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5

卡在零點最後一秒,容蔚然抓着施涼,親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零點十分。

“你還沒回答我。”

施涼看熊孩子似的,“我種的那盆蘆荟好不容易開了朵小花,被你給掐了。”

容蔚然嘴一抽,“是嗎?我小時候有那麽欠?”

“你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

施涼推他,“回去了。”

容蔚然大力把人往懷裏一塞,手臂圈緊,沒的商量。

施涼拍他的手臂,“别鬧。”

“沒鬧。”容蔚然低啞着聲音,“留下來陪我。”

他二話不說就翻到施涼的手機關機,之後也把自己的電池摳出來了。

沒人打擾,隻有他們。

施涼被容蔚然半抱半拖進房間,扒了衣服去洗澡。

聽着裏面的水聲,容蔚然背靠着門,心裏無比安甯,他的視線掃到床上散落的幾件衣物,喉結滾動了幾下,|口|幹|舌|燥|。

施涼洗完出來,她一開門,就看到男人捧着自己的黑色bra,兩隻眼睛盯着看。

“你在幹什麽?”

容蔚然好像是做賊心虛的吓一跳,他面紅耳赤,“我……那個什麽……不是……我……”

施涼拿毛巾擦頭發,“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

容蔚然把臉一繃,嚴肅道,“沒什麽好說的。”

施涼哦道,“那就是對你自己的變|态行爲供認不諱?”

“什麽變|态行爲?”容蔚然繼續嚴肅,“我隻是在給你收拾,又沒有做别的。”

施涼慢悠悠,“不覺得變|态,你慌什麽?”

容蔚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臉皮薄。”

施涼突然來了一句,“好聞嗎?”

容蔚然下意識就要點頭,耳邊響起笑聲,他僵了僵,擡頭看過去。

女人的背影曲線很瘦很美,能把人的魂勾走。

施涼背對着他,“又不是沒看過。”

“看不夠,”容蔚然把手裏的東西擱床上,“你以前不穿這樣的。”

“以前?”施涼想了想,“你是說跟你在一起的那時候?”

容蔚然又拿手指勾勾,“嗯。”

“我記得你都穿帶邊邊和花紋的,不是這種簡單的,純色的。”

施涼說,“那一類是專門按照你的喜好買的。”

“真的?”

“假的。”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五年的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抹去了,他們還是當初的自己。

施涼的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傻子,過來給我吹頭發。”

瞬息後,她的濕發被

一隻手握住,有吹風機的聲響落在耳邊。

男人溫熱的指腹不時蹭過她的頭皮,力道很輕柔,施涼舒服的半眯起眼睛,她轉過身,透過那道狹窄的縫隙打量面前的男人。

“你不說話的時候,挺符合報道上說的。”

英俊挺拔,唇薄,色淡,總是抿着,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憂郁。

容蔚然剛要開口,兩隻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的喉嚨裏震出笑聲,有幾縷碎發搭下來,将眉目遮的溫柔,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施涼的頭發幹了,男人高大精壯的身子把她困在桌邊,耳廓邊是濕熱的氣息,“我很想你。”

施涼側頭,對他說,“我也是。”

她是個不會去壓制|欲|望|的人,“能做嗎?”

容蔚然的呼吸頓時一滞,眼眸深谙的看過去,你都那麽問了,我死也要說能啊。

闊别五年,他們并沒有太|放|縱|,也就來了兩次。

第一次,容蔚然很久沒開過車,不出意料的剛踩油門,車就停了。

他馬上重振旗鼓,再次上路。

第二次才像個賽|車|手的樣子,在賽道上|馳|騁|。

躺到床上時,兩人都沒有睡意。

回想過去,容蔚然摩|挲着懷中人的肩膀,得出結論,“看來我們的緣分是天定的。”

施涼枕着他的胳膊,難得的十分贊同,“你說的對。”

愣了愣,容蔚然低聲笑,湊近去親她的額頭,眉心,鼻尖,嘴唇。

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仿佛怎麽也不覺得厭。

施涼在快睡着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點昏沉立馬消失,她單手撐起身子,離開溫暖的懷抱,“容蔚然,你别再查他了。”

沒有應聲。

施涼抿嘴,“不要裝作聽不到,我知道你沒睡着。”

“不管查沒查到什麽,都就此打住吧。”

半響黑暗中才響起容蔚然的聲音,“我必須要爲我們的将來找出一條路。”

施涼欲要去開燈,手被抓住了,“路我來找,你收手。”

“你找不到的。”

容蔚然睜開眼睛,目中一片冰冷,他從蕭荀注視施涼的眼中看到了|獨|占|欲,摻雜的東西很多,有些連他都看不透。

但他确定,蕭荀那個人是不會退出,成全他的。

施涼默了片刻,“如果你執意要那麽做,不止會兩敗俱傷,還會查到我頭上。”

氣息徒然一變,容蔚然霎時間就吼了,“你說什麽?”

“很多事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施涼說,“我就想告訴你,哪天你讓他蹲了|監|獄|,我也脫不了幹系。”

“操!”

容蔚然抓住施涼,手指收緊,“我都計劃好了,也查到了他的黑點,你一句話就把我打進地獄。”

施涼蹙眉,“你冷靜點。”

容蔚然自說自的,整個人都很不對勁,“不行的……阿涼……我不能被動……”

他又暴怒起來,滿臉煞氣,痛苦道,“我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人,怎麽會這麽難?”

施涼拉他,“你聽我……”

容蔚然一把甩開,他快速下床,抓起地上的褲子沖進衛生間,抖着手去褲子口袋裏拿藥。

施涼去敲門,“容蔚然?”

裏面沒有響應。

她的眉心皺緊,退後幾步,一腳把門踹開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施涼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裏,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男人抱着頭,一下一下磕在牆上,他的臉上有手掌印,自己扇的,腳邊是個藥瓶,空了。

施涼猛地攥了下手,刺痛讓她清醒,她蹲下來,把失控的男人抱在懷裏。

“剛才是我不對。”

施涼柔聲說,“這件事我們再商量着來,不是你說的嗎,還沒到那一天,明天就有無限可能,更何況是未來。”

可容蔚然被諸多負面情緒侵蝕,他把自己封住了,什麽也聽不見。

看到容蔚然|咬|緊|牙關,兩邊的|咬|肌|鼓動,施涼的眼皮一跳,她要去拿架子上的毛巾,對方卻發瘋的箍着,神情恐怖,哀傷。

施涼怕他|咬|傷自己,情急之下就把手送到他嘴裏。

等容蔚然平複了,施涼的手臂鮮血淋漓。

她看着男人自責痛苦的臉,“以後出門前記得檢查藥物,不要再這麽危險了。”

容蔚然的心髒鈍痛,他難受的弓着背脊,“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這三個字,”施涼說,“這次念你是初犯,就算了,下次你再說,我不會再管你。”

容蔚然緊緊的抿着嘴唇,口腔裏充斥着鐵鏽的味道,心裏的苦味泛上來,他的鼻子發酸。

“邁過這個坎。”施涼說,“容蔚然,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任由男人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清洗傷口,“别再讓我擔心了。”

容蔚然擡起赤紅的眼睛,嗓音嘶啞,“你會放棄我嗎?”

施涼,“不會。”

她毫不遲疑,是那樣的堅定,以至于容蔚然怔了很久。

施涼的手臂上滴下來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在她的心口,她有點疼。

躺回床上,施涼抱着容蔚然,手一下都沒松開,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容蔚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強硬的拉着施涼上山進廟燒香拜佛。

得虧施涼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能把腿劈了。

到了山腳下,施涼有些暈車,她昨晚沒休息,車子又颠了段路,胃裏不太舒服。

“暈車藥不頂用了?”容蔚然摸摸她的臉,“下來走走,興許能好些。”

施涼說,“下次不行嗎?非得今天?”

容蔚然給她弄開安全帶,“我們都很忙,事情多,下次不知道就是什麽時候了。”

他在施涼的臉上親了一下,“走吧。”

施涼瞥他一眼,有無奈,有寵溺。

容蔚然的臉黑黑的,“你怎麽還拿看小孩的眼神看我?”

“男人成熟的晚,你現在就是個大孩子。”

“我快三十歲了。”

“看不出來。”

“……”

上山的人很多,圖的是給新的一年求個好兆頭。

容蔚然是一個傷患,剛開始還挺輕松,到達半山腰的時候,他的臉白的吓人。

施涼停下腳步,“坐下來歇會兒。”

容蔚然皺眉,“我不累。”

施涼說,“我累了。”

她徑自走開,容蔚然喘口氣,跟了上去。

兩人也不管身上的昂貴衣服,和屁|股下面的碎葉泥土,直接坐在了地上。

施涼擰開瓶蓋,把水遞給他,“喝兩口。”

容蔚然喝完水,一帶餅幹就遞過來了,他拆開,丢了塊進嘴裏,覺得垃圾食品勝過山珍海味。

吃飽喝足,接着爬山。

容蔚然很吃力,施涼幾度擔心他倒下,他卻憑着一股執念撐到了山頂。

“進去的時候,你邁右腳,步子要大。”

容蔚然名堂多,施涼聽着,也不跟他調笑,在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不适合。

進去後,容蔚然帶着施涼,從左到右,在一尊尊佛像前叩拜,每一處細節都做到虔誠。

施涼從頭到尾都沒問他一句,隻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禮了佛,容蔚然去找主持,拿出兩塊玉和兩份生辰八字,請求開光,又給了寺廟一筆數額巨大的香火錢。

繞是看破俗世的主持都爲之動容,“施主,你這是……”

容蔚然沒說什麽。

主持雙手合十,對着他的背影說,“施主,心誠則靈。”

容蔚然的身形微頓,又往前走,他走到施涼那裏,把其中一塊玉戴到她的脖子上。

玉一直被容蔚然攥着,捂熱了,施涼沒感覺到涼意,她拿起來看看,“怎麽突然給我弄了塊玉?”

“想到就弄了。”

容蔚然牽起她的手,“走,我們去附近參觀參觀。”

施涼問他,“我的手機呢?”

容蔚然說,“在酒店。”

施涼的額角微抽,她想象不到蕭荀一晚上過去,會是什麽臉色。

“想誰呢?”

容蔚然陰恻恻的看她,“在我這兒,還敢想别人。”

施涼把玉放進領口裏面,不搭理他。

“看着點人。”

容蔚然把施涼拉懷裏,避免其他人蹭到撞到,誰偷瞄她,就給一擊眼刀。

兩人前後逛了逛,看到一棵人粗的許願樹,樹梢枝頭挂了數不清的紅色許願條,風一吹,鈴铛叮叮當當響。

有幾個遊客正在扔許願條,求平安,姻緣,事業,什麽都有。

容蔚然的眼睛一閃,對施涼說,“你去門口等我。”

施涼疑惑,“嗯?”

容蔚然推她走,“快去。”

施涼若有所思的動動眉頭,随了他的願。

容蔚然請了許願條,他的背上有傷,胳膊上擡,使不上多大力,許願條抛了幾次,都沒抛到樹枝上。

路過的,和在場的都頻頻側目,有些詫異,大概是覺得他太執着。

“施主,莫要……”

聞訊過來的主持在看見年輕人臉上絕不退縮的堅決時,強求兩個字被他壓到舌頭底下,改成了“心急”,以及一聲歎息。

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定律。

主持站到一旁,手拿着串佛珠,低聲念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裏傳出竊竊私語聲。

“不會吧,這人的人品也太差了。”

“啧啧,他是不是傻啊,還以爲扔上去了,就真的能靈驗?”

“好帥啊——”

“他生病了吧,好像沒什麽力氣,很痛苦的樣子。”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癡情男,我怎麽就沒遇到。”

容蔚然喘着粗氣,不甘心的一遍又一遍把許願條往樹上扔,掉下來後就去撿了,再扔。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容蔚然死死抿成一條鋒利直線的嘴角終于揚起,他緩緩垂下顫抖的右手,擡頭去看。

頭頂的樹枝上,衆多的許願條裏,多了屬于他跟施涼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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