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然以爲自己聽錯了,但又忽然想起景程在車上跟她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問,“那我昨天去找你的時候爲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事情都沒搞清楚就把罪名扣我頭上,難不成我還要笑臉相迎嗎?”
陸安然顧不得他話裏帶刺,忽然就害怕起來,脫口問,“難道是有人想害我爸?我當時就覺得那場爆炸事故不尋常,我爸在實驗室裏待了半輩子,根本不可能犯那種引起酒精自燃的低級錯誤,可是警方卻一口判定是意外……”
“這些話你都對誰說過?”顧良辰在黑暗中倏然皺眉,語氣透着警告,“有些話不能亂說,警方說是意外那就是意外。你這樣信口胡猜就是質疑執法者,會惹禍上身,記住了嗎?”
陸安然咬住唇,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沖動口不擇言了,立刻沉默下來。
旁邊的男人還在沉聲問,“說話,到底記沒記住?”
安然被他近乎低吼的聲音吓一跳,皺眉回答,“記住了。”
沉默一會兒她又往起爬,“既然你累了,那我就回醫院去照顧我爸……”
顧良辰擡手把她拉回去,雙臂用力緊緊的禁锢在懷裏,長指替她揉上太陽穴,語氣絲毫不容置疑,“你爸有護工照顧。”
她還想再動,就又聽他說,“你聽話,我會盡快再替陸教授找到腎源的。”
一句話将她徹底定在他懷裏。
男人幹燥粗厲的指腹帶來溫溫熱熱的觸感,陸安然繃緊的神經終于慢慢放松下來,仿佛頭疼也緩解了不少。
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模糊臉龐。
白雲蒼狗,歲月經年,直到現在她仍舊不得不承認,就算心裏恨他怨他,畢竟是她曾經付出了全部青春和感情的男人,稍微給點溫柔都能讓她的心針紮一樣的疼。
既然當初狠心棄了她,爲何不幹脆棄得徹底,即便是形同陌路一别兩寬,也好過現在這樣揪扯不清。
心尖莫名湧出無數的惱恨和委屈,她突然就發了瘋似的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唇齒嘗到甜腥。
除了最初那聲突然沉下去的呼吸,顧良辰由始至終沒有吭一聲,就那麽任由她咬着。
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雷電交加,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的響,淹沒了陸安然埋在他肩窩裏低低的抽泣。
也淹沒了大門口車燈的光亮和緩緩停下的引擎聲。
朱蘭依坐在駕駛座上,抓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院裏的白色二層小樓。
每扇窗口都沒有燈光,看上去黑漆漆的像座空房子,但她知道此刻顧良辰就在裏邊,跟另外一個女人。
而她這個正牌老婆卻隻能躲在暗處看着,仿佛她才是見不得光的那一個。
雨漸漸小了,風聲卻越來越大,抽過樹木的枝丫穿過來,刮出奇怪的動靜,就像夜鬼在哭。
朱蘭依猛地打了個寒戰,脊背一片冰涼,慌亂的啓動車子,倉惶離開。
梅雨季節,暮城難得見了晴天。
陸安然睜開眼睛的時候顧良辰已經離開了,她望着窗口明亮的陽光,整個人都瞬間呆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