沈紅皺眉看着她打晃的身軀,勸道,“你臉色不好,還是再躺會兒吧,顧良辰應該已經去辦了。”
她神情微微一頓,接着還是堅持道:“那我也要去看看,還有外公的壽衣,我想親手給他穿上。”
沈紅知道她的脾氣,也沒再阻攔,蹲下幫她穿好了鞋子,然後扶着她往門口走去。
結果門剛打開,就看見剛剛離開沒多久的男人已經返了回來,“你怎麽起來了?”
安然将視線移開,沒搭理。
沈紅隻好替她回答,“安然說要去給白老爺子親手換壽衣。”
男人低頭瞧着她,“我剛才都已經替他老人家穿好了,也找專業人員替外公理了頭發和胡須,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
說完便俯身将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到病床跟前,動作輕緩的将她放了回去,擡手給她蓋好被子,“從現在開始,你什麽都不用操心,外公外婆的事我都會辦好。”
“怎麽?”安然躺在床上,不見血色的唇扯出一絲嘲弄的笑,“這般殷勤,是想替你爸贖罪?”
站在旁邊的沈紅,“……”
她好像應該回避一下。
“安然,你們先聊着,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就快步離開了病房。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顧良辰在床邊坐下,看着女人眼睛裏毫不掩飾的譏諷,面色未變,隻是道,“我讓景程去買了飯菜,待會兒你乖乖吃飯,否則身體會吃不消的。”
“這麽關心我啊。”她仰起臉蛋朝他冷漠的笑了笑,眼底堆滿了挑釁,“可是我現在不想吃飯。你不是很熱衷替人辦喪事麽,我要是死了,正好一起埋了。”
身體是她自己的,吃不吃得消她心裏有數,一段兩頓不吃又死不了人。
顧良辰盯着她清麗嬌美卻蒼白無比的臉,心頭突然湧起一股煩躁,尤其有些重的道,“安安,說氣話也要有分寸,這些話如果被老師聽到了,他會擔心的。”
她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跟他賭氣嗎?
安然卻輕嗤一聲,“我說的不是氣話,是實話。你知道從天黑睜着眼睛到天亮的感受嗎?那種折磨跟待在地獄裏沒什麽區别。可是從今以後的每一天,我可能都要生活在那樣的地獄裏了,所以,與其生不如死,還不如痛快死掉,一了百了。”
站在門外的沈紅,“……”
剛才她也以爲安然那麽說是故意氣顧良辰,但是現在聽起來怎麽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呢?
顧良辰濃墨般的眉宇深深鎖起,忽然想起之前醫生跟他說的話,她因長期嚴重失眠已經對腦神經有損,現在又經曆這樣大悲大恸的是,若是再受刺激,很容易往抑郁症的方向發展。
然後她現在就說出了這樣一番戳他心窩子的話。
但還是盡量語氣溫和的道,“我知道外公外婆突然離世你很悲傷難過,但是除了他們,你還有父親和兒子,如果你這樣自暴自棄,他們怎麽辦?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嗎?”
“你不是說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麽?”女人蒼白的臉大上突然漾起一抹璀璨的笑容,“我相信,你會替我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