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店,賠錢,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李素沒想到居然變得曲折離奇了。
是誰要買活字印刷術?
李素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嫌疑人就是程家,無法不懷疑,這事太趕巧了。
趙掌櫃面帶恨意,一口咬定道:“恐怕這事真是盧國公府幹的,程公爺尋個由頭砸店,砸完再叫府裏的管事買印書術,這事程公爺不方便,了壞名聲,府裏管事就容易了,将來事情若傳出去,盧國公府隻消把出面的管事往官衙裏送,一切便與盧國公府無關……”
很符合邏輯的推理,李素也覺得很有道理,畢竟确實是程處默砸了店。
不過事情沒有确鑿的證據前,李素還是不願相信程家能幹出這種事,他所認識的程咬金和程處默也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如果他們真想要活字印刷術的話,程咬金或許會騎一匹快馬,手執一柄宣花大闆斧,哇呀呀怪叫沖殺進店裏,二話不搶了活字模闆便走,然後第二天,程家名下的商鋪便開始承接所有印書業務……
這才是真正的程家風格,搶劫都搶得光明正大,擺出地痞無賴的嘴臉,明明白白告訴世人,我就是搶了,而且以後還會搶,咋地?
現在又是砸店,砸完又扔錢出來強買,神神秘秘見不得人的樣子,跟程家的風格大相徑庭,買印刷術的究竟是不是程家,李素隻能在心裏打一個問号。
“還是要找程家。”李素歎了口氣,沒辦法的事,現在真正出了面的隻有程處默,隻能找他。
…………
…………
李素并未急着找程處默。
他與程處默的交情絕不能當作籌碼,畢竟很脆弱,一個草民對權貴家擺出興師問罪的姿态,而且這家權貴又是長安城人人皆知的惡霸之家,真這麽幹的話,李素可能會死得很痛快,又痛又快。
西市裏買了一疊紙和墨,李素離開長安回到家後,把房門關起來,獨自一人寫寫畫畫,不知忙些什麽。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李素剛準備再進長安城,文房店的一名夥計卻一臉焦急地來到太平村,告訴李素一個壞消息。
趙掌櫃昨晚回家後,被長安縣衙的官差破門拿入了大獄,罪名很含糊,是牽扯進了往年一樁西市商戶被殺的案子。
李素呆楞半晌沒出聲。
他沒想到背後的人下手如此快,從砸店,到給錢,最後拿人下獄,全都是一天内發生的事情。
神情凝重的李素趕緊跟着夥計進了長安城。
…………
程家就住在朱雀大街南邊,宅子很大,占地數十畝,很霸氣地坐落在朱雀大街邊,連大門都比别人家寬了三丈,門楣上挂着一塊黑底金字牌匾,是李世民禦筆親題的“敕造盧國公府”。門口伫立兩排軍士,将府邸襯托得愈發威嚴莊穆。
李素遠遠站在大街的另一頭,看着如同巨獸盤踞般的程家府邸,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權貴人家,那個披戴铠甲,一臉笑呵呵一副鄰居老伯形象,出手就把自己拍暈的程咬金,那個挨了老爹的揍心氣不爽,騎馬來到太平村對着一棵銀杏樹拳打腳踢的公爺,看起來随和,但是,他們仍是真正的權貴。
靜靜注視着程府大門,李素暗暗歎息。
自己的力量還是太渺了,渺得像一粒塵埃,權貴隻消輕輕一拂便能徹底将他抹去。
這件事到底跟程家有沒有關系,李素也不知道,但他隻能找程處默,隻能賭程家父子不會幹出這等事,所以李素決定先試探,若是程處默透露出一絲此事跟程家有關的意思,李素便立馬雙手将活字印刷術的秘方送上,恭敬地離開,從此不再碰這個行當。
至于大獄裏的趙掌櫃,相信人家拿了秘方後不會将他緻于死地,很快會放出來。
坐在程家對面一棵大樹的樹蔭裏,李素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家的大門,專心注視着每一個從程家進出的人。
這一坐便是兩個多時辰,程家公爺今天很安分,似乎沒有出門爲非作歹的意思。
李素很有耐心,他對程公爺有着充分的信心,這家夥一定會出門爲非作歹的,不是進青/樓就是出城遊獵,纨绔子弟嘛,不幹這些事活着的意義在哪裏?
又等了一個時辰,果然,程府的側門打開,下人牽着一匹馬出來,在門口的石獅旁等着,沒過多久,程處默倒拎着馬鞭大搖大擺走出來,接過下人遞上的缰繩,翻身上馬便走。
李素急忙從樹蔭下竄了出來,攔在程處默的馬前,程處默一驚,急忙勒馬,當下程府門口的軍士們呵斥着朝李素圍了過來。
“都滾遠!這是我兄弟。”程處默喝道,軍士們讪讪退下。
程處默臉現喜色,翻身下馬大笑道:“今可真難得,居然在家門口見着你,不多,走,随我進門,開宴,酒管飽!”
二話不抓着李素的胳膊就往府裏走,李素踉跄着使勁掙紮,漲紅了臉急道:“公爺且慢,我今日是來跟你理論的……”
“哇哈哈哈哈哈……理論個屁,先喝過瘾了再理論不遲,莫矯情了。”程處默充分繼承了老爹的風格,将李素打橫扛在肩上,擡年豬似的歡天喜地将李素扛進了門。
李素被扛在肩上颠得七葷八素,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搶進程家,無助地看着程家大門哐當關上,耳邊傳來程處默得意的叫嚣聲:“來人,把我那幾個兄弟都叫來,府裏開宴,都來認識認識我新認的兄弟,能文能武還能給陛下獻策,是條好漢子!去,叫個人快馬出城去太平村,告訴李家長輩,李素今日必定大醉不醒,程家留客,他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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