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諾和周長明在打台球,劉諾已經輸的褲子都快保不住了,有女人上前和他們說笑,尺度在|暧|昧|和矜持之間。
裏面有張沙發,男人深坐着,一隻手随意擱在腿上,另一隻手撐着額角,視線所及之處是虛空某個點,疑似發呆。
沒有人在他附近打轉,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邊的,别傷春悲秋了,看誰來了?”
聽到劉諾的喊聲,蕭荀漫不經心的掃過去,看到出現的女人,他臉上的線條變的柔|軟,周身氣息從冰天雪地到暖陽春風。
“你怎麽來了?”
施涼走到蕭荀身旁,“諾諾約我來的。”
蕭荀看了眼劉諾。
劉諾一個勁的擠|眉|弄|眼,“阿涼難得不忙,我看她閑着也是閑着,就約出來一起聚一聚。”
推掉飯局過來的施涼,“……”
她脫掉大衣,饒有興緻的說,“我來玩一局。”
劉諾有被虐的心理陰影,他立刻把球杆一扔,“我正好累了,你跟長明玩。”
周長明的面部肌|肉抽抽,他也不想的好麽?!
幹咳一聲,周長明說,“那個,我肚子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間。”
施涼說,“反了。”
周長明默默掉頭,換了個方向。
“噗——”劉諾憋不住的哈哈大笑,他指指蕭荀跟施涼,“你們兩口子以後還是自己關起門來玩吧。”
這話一出,有些異樣的東西在周遭散開。
施涼的球技是蕭荀教的,隻要先開球,對手就不會有碰球杆的機會。
她把桌上的酒杯端起來,喝了剩下的酒,“好玩嗎?”
蕭荀揉眉心,“不好玩。”
施涼倒酒,滿了推給他,“那你上這兒幹什麽?回家還不是一樣能發呆。”
蕭荀的面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施涼感到稀奇,她伸手去拉蕭荀,“臉紅了?”
蕭荀偏開頭。
施涼古怪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這是怎麽了?難道她錯過了什麽?
“你有喜歡的人了?”
氣壓驟然降低。
蕭荀抿口酒,表情不變,眼底無光,“爲什麽這麽說?”
施涼輕笑,“我認識你這麽多年,從來沒見你這樣。”
蕭荀淡淡的問,“哪樣?”
施涼調侃,“發呆,臉紅,别扭……”
酒杯扣在桌上的聲音沉悶,打斷了她。
蕭荀擡眼,嗓音暗啞,“我以爲這些年做的,已經很明顯了。”
施涼從他眼中抓捕到一絲受傷和失望。
“是我?”
蕭荀後仰一些,眼簾阖起,遮蓋了所有激烈翻湧的情緒。
“不是。”
施涼的心頭隐隐有松口氣的感覺,卻在下一秒聽見男人說,“你有見過我的身邊出現過你以外的任何異性嗎?”
這句話近似告白,突如其來,她毫無防備。
男人閉着眼睛,側臉俊朗,下颚繃着,施涼根本無法獲得想要的東西。
在她眼裏,這個男人不需要情愛,也不會想要。
因爲他太強大了,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眼裏,和他并肩。
施涼不能接受,也平靜不了。
她總以爲,蕭荀把自己當小孩子,捧在手心裏,一旦她想跳下來走走,對方就會收緊手指。
不論是當年毅然決然的私自離開,還是跟容蔚然的過往,他都沒有發火。
施涼覺得那樣的包容,超過所有界限,不是男女之間可以有的。
因此在大家說笑時,施涼都沒當回事。
氣氛僵了,和四周的玩鬧格格不入。
劉諾過來問,“你倆幹嘛呢,吵架了?”
施涼沉默。
蕭荀也是如此。
劉諾眼珠子一瞪,卧槽,他好心辦壞事?這下子完了。
他趕緊偷偷給周長明和陳瀝瀝發短信,請求支援。
不多時,幾人坐在烤肉店裏。
桌上彌漫着肉香,把一片肉丢上烤盤,看着它滋滋冒煙,等待的過程輕松惬意。
“你們怎麽一個個都不吃啊?”劉諾說,“看着肉就能飽?”
他給施涼夾了一片,“阿涼,咱倆吃。”
施涼心不在焉,就要往嘴裏送,一隻手把她拉住了。
“燙。”
蕭荀擱涼了,再放到她的碟子裏。
另外三人見怪不怪。
氛圍好了些,
施涼跟劉諾是純肉食動物,倆人不相上下的你夾一片,我夾一片,|鬼|子|進村似的掃蕩,片甲不留。
“老蕭,你管管你家的,懂不懂尊老啊?”
“她不懂,”蕭荀說,“那你就愛幼。”
劉諾,“……”
沒天理了!
周長擰跟陳瀝瀝退到同一戰線,一起鄙視他的智商。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知道怎麽就扯到下個月的情人節。
這裏有三石單身狗,另外兩個,早就被他們合二爲一。
劉諾對陳瀝瀝有意思,也表示過,但陳瀝瀝拒絕了。
兩人尴尬了一段時間,又恢複成朋友關系。
聽到劉諾問情人節,施涼說,“情人節是什麽東西?”
“……”
蕭荀的沉默非常可疑。
眼珠子轉轉,劉諾的桃花眼一眯,他脫口而出,“老蕭,你不會是想在那天對阿涼求婚吧?”
一定是吧,這段時間都不對勁,感覺在密謀着什麽。
“阿涼還沒跟那容家小少爺離婚,得先把婚離了,才能再結啊。”
幾雙眼睛齊刷刷掃向他。
劉諾的腳被踩,腿被踢,不知道是誰幹的。
他後知後覺自己闖禍,臉都白了,“我想起來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就溜。
周長明咽下嘴裏的食物,“最近有個台在熱播一個抗|戰|劇,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去陪我爸追劇了。”
他的理由是打親情牌,比劉諾高明一點。
之後是陳瀝瀝,說自己吃飽了,去外面透透氣。
桌上就剩施涼跟蕭荀。
“諾諾口無遮攔。”
“我不當真。”
蕭荀的眉峰一皺,沒說什麽,“不吃了?”
施涼搖頭。
蕭荀拿出帕子,擦掉她嘴上的油漬,“那回去吧。”
外面的陳瀝瀝看見他倆出來,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路上有點塞車,電台主持人在那滔滔不絕。
逼仄的空間,容易讓人喘不過來氣。
前面的陳瀝瀝時不時用餘光留意後視鏡。
施涼忽然說,“路邊停一下。”
車一停,她就沖出去,半蹲着幹嘔,肉吃多了,那股油膩在胃裏累積,又趕上塞車,停一會兒走一會兒,不太舒服。
一隻手按在施涼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好些了嗎?”
施涼嗯道,“吃多了。”
蕭荀歎息,“回去喝點溫水,别再吃東西了。”
他把施涼抱起來,放進車裏,對司機說,“從西甯路走。”
司機應聲,多繞了大半個小時,但是沒停停走走,一路很順暢。
到了酒店,蕭荀說,“今晚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睡。”
“你也别太晚了。”
施涼進了房間,就喊住陳瀝瀝。
陳瀝瀝停住了。
施涼用的是笃定的語氣,“你有事瞞我。”
陳瀝瀝抿嘴,“姐,今天上午你走後沒多久,前台轉交給了我一個包裹。”
她頓了頓,“那裏面……”
施涼問,“是什麽?”
陳瀝瀝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被抽走,“一隻死貓。”
她很喜歡貓,也養了幾隻,當時她吓的扔掉箱子,慌忙打給家裏的阿姨,确定貓都沒事後,才把提上來的心放回原處。
施涼擰眉,“問過了?”
陳瀝瀝點頭,“前台說是一個男的給的,指名給你,還說是你定的。”
還好看到箱子的是她。
施涼說,“你爸爸那邊我會多排人看着。”
“我給你的|那|把|槍|,你放好了嗎?”
陳瀝瀝說,“放好了。”
姐妹倆四目相視,有一個人從彼此的腦海裏竄出來,裹挾着一些事。
“我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陳瀝瀝說,“姐,盛馨語會不會已經跟趙齊搭上了線?”倆個瘋子瘋起來,比一個瘋子要麻煩些。
施涼說,“有可能。”
陳瀝瀝的臉上出現一絲厲色,“當初就不該把她交給警|方。”
“别擔心。”
施涼給蕭荀打電話,把陳瀝瀝收到死貓的事說了,要他去調酒店的監控錄像,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
那頭的蕭荀說,“去開門。”
施涼打開門,人站在門口,“你沒走?”
蕭荀笑的溫柔,“走不動了。”
一怔過後,施涼把人放進來。
陳瀝瀝悄悄對施涼眨眼,“姐,蕭大哥,那我就先回房間了。”
施涼說,“有事叫我。”
“嗯。”陳瀝瀝笑笑,“我知道的。”
帶上門,陳瀝瀝臉上的笑意不見,她這條命也是賺的,盛馨語想玩,她會奉陪到底。
蕭荀聯系酒店,很快就調出上午九點半左右的監控畫面。
施涼也在看,那是個陌生男人,不是盛光德的儈子手,也不是趙齊。
她肯着食指關節,眼睛眯成一條狹窄的縫隙那裏頭有寒光閃爍。
蕭荀把她的那隻手拿開,握在掌心裏。
施涼,“查查。”
“已經讓人去查了,”蕭荀柔聲說,“丫頭,你太緊張了。”
施涼低頭,額頭抵着蕭荀的手,她不能再失去了。
蕭荀的人給了消息,那男的說是他在街上走路,有個人給了他一百塊錢,叫他幫忙把東西送進酒店。
對方戴着口罩和帽子,長什麽樣并不知道,隻知道是個男的。
施涼又想咬食指關節,蕭荀沒準,她難耐的喘口氣,“你昨天不是說盛馨語有消息了嗎?”
蕭荀淡聲說,“一個朋友在b市有一批|軍|火|交易,說是對方身邊帶了個女人,像盛馨語。”
施涼擡頭,“軍|火?”
她幽幽的說,“你不是商人嗎?”怎麽會跟那種人打交道?
蕭荀笑看她,“我是。”
施涼對這個男人無語,行吧,你說是就是。
“如果抓到盛馨語,不能讓她再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蕭荀理了一下施涼耳邊的發絲,溫和道,“我會讓她當場斃命。”
施涼瞥他一眼,“你是個商人。”
蕭荀微笑,“嗯。”
良久,施涼說,“蕭荀,你不要有弱點。”否則就是把三寸暴露出來了,給對手捏住命脈的機會。
蕭荀注視她的目光深邃而溫柔,早就有了。
之後一切都很平靜,什麽事也沒有。
施涼飛回a市的當天,大雪紛飛。
接機的是公司總經理姜淮,精明能幹已經成了他身上唯一的标簽。
施涼知道姜淮是管理方面的人才,又對公司很熟悉,最重要一點,她知道,姜淮不會背叛自己。
公司雖然大清洗過,一些能力和人品過關的,都被施涼留下來了。
譬如張範,他還是财務總監。
施涼是用人不疑。
去公司開了個會,天都快黑了,冬天日照短。
施涼請姜淮跟張範倆人吃飯,去的就是當年姜淮帶路的那家餐館。
“張範,聽說你當爸爸了,恭喜。”
“别提了,”張範苦不堪言,“那小王八蛋就是上帝派來坑我的。”
他倒豆子似的說了一大通,什麽小孩子屎尿多啊,那味道有多怪啊,還發酸。
正在吃菜的施涼跟姜淮默默放下了筷子。
張範嘴巴都幹了,“對不住啊二位,我這已經是走火入魔了。”
話是那麽說的,他的嘴角卻一直揚着,當了父親,總歸是不一樣的。
飯後,姜淮目送施涼上車離開。
張範也跟着看,“說起來,你還欠我一套文房四寶。”
姜淮說,“明天上班帶給你。”
“别了,我怕哪天就被我兒子給丢了,”張範說,“你還不死心啊?”
姜淮問了别的,“有盛馨語的消息了嗎?”
張範搖頭。
姜淮一臉沉重,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五年前的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盛家沒了,他怕盛馨語做出傷害施涼的事。
張範拍拍姜淮的肩膀,“放心吧,不會怎麽着的。”
“施涼身後有那個人,要動她,得做好把命g了的準備。”
姜淮推推眼鏡,就怕出現不要命的。
兩年前,施涼在a市買下一棟獨立别墅,依山傍水,圖的就是清淨。
她每年回來的次數不多,曹峰住在裏面,還有一些傭人和保镖。
因爲那隻死貓,施涼又加了|警|報|器,攝像頭是全方位的監|控,别墅前後左右都有人把守,确保萬無一失。
陳瀝瀝一見到施涼,就匆忙跑上前,“姐,你快去看看蕭大哥。”
施涼一句話沒問,就跟上陳瀝瀝。
蕭荀站在雪地裏,不知道站了多久,已經是一頭白發。
施涼學他,仰起頭,面朝漫天雪花,密密麻麻的冰涼覆蓋上來,視野裏都結了冰。
“a市下這麽大的雪,很少見。”
“我見過更大的。”
蕭荀吐出白氣,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和往常不同,又難以用具體的詞語形容。
施涼聽完他的描述,“是三十年前的雪災嗎?”
她聽媽媽說過,那場雪災是百年一遇,當時受災區域很多,重災區傷亡情況非常嚴重。
蕭荀,“嗯。”
施涼沒再問下去,“陪我堆個雪人?”
就在她不抱希望時,耳邊響起聲音,“好。”
施涼擡眼,難以抑制的興奮,“那我們開始吧。”
蕭荀蹲下來捏了個雪團丢給施涼,叫她滾個雪球再回來。
“要多大的啊?腦袋還是肚子?”
“肚子。”
施涼踢着雪團,沖屋裏喊,“瀝瀝,你去拿胡蘿蔔和黑豆。”
陳瀝瀝轉頭去廚房。
房裏的曹峰聽着動靜出來,“怎麽了?”
陳瀝瀝一手是胡蘿蔔,一手是黑豆,“姐在院子裏堆雪人呢。”
曹峰來了精神,“推我去看看。”
陳瀝瀝說,“爸,外頭下着雪,風很大。”
“沒事,”曹峰固執道,“爸的身子骨不至于差到那個地步。”
勸不住他,陳瀝瀝隻好騰出手去推輪椅。
門一打開,冷風和冰雪就撲面而來,毫不留情。
陳瀝瀝把輪椅推在屋檐下,接過傭人遞的厚毯子搭在父親腿上。
曹峰望着雪地裏的兩個人,他混濁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個身上,幹瘦蒼老的臉上出現柔和的表情。
“蕭荀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是啊,”陳瀝瀝說,“不知道姐是什麽想法。”
曹峰歎道,“她麽……”
“喜怒不形于色,把什麽都藏在心裏,不會拿出來跟誰分享。”
陳瀝瀝欲言又止,“爸,我擔心姐姐。”
“緣分自有天定,”曹峰知道她想說什麽,“你呢?”
陳瀝瀝的臉色微變。
“爸爸老了,”曹峰長歎,臉上的溝壑很深,老态越發明顯,“想在世的時候看到你有個家。”
“我現在就有,”陳瀝瀝摟着他的脖子,“我就想陪着你和姐姐。”
曹峰說,“瀝瀝,你是不是還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陳瀝瀝矢口否認,“沒有。”
曹峰拍拍她的手背,“一輩子很長的,兩個月隻是滄海一粟。”
陳瀝瀝垂眼嗯了聲。
眼看雪人已經推起來了,曹峰叫陳瀝瀝推到過去。
施涼拍掉手上的雪,“瀝瀝,你怎麽把你爸推出來了?”
“是我的意思,”曹峰咳嗽兩聲,溫聲道,“看不出來,蕭先生還會堆雪人。”
蕭荀笑着說,“是阿涼指導有方。”
施涼看看雪人圓滾滾的腦袋和肚子,一雙眼眸明亮透澈,映出些童趣的味道,“還缺眼睛和鼻子。”
陳瀝瀝會意的把胡蘿蔔和黑豆放上去,雪人更加逼,她贊歎道,“好可愛。”
“可惜是雪堆的,不能一直保存。”
施涼遺憾的說了一句,她把圍巾圍在雪人短短的脖子上,又伸手把蕭荀的帽子拿下來,給它戴上。
他們圍着雪人,拍了張照片。
畫面裏的雪和人都在此刻永遠定格了,雪不會融化,人不會老去,死去。
第二天,蕭荀拿給施涼一個盒子,包裝的很精緻。
施涼正在整理衣櫥,她看了眼問,“提前給的新年禮物?”
“不是。”
蕭荀把盒子擱桌上,“今天的禮物。”
門關上,施涼停下疊衣服的動作,她拆開盒子,裏面是個小胖子,戴着黑色的帽子,圍着紅色的圍巾,活脫脫就是院子裏那個雪人的雙胞胎兄弟,是能一直保存下去的材質。
施涼拿在手裏,份量很沉,她差一點就沒拿住。
過了一會兒,施涼沒再看了,就把小胖人放在架子上,和照片放在一起。
七号晚上,地産業龍頭在酒店舉辦宴會,同時邀請了容氏和吳揚。
可以那麽做,也能夠做到的,屈指可數。
兩家在五年裏沒有過任何合作,也沒有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酒店門口,施涼腳一頓,前面的容振華也停了下來,他揮手支開助理,神色複雜的看過來。
空氣在霎那間凝固。
施涼先開的口,“伯父,當年謝謝您在最後關頭出手相助。”
她用的是吳建成孫女的身份,而非如今的吳揚董事長,更不是容家的挂名兒媳。
“無需客氣。”容振華疏遠且冷硬道,“你也履行了承諾。”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見施涼要走,容振華突然叫住人,“不問問他的情況?”
施涼側頭,眉梢微挑。
容振華說,“他在國外開了家公司,事業做的風生水起。”
“那我應該恭喜伯父。”施涼的唇角一勾,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貴公子如您所願的成才了。”
容振華瞧着那笑容,一口氣吊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怪不舒服,想到已經過世的老伴,他的聲音更加冷了,“幾年不見,你的事我聽過不少,我看你過的也不錯。”
施涼說,“托福。”
容振華心裏五味雜陳,盛光德玩的一出好計,他們容家也和外界一樣,被蒙在了鼓裏,錯把冒名頂替的當未來兒媳對待,而對着真的吳家外孫女,他們沒給過好臉色。
本來容家就是對不起老吳家,有愧在先,按理說,那次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出手,但他還是做了小人,因爲他不想小兒子再被這孩子算計,用來對付他的父母,對付容家,那太殘忍。
哪曉得,竟做了悔恨終生的決定。
如今兩家的緣分淡然無存。
容振華閉了閉眼,好半天才硬邦邦的說,“他前些天回來了。”
施涼無端想起那通陌生來電,下一刻就聽到容振華說,“不是一個人。”
她的眉頭動了動,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容振華說完了,就一直暗自觀察施涼的表情變化,卻捕捉不到一絲有價值的痕迹,這孩子要麽是太會掩藏自己,要麽就是真的事不關己。
後者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畢竟當年就是一個下棋的人和一顆棋子而已。
容振華不願意去回想五年前那個夜晚,更是害怕去想那之後的整整一年,他很後悔沒有及時把小兒子綁出國,否則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老伴也不至于操勞過度,發生意外。
“難得碰上,該辦的手續還是辦了吧,”容振華面無表情,“後天上午九點?”
“可以,”施涼很平靜,“我會準時到的。”
容振華還想說什麽,施涼已經轉身走了,從頭到尾都沒露出情緒波動。
到了當天,施涼起的很早,确切來說,是一夜沒睡。
她去浴室泡澡,空腹加上沒休息,起來時雙腳發軟,有些頭暈眼花,差點摔地上。
定的鬧鍾響了,施涼抓着門,把濕拖鞋g掉,打着赤腳走出浴室。
寒冬臘月,卧室的空調關了,溫度低的能把人骨頭都凍着。
施涼倒是不在意,她把桌上的空酒瓶收拾了,就去刷牙洗臉,再給自己弄早餐。
一點東西不吃就出門,她怕自己低血糖犯了,再出個什麽笑話。
八點四十,施涼的車停在民政局外面,她降下車窗,左右看路況,裏出現一個男人。
他立在台階一側,單手插兜,身上穿着裁剪得體的休閑西服,襯衫顔色不再是鮮豔的粉,變成穩重的炭灰,額前碎發也沒有随意不羁的散下來,而是全部梳到腦後,露出淩厲冷峻的眉眼。
長大了,也長高了。
施涼關上車門,一步一步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