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施涼搖頭。
姜淮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要不你坐那兒,我自己上去吧。”
施涼還是搖頭。
姜淮着急曹峰的情況,他伸手去拉施涼,帶着她走。
踩電梯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小心腳下。”
施涼的煙瘾犯了,這是醫院,她沒法緩解,就把打火機捏在手裏。
五樓靜悄悄的,走廊也沒個人,護士站的倆個小護士在做着各自的事,沒有談話聲。
姜淮跟施涼去了一間病房,裏頭有個穿白大褂的,他喊了聲,“院長。”
院長往後看,“盛董沒來?”
姜淮說,“董事長的電話打不通。”
院長皺皺眉頭,看了眼姜淮帶進來的女人。
姜淮會意道,“這是施涼,公司同事。”
沒再多看,院長把視線移到床上,沉聲道,“病人又昏睡了。”
姜淮也看過去,“院長,那他下次蘇醒是什麽時候?”
“明天吧,”院長說,“醒來後具體有哪些症狀,還要再觀察觀察。”
姜淮送他出去。
院長叮囑,“盡快讓盛董知道。”
姜淮說道,“好的。”
“施涼,我要去找一下董事長,你……”
話聲戛然而止,姜淮看到她滿臉都是淚,“你怎麽了?”
施涼露出吃痛的表情,“扯了一根倒刺。”
姜淮看她的手,食指有血,“以後别扯了,要用指甲刀剪掉。”
施涼嗯了聲,聲音嘶啞,“太疼了,我去下洗手間。”
姜淮看着她的背影,心裏詫異,原來她這麽怕疼。
因爲一根倒刺,哭成那樣。
洗手間裏,施涼按着台面,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打濕了衣領。
她往臉上撲水,笑了。
門外傳來姜淮的聲音,“施涼?”
他很急,要去找董事長,傳遞曹峰的情況,但是又不放心。
施涼繼續開着水龍頭,她拿出手機,快速按了一串号碼,發完短信,就立刻删除了。
外頭的姜淮來回踱步,一看到施涼,就擔心的詢問,“沒事吧?”
施涼說,“沒事。”
姜淮看到她的眼睛,還是紅的,又去看她的食指,血沖洗掉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施涼撩頭發,“有什麽不可以的?”
姜淮啞然。
施涼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女人的睫毛上有水珠,顫顫巍巍的滑落,像一道淚痕,姜淮下意識去拉她,“我送你吧。”
施涼側頭,“你不是急着要去找董事長嗎?”
姜淮抿抿唇,“先送你。”
施涼跟着他離開醫院,“董事長知道人醒了,會很高興吧。”
“是啊。”姜淮點頭,“董事長這些年一直有過問曹秘書的病情,很在意。”
他歎道,“曹秘書無兒無女,也挺可憐的。”
施涼随口問,“他的其他家人呢?”
姜淮說,“曹秘書沒娶妻,父母早走了,他是一個人。”
“不過他跟大小姐的感情特别好。”
施涼,“是嗎?”
姜淮嗯道,“我親眼見過。”
“大小姐喜歡跟曹秘書撒嬌,在董事長面前就規規矩矩的。”
“挺巧的是,大小姐吃花生過敏,曹秘書也是。”
施涼忽然停下腳步。
姜淮奇怪的看她,“怎麽了?”
施涼蹙眉,“腳扭了。”
姜淮立刻去扶她,“回醫院看看?”
“不用,”施涼說,“我回去躺躺,睡一覺就行。”
姜淮小心把施涼扶進車裏,開車送她回去。
半路上,施涼讓姜淮去超市給她買點東西。
這個點,超市人頭攢動,幾個收銀台那裏的隊伍都排的很長。
姜淮不停看腕表,出來時後心都被汗水浸|濕了。
把施涼送到家,他就立刻去了盛家。
王琴聽着下人的報告,從樓上下來,“小姜,你來是?”
姜淮說,“夫人,我找董事長有點事。”
王琴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水杯,“什麽事,跟我說吧。”
姜淮低眉垂眼,鏡片後的目光微閃,看來董事長不在。
爲了應付對方,他随便拿工作上的一點事說了。
王琴說,“行,我會告訴他的。”
姜淮沒多留。
他又去了董事長在a市的幾個住所,一律沒見到人。
陳瀝瀝也聯系不到。
姜淮摘下眼鏡,掐了掐鼻翼,沒辦法,隻能等了。
此時,盛光德在去往c市的路上,車子剛上高速。
陳瀝瀝突然說要回家。
走的急,他又顧着精神恍惚的陳瀝瀝,丢三落四,連手機都沒帶。
盛光德想,就去一天,也不會有什麽事。
陳瀝瀝望着車窗外的夜色,“董事長,您是不是覺得我太胡鬧了。”
盛光德騰出手揉她的頭發,“别多想。”
陳瀝瀝扭頭,手圈着盛光德的胳膊,“董事長,您對我真好。”
“睡會吧,還早。”
盛光德想看看這個孩子出生的地方。
“我不困。”陳瀝瀝說,“我想陪着董事長。”
盛光德笑道,“那就說會兒話。”
陳瀝瀝把腿擡上來,手臂抱着,光影掠過她淤青未消的臉上,有幾分純粹的懷念。
“我想我爸了。”
盛光德默默的聽着,不知不覺,女孩睡着了。
他也有點困,多年沒有自己開車跑長途了,身體不适應。
天亮後下高速,盛光德喝了幾口濃茶提神,他問陳瀝瀝怎麽走。
哪曉得陳瀝瀝是個路癡,方向感很差,因爲她,盛光德多次跑錯,花了一上午才到目的地。
兩旁雜亂的灌木中間,是坑坑窪窪的土路,灰塵漫天。
盛光德腳上那雙定制的皮鞋很快就灰頭土臉,成了二三十塊錢的地攤貨。
他看着女孩挂滿笑容的臉,沒掃她的興緻。
陳瀝瀝指着紅磚砌的幾間平房,“董事長,這就是我的家。”
她拍拍門上的灰,在樹底下扒出把鑰匙,開門進去。
“董事長,這門檻好高的,你看着點。”
盛光德個頭有一米八,進門要低頭彎腰,他記不清上次這麽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和每一個出生農村,生活在大山裏的人一樣,盛光德渴望大城市。
他唯一的夢想就是走出去,永遠不要再走回去。
也做到了。
要說還有那麽一點遺憾,就是父母過世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沒給他們送終。
女孩的聲音将盛光德的思緒拉回,他打量面前的屋子,超出想象的簡陋。
如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四面牆。
陳瀝瀝卻激動的很,昨天受驚的影響似乎減輕了許多,她雀躍又害羞。
“董事長,我打水擦一下椅子,好多灰。”
盛光德昂首,“去吧。”
陳瀝瀝找出木桶,跑到一口井前,繞下繩子打水。
她很瘦,胳膊細細的,在陽光下蒼白的令人心驚。
盛光德脫掉外套,卷起袖口,把陳瀝瀝拉開,他去拉繩子。
陳瀝瀝無措道,“董事長,您快放手,我來就好了。”
盛光德失笑,“我還沒老到那程度。”
“不是,”陳瀝瀝的臉泛紅,關切道,“一般人第一次都比較手生,找不到那個力。”
盛光德沒答,他把木桶拉上來,提到地上。
陳瀝瀝把屋子簡單收拾了,臉上有幾道灰,她渾然不覺。
盛光德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心情是這些年裏最放松的。
“瀝瀝,你想好要什麽了嗎?”
陳瀝瀝正在繪聲繪色的說着童年趣事,她錯愕的擡頭。
盛光德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半眯着眼,像一頭休憩的老虎。
女兒說的,他又何嘗不知。
除了名利,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能夠吸引到小姑娘的東西。
之所以會問,是盛光德沒信心,他老了。
如果知道這個孩子想要什麽,他會給的,隻要把人留在身邊。
總是不知道,他會不安,怕人哪天就嫌他這個老頭,跑了。
陳瀝瀝蹲下來,頭放在盛光德的腿上,仰望着,“董事長,我……”
盛光德摸她的眼睛,“還沒想好?”
陳瀝瀝蹭他的掌心,“年前我會想到的。”
那也快了,盛光德答應她,“好。”
村子裏沒幾戶人家,又都是老人,他們的聽力不行,吐字也不清楚,說的還是方言,盛光德壓根沒法交流。
陳瀝瀝不曉得從哪兒弄來的蔬菜,刷鍋燒飯。
盛光德在院裏,聞着飯香,心很安靜,他開始想,對這孩子是真的上心了。
午飯是一盤青菜,一盤豆角,陳瀝瀝的廚藝很普通。
盛光德吃着,沒覺得不能接受,“瀝瀝,下午就回a市吧。”
他的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麽事。
陳瀝瀝哦了聲,她沒反抗,情緒卻是清晰的低落。
盛光德不忍心,“下次有時間再來,多住幾天。”
陳瀝瀝仰頭笑,“嗯。”
飯後,陳瀝瀝沒閑着,她把院裏的雜草鋤了,指着一棵石榴樹,神情溫柔,“這是姐姐種的。”
聞言,盛光德驚訝道,“你有姐姐?”
“嗯,我有姐姐,”陳瀝瀝笑着,“她救過我的命,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她沒細說,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依舊讓人心裏發酸。
父母早早就走了,丢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親戚也不搭把手,必定看人臉色,過的不好。
盛光德還奇怪,資料裏寫的陳瀝瀝沒有兄弟姐妹,聽她的意思,應該不是親的。
“那你姐姐……”
陳瀝瀝垂下眼睛,手摸着粗糙的樹皮,“她離開了。”
盛光德摸摸她的頭發,“去了哪兒?”
“不知道,”陳瀝瀝說,“姐姐總是看着西邊的方向,她說那裏有她未完成的心願。”
“董事長,姐姐會如願的吧?”
這對盛光德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還是溫聲道,“會的。”
陳瀝瀝開心的笑起來,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在一起,輕聲祈禱,“保佑姐姐平安。”
盛光德喜歡她的善良,那是自己沒有的東西。
就在他陪着陳瀝瀝四處走走,好不自在的時候,醫院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曹峰醒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當年吳建成出事後不久,曹峰也發生意外,說是傷心過度,精神不佳,才釀成的車禍。
他是吳建成的秘書,在吳揚幹了一輩子,盛光德見了他,都喊一聲曹大哥。
這醒了,等于沒醒。
施涼站在床前,姜淮喊了好幾次,她才動了動眉頭。
“董事長還沒消息。”姜淮頭疼,“曹秘書又是這個情況。”
施涼說,“董事長大概是帶陳瀝瀝散心去了。”
姜淮皺眉,可能性很大。
那個陳瀝瀝受了驚吓,董事長一顆心就全部搭進去了,其他事都不管。
“我擔心……”
施涼的視線停留在老人身上,“擔心什麽?”
姜淮搖頭。
施涼猜到他心中所想,“感情的事誰能說的明白。”
姜淮按了按太陽穴,董事長有家庭,選擇哪一方,另一方就會受傷害,這是不可避免的。
到時候,場面恐怕會很混亂。
施涼忽然道,“姜淮,你去幫我買杯喝的吧。”
姜淮推了下眼鏡,笑問,“要喝什麽?”
施涼想想,“熱的,其他随意。”
姜淮開門出去。
病房隻剩下施涼和老人,她看了眼床頭的牌子,在曹峰倆個字上一掃而過。
背後有一個攝像頭,左邊也有一個,記錄着發生的一切。
施涼知道。
她沒别的舉動,隻是看着昏睡的老人。
醫生說老人的語言領域尚未恢複,後遺症也還不确定。
施涼的嘴唇輕輕翕合,無聲的說了一句,“能醒來就好。”
幾分鍾後,姜淮買了咖啡回來,後面還跟着位爺。
施涼的眼角一抽,眼神詢問姜淮“他怎麽來了?”。
姜淮搖搖頭。
他在一樓電梯前碰見的,來意明顯是沖着施涼。
容蔚然瞧着,倆人就是眉目傳情,當他是死的。
他的心裏有一股子洩火蹭蹭往上漲,二話不說就上去,把人往懷裏撈。
姜淮無意識的去阻攔,被容蔚然推搡了一把。
他正在氣頭上,口氣惡劣,“你他媽算什麽東西?敢攔老子!”
姜淮的臉色難看。
施涼冷下臉,出聲警告,“容蔚然,這裏是醫院。”
她這話,在容蔚然那裏,就是明目張膽的維護姜淮。
“老子知道,用不着你大呼小叫!”
施涼看青年臉紅脖子粗的,一副委屈樣兒,哭笑不得。
容蔚然拽着她走,咬牙切齒,“配合點,别逼我在這兒辦你。”
施涼被拽的身子不穩,“慢一點。”
“再讓你跟他來個吻|别?”容蔚然嗤笑,“想都别想!”
話那麽說,步伐卻慢了下來。
姜淮捏緊杯子,腳步一邁,跟上去了。
拐角處過來一人,是林競。
四人狹路相逢。
古怪的氣氛在走廊蔓延。
容蔚然挑高了眉毛,抓着施涼的手一松,移到她的腰上。
他宣布着獨占權,看好了,這是我的。
施涼斜眼,容蔚然沖她露出一口白牙,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無賴架勢,特賤。
這一短暫的交流有親密的成分,沒談過另外兩人的眼睛。
林競微笑着打招呼,“姜叔叔。”
聽這稱呼,姜淮的面部輕微抽搐,面上客客氣氣,“林少爺。”
林競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醫院?”
姜淮說,“曹秘書醒了。”
林競一愣,“什麽時候的事?”
姜淮說,“昨晚。”
林競哦了聲,餘光掃向容蔚然身邊的女人。
他是跟着容蔚然來的。
一朋友無意間說漏嘴,說容蔚然在俱樂部接了個電話,說是什麽去醫院,就急忙忙的撂下大家夥走了。
能讓對方那麽着急,林競猜到是和施涼有關,他擔心施涼出事,也坐不住了。
才有了現在的場面。
片刻後,四人坐在餐廳裏。
殺機起伏。
還差一個姓蕭的,就齊了。
容蔚然查過,沒想到一無所獲,對方的身份不簡單,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施涼那麽寶貝打火機,八成就是那姓蕭的送的。
這讓容蔚然很不爽,還有嫉妒。
林競也查了,結果和容蔚然的一樣。
當然,姜淮也不落後。
三人都有一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這是劣勢。
施涼好似察覺不到桌上的暗流湧動,她悠閑的吃着菜,卻是心事重重。
容蔚然把豆腐蒸魚轉到施涼面前,“特地給你點的。”
姜淮是幾人裏頭年紀最大的,他向來沉得住氣,此時竟然沒克制住,“她不吃這個。”
“是嗎?”容蔚然意味不明的拉長聲音,“姐,我怎麽記得這是你最愛吃的?”
他在黃金殊那裏問來的,還能錯了?
一旁的林競也看過去,“施姐姐也喜歡吃這個?”
馨語愛吃,所以他常見。
施涼沉默不語。
容蔚然較勁了,“說,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施涼挑起紅唇,她掃視三人,妩|媚|蠱|惑,“我今天喜歡吃,明天不喜歡吃,後天又喜歡吃了,不行嗎?”
“……”
容少爺死耗在這上頭了,“那你今天喜不喜歡吃?”
媽的,還有完沒完了,施涼想把人踢到桌子底下去。
她伸筷子,夾了塊豆腐放進嘴裏,懶的搭理。
容蔚然高興了,用能讓人掉雞皮疙瘩的溫柔口吻說,“多吃點啊姐,你看你,都瘦了。”
施涼差點吐了。
消停了一會兒,她拿紙巾擦嘴,“你們三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論不要臉的程度,林競跟姜淮對容少爺甘拜下風。
他把施涼摟懷裏,暧|昧的親了下她的嘴唇,“這下幹淨了。”
林競攥住筷子。
姜淮拿着酒杯的動作僵住了。
容蔚然扯了扯嘴皮子,懶懶道,“二位,回見。”
說着就帶施涼出去了。
包間裏寂靜無聲。
一兩分鍾後,林競拉開椅子站起身,“我還有事,姜叔叔慢吃。”
姜淮把眼鏡摘下來,手撐着額頭,下一刻,他把一隻酒杯砸了。
餐廳外頭停了輛跑車,路過的都會側目看看,欣賞它騷|包到不行的顔色。
車裏,容蔚然問出剛見着人就想問的,“你的眼睛怎麽腫了?”
施涼拿出打火機和煙盒,“沒睡好。”
容蔚然壞笑,“是不是因爲床上沒我?”
“是啊,”施涼銜了一支香煙,拿打火機點燃,她半阖着眼吐出一團煙霧,輕笑道,“沒你的二十多年,我是一閉眼,一睜眼過的。”
容蔚滿臉黑線。
他拿走女人嘴邊的煙,舌尖卷着上面的濕意,吸上一口。
“你來醫院,就是爲的那個曹峰的事?”
施涼,“嗯。”
容蔚然叼着煙,聲音模糊,“那你昨晚爲什麽不回我短信?”
施涼又拿回那支香煙,“不想。”
她說的直白,借口都不找,容蔚然愣住了。
好半天,車裏響起一道暴躁的聲音,“你丫的還登鼻子上臉了啊!”
施涼隔着缭繞的煙霧看氣急敗壞的青年,“到了。”
容蔚然親她的耳蝸,脖頸,“什麽?”
施涼在他耳邊說,“一個月。”
容蔚然|體|内|流竄的熱血一滞,他啞聲笑,“所以?”
施涼拍拍他的頭,“所以遊戲結束了。”
容蔚然支起身子,又壓回去,他呵笑,陰霾在臉上擴散,“你倒是記得清楚啊。”
施涼在間隙裏說,“可不,我是數着天數過的。”
容蔚然狠狠地對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見血了,“老子哪次不是把你伺候的爽翻天,施涼,你夠可以的!”
施涼痛的吸一口氣,“要說玩,我跟六少是比不了的。”
容蔚然嗤一聲,看她的眼神要吃人。
“說吧。”他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眼中閃着光,笑容如黑夜裏的動物般嗜血,“我從不虧待跟過我的人。”
施涼把煙拿開,兩根手指|夾|着,“不要再來找我。”
逼仄的空間,氣氛突然冷下來。
容蔚然無疑是驕傲的,那話是刮到他的脊梁骨了,他一下子就咆哮起來,“老子要是再找你,就他媽是孫子!”
“說話算話。”
施涼打開車門,和她那句話一樣,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仿佛沒什麽可以在她的心裏留下痕|迹。
容蔚然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女人,他鐵青着臉,憤怒的一踩油門,将那道身影剔除。
皇世
容蔚然帶着一身戾氣過來,酒水砸了幾次,經理戰戰兢兢的帶一撥人進來,就被趕走一撥。
直到第三撥的時候,才出現例外。
桌面站着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她的嘴唇飽|滿,顔色鮮豔,适合接|吻,也适合做那事。
容蔚然後仰着,女人虔誠的跪在他的腳邊,上半身趴着,唇碰到他的斜面。
她在等待主人享用。
容蔚然喝了口酒,“問你一個問題。”
女人一臉詫異,又垂下頭,“六少請說。”
容蔚然的手撐着膝蓋,半響,他開口,“上床會上着上着,就下不來嗎?”
女人沒聽懂,是指單純的床|伴關系産生了情感?喜歡上了?
容蔚然不耐煩的說,“換個問題。”
“你當過孫子嗎?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