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0

到了醫院,施涼走的很慢,姜淮回頭,發現她落後自己一大截,他愣了愣,快步過去。

“不舒服?”

施涼搖頭。

姜淮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要不你坐那兒,我自己上去吧。”

施涼還是搖頭。

姜淮着急曹峰的情況,他伸手去拉施涼,帶着她走。

踩電梯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小心腳下。”

施涼的煙瘾犯了,這是醫院,她沒法緩解,就把打火機捏在手裏。

五樓靜悄悄的,走廊也沒個人,護士站的倆個小護士在做着各自的事,沒有談話聲。

姜淮跟施涼去了一間病房,裏頭有個穿白大褂的,他喊了聲,“院長。”

院長往後看,“盛董沒來?”

姜淮說,“董事長的電話打不通。”

院長皺皺眉頭,看了眼姜淮帶進來的女人。

姜淮會意道,“這是施涼,公司同事。”

沒再多看,院長把視線移到床上,沉聲道,“病人又昏睡了。”

姜淮也看過去,“院長,那他下次蘇醒是什麽時候?”

“明天吧,”院長說,“醒來後具體有哪些症狀,還要再觀察觀察。”

姜淮送他出去。

院長叮囑,“盡快讓盛董知道。”

姜淮說道,“好的。”

“施涼,我要去找一下董事長,你……”

話聲戛然而止,姜淮看到她滿臉都是淚,“你怎麽了?”

施涼露出吃痛的表情,“扯了一根倒刺。”

姜淮看她的手,食指有血,“以後别扯了,要用指甲刀剪掉。”

施涼嗯了聲,聲音嘶啞,“太疼了,我去下洗手間。”

姜淮看着她的背影,心裏詫異,原來她這麽怕疼。

因爲一根倒刺,哭成那樣。

洗手間裏,施涼按着台面,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打濕了衣領。

她往臉上撲水,笑了。

門外傳來姜淮的聲音,“施涼?”

他很急,要去找董事長,傳遞曹峰的情況,但是又不放心。

施涼繼續開着水龍頭,她拿出手機,快速按了一串号碼,發完短信,就立刻删除了。

外頭的姜淮來回踱步,一看到施涼,就擔心的詢問,“沒事吧?”

施涼說,“沒事。”

姜淮看到她的眼睛,還是紅的,又去看她的食指,血沖洗掉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施涼撩頭發,“有什麽不可以的?”

姜淮啞然。

施涼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女人的睫毛上有水珠,顫顫巍巍的滑落,像一道淚痕,姜淮下意識去拉她,“我送你吧。”

施涼側頭,“你不是急着要去找董事長嗎?”

姜淮抿抿唇,“先送你。”

施涼跟着他離開醫院,“董事長知道人醒了,會很高興吧。”

“是啊。”姜淮點頭,“董事長這些年一直有過問曹秘書的病情,很在意。”

他歎道,“曹秘書無兒無女,也挺可憐的。”

施涼随口問,“他的其他家人呢?”

姜淮說,“曹秘書沒娶妻,父母早走了,他是一個人。”

“不過他跟大小姐的感情特别好。”

施涼,“是嗎?”

姜淮嗯道,“我親眼見過。”

“大小姐喜歡跟曹秘書撒嬌,在董事長面前就規規矩矩的。”

“挺巧的是,大小姐吃花生過敏,曹秘書也是。”

施涼忽然停下腳步。

姜淮奇怪的看她,“怎麽了?”

施涼蹙眉,“腳扭了。”

姜淮立刻去扶她,“回醫院看看?”

“不用,”施涼說,“我回去躺躺,睡一覺就行。”

姜淮小心把施涼扶進車裏,開車送她回去。

半路上,施涼讓姜淮去超市給她買點東西。

這個點,超市人頭攢動,幾個收銀台那裏的隊伍都排的很長。

姜淮不停看腕表,出來時後心都被汗水浸|濕了。

把施涼送到家,他就立刻去了盛家。

王琴聽着下人的報告,從樓上下來,“小姜,你來是?”

姜淮說,“夫人,我找董事長有點事。”

王琴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水杯,“什麽事,跟我說吧。”

姜淮低眉垂眼,鏡片後的目光微閃,看來董事長不在。

爲了應付對方,他随便拿工作上的一點事說了。

王琴說,“行,我會告訴他的。”

姜淮沒多留。

他又去了董事長在a市的幾個住所,一律沒見到人。

陳瀝瀝也聯系不到。

姜淮摘下眼鏡,掐了掐鼻翼,沒辦法,隻能等了。

此時,盛光德在去往c市的路上,車子剛上高速。

陳瀝瀝突然說要回家。

走的急,他又顧着精神恍惚的陳瀝瀝,丢三落四,連手機都沒帶。

盛光德想,就去一天,也不會有什麽事。

陳瀝瀝望着車窗外的夜色,“董事長,您是不是覺得我太胡鬧了。”

盛光德騰出手揉她的頭發,“别多想。”

陳瀝瀝扭頭,手圈着盛光德的胳膊,“董事長,您對我真好。”

“睡會吧,還早。”

盛光德想看看這個孩子出生的地方。

“我不困。”陳瀝瀝說,“我想陪着董事長。”

盛光德笑道,“那就說會兒話。”

陳瀝瀝把腿擡上來,手臂抱着,光影掠過她淤青未消的臉上,有幾分純粹的懷念。

“我想我爸了。”

盛光德默默的聽着,不知不覺,女孩睡着了。

他也有點困,多年沒有自己開車跑長途了,身體不适應。

天亮後下高速,盛光德喝了幾口濃茶提神,他問陳瀝瀝怎麽走。

哪曉得陳瀝瀝是個路癡,方向感很差,因爲她,盛光德多次跑錯,花了一上午才到目的地。

兩旁雜亂的灌木中間,是坑坑窪窪的土路,灰塵漫天。

盛光德腳上那雙定制的皮鞋很快就灰頭土臉,成了二三十塊錢的地攤貨。

他看着女孩挂滿笑容的臉,沒掃她的興緻。

陳瀝瀝指着紅磚砌的幾間平房,“董事長,這就是我的家。”

她拍拍門上的灰,在樹底下扒出把鑰匙,開門進去。

“董事長,這門檻好高的,你看着點。”

盛光德個頭有一米八,進門要低頭彎腰,他記不清上次這麽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和每一個出生農村,生活在大山裏的人一樣,盛光德渴望大城市。

他唯一的夢想就是走出去,永遠不要再走回去。

也做到了。

要說還有那麽一點遺憾,就是父母過世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沒給他們送終。

女孩的聲音将盛光德的思緒拉回,他打量面前的屋子,超出想象的簡陋。

如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四面牆。

陳瀝瀝卻激動的很,昨天受驚的影響似乎減輕了許多,她雀躍又害羞。

“董事長,我打水擦一下椅子,好多灰。”

盛光德昂首,“去吧。”

陳瀝瀝找出木桶,跑到一口井前,繞下繩子打水。

她很瘦,胳膊細細的,在陽光下蒼白的令人心驚。

盛光德脫掉外套,卷起袖口,把陳瀝瀝拉開,他去拉繩子。

陳瀝瀝無措道,“董事長,您快放手,我來就好了。”

盛光德失笑,“我還沒老到那程度。”

“不是,”陳瀝瀝的臉泛紅,關切道,“一般人第一次都比較手生,找不到那個力。”

盛光德沒答,他把木桶拉上來,提到地上。

陳瀝瀝把屋子簡單收拾了,臉上有幾道灰,她渾然不覺。

盛光德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心情是這些年裏最放松的。

“瀝瀝,你想好要什麽了嗎?”

陳瀝瀝正在繪聲繪色的說着童年趣事,她錯愕的擡頭。

盛光德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半眯着眼,像一頭休憩的老虎。

女兒說的,他又何嘗不知。

除了名利,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能夠吸引到小姑娘的東西。

之所以會問,是盛光德沒信心,他老了。

如果知道這個孩子想要什麽,他會給的,隻要把人留在身邊。

總是不知道,他會不安,怕人哪天就嫌他這個老頭,跑了。

陳瀝瀝蹲下來,頭放在盛光德的腿上,仰望着,“董事長,我……”

盛光德摸她的眼睛,“還沒想好?”

陳瀝瀝蹭他的掌心,“年前我會想到的。”

那也快了,盛光德答應她,“好。”

村子裏沒幾戶人家,又都是老人,他們的聽力不行,吐字也不清楚,說的還是方言,盛光德壓根沒法交流。

陳瀝瀝不曉得從哪兒弄來的蔬菜,刷鍋燒飯。

盛光德在院裏,聞着飯香,心很安靜,他開始想,對這孩子是真的上心了。

午飯是一盤青菜,一盤豆角,陳瀝瀝的廚藝很普通。

盛光德吃着,沒覺得不能接受,“瀝瀝,下午就回a市吧。”

他的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麽事。

陳瀝瀝哦了聲,她沒反抗,情緒卻是清晰的低落。

盛光德不忍心,“下次有時間再來,多住幾天。”

陳瀝瀝仰頭笑,“嗯。”

飯後,陳瀝瀝沒閑着,她把院裏的雜草鋤了,指着一棵石榴樹,神情溫柔,“這是姐姐種的。”

聞言,盛光德驚訝道,“你有姐姐?”

“嗯,我有姐姐,”陳瀝瀝笑着,“她救過我的命,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她沒細說,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依舊讓人心裏發酸。

父母早早就走了,丢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親戚也不搭把手,必定看人臉色,過的不好。

盛光德還奇怪,資料裏寫的陳瀝瀝沒有兄弟姐妹,聽她的意思,應該不是親的。

“那你姐姐……”

陳瀝瀝垂下眼睛,手摸着粗糙的樹皮,“她離開了。”

盛光德摸摸她的頭發,“去了哪兒?”

“不知道,”陳瀝瀝說,“姐姐總是看着西邊的方向,她說那裏有她未完成的心願。”

“董事長,姐姐會如願的吧?”

這對盛光德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還是溫聲道,“會的。”

陳瀝瀝開心的笑起來,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在一起,輕聲祈禱,“保佑姐姐平安。”

盛光德喜歡她的善良,那是自己沒有的東西。

就在他陪着陳瀝瀝四處走走,好不自在的時候,醫院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曹峰醒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當年吳建成出事後不久,曹峰也發生意外,說是傷心過度,精神不佳,才釀成的車禍。

他是吳建成的秘書,在吳揚幹了一輩子,盛光德見了他,都喊一聲曹大哥。

這醒了,等于沒醒。

施涼站在床前,姜淮喊了好幾次,她才動了動眉頭。

“董事長還沒消息。”姜淮頭疼,“曹秘書又是這個情況。”

施涼說,“董事長大概是帶陳瀝瀝散心去了。”

姜淮皺眉,可能性很大。

那個陳瀝瀝受了驚吓,董事長一顆心就全部搭進去了,其他事都不管。

“我擔心……”

施涼的視線停留在老人身上,“擔心什麽?”

姜淮搖頭。

施涼猜到他心中所想,“感情的事誰能說的明白。”

姜淮按了按太陽穴,董事長有家庭,選擇哪一方,另一方就會受傷害,這是不可避免的。

到時候,場面恐怕會很混亂。

施涼忽然道,“姜淮,你去幫我買杯喝的吧。”

姜淮推了下眼鏡,笑問,“要喝什麽?”

施涼想想,“熱的,其他随意。”

姜淮開門出去。

病房隻剩下施涼和老人,她看了眼床頭的牌子,在曹峰倆個字上一掃而過。

背後有一個攝像頭,左邊也有一個,記錄着發生的一切。

施涼知道。

她沒别的舉動,隻是看着昏睡的老人。

醫生說老人的語言領域尚未恢複,後遺症也還不确定。

施涼的嘴唇輕輕翕合,無聲的說了一句,“能醒來就好。”

幾分鍾後,姜淮買了咖啡回來,後面還跟着位爺。

施涼的眼角一抽,眼神詢問姜淮“他怎麽來了?”。

姜淮搖搖頭。

他在一樓電梯前碰見的,來意明顯是沖着施涼。

容蔚然瞧着,倆人就是眉目傳情,當他是死的。

他的心裏有一股子洩火蹭蹭往上漲,二話不說就上去,把人往懷裏撈。

姜淮無意識的去阻攔,被容蔚然推搡了一把。

他正在氣頭上,口氣惡劣,“你他媽算什麽東西?敢攔老子!”

姜淮的臉色難看。

施涼冷下臉,出聲警告,“容蔚然,這裏是醫院。”

她這話,在容蔚然那裏,就是明目張膽的維護姜淮。

“老子知道,用不着你大呼小叫!”

施涼看青年臉紅脖子粗的,一副委屈樣兒,哭笑不得。

容蔚然拽着她走,咬牙切齒,“配合點,别逼我在這兒辦你。”

施涼被拽的身子不穩,“慢一點。”

“再讓你跟他來個吻|别?”容蔚然嗤笑,“想都别想!”

話那麽說,步伐卻慢了下來。

姜淮捏緊杯子,腳步一邁,跟上去了。

拐角處過來一人,是林競。

四人狹路相逢。

古怪的氣氛在走廊蔓延。

容蔚然挑高了眉毛,抓着施涼的手一松,移到她的腰上。

他宣布着獨占權,看好了,這是我的。

施涼斜眼,容蔚然沖她露出一口白牙,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無賴架勢,特賤。

這一短暫的交流有親密的成分,沒談過另外兩人的眼睛。

林競微笑着打招呼,“姜叔叔。”

聽這稱呼,姜淮的面部輕微抽搐,面上客客氣氣,“林少爺。”

林競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醫院?”

姜淮說,“曹秘書醒了。”

林競一愣,“什麽時候的事?”

姜淮說,“昨晚。”

林競哦了聲,餘光掃向容蔚然身邊的女人。

他是跟着容蔚然來的。

一朋友無意間說漏嘴,說容蔚然在俱樂部接了個電話,說是什麽去醫院,就急忙忙的撂下大家夥走了。

能讓對方那麽着急,林競猜到是和施涼有關,他擔心施涼出事,也坐不住了。

才有了現在的場面。

片刻後,四人坐在餐廳裏。

殺機起伏。

還差一個姓蕭的,就齊了。

容蔚然查過,沒想到一無所獲,對方的身份不簡單,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施涼那麽寶貝打火機,八成就是那姓蕭的送的。

這讓容蔚然很不爽,還有嫉妒。

林競也查了,結果和容蔚然的一樣。

當然,姜淮也不落後。

三人都有一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這是劣勢。

施涼好似察覺不到桌上的暗流湧動,她悠閑的吃着菜,卻是心事重重。

容蔚然把豆腐蒸魚轉到施涼面前,“特地給你點的。”

姜淮是幾人裏頭年紀最大的,他向來沉得住氣,此時竟然沒克制住,“她不吃這個。”

“是嗎?”容蔚然意味不明的拉長聲音,“姐,我怎麽記得這是你最愛吃的?”

他在黃金殊那裏問來的,還能錯了?

一旁的林競也看過去,“施姐姐也喜歡吃這個?”

馨語愛吃,所以他常見。

施涼沉默不語。

容蔚然較勁了,“說,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施涼挑起紅唇,她掃視三人,妩|媚|蠱|惑,“我今天喜歡吃,明天不喜歡吃,後天又喜歡吃了,不行嗎?”

“……”

容少爺死耗在這上頭了,“那你今天喜不喜歡吃?”

媽的,還有完沒完了,施涼想把人踢到桌子底下去。

她伸筷子,夾了塊豆腐放進嘴裏,懶的搭理。

容蔚然高興了,用能讓人掉雞皮疙瘩的溫柔口吻說,“多吃點啊姐,你看你,都瘦了。”

施涼差點吐了。

消停了一會兒,她拿紙巾擦嘴,“你們三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論不要臉的程度,林競跟姜淮對容少爺甘拜下風。

他把施涼摟懷裏,暧|昧的親了下她的嘴唇,“這下幹淨了。”

林競攥住筷子。

姜淮拿着酒杯的動作僵住了。

容蔚然扯了扯嘴皮子,懶懶道,“二位,回見。”

說着就帶施涼出去了。

包間裏寂靜無聲。

一兩分鍾後,林競拉開椅子站起身,“我還有事,姜叔叔慢吃。”

姜淮把眼鏡摘下來,手撐着額頭,下一刻,他把一隻酒杯砸了。

餐廳外頭停了輛跑車,路過的都會側目看看,欣賞它騷|包到不行的顔色。

車裏,容蔚然問出剛見着人就想問的,“你的眼睛怎麽腫了?”

施涼拿出打火機和煙盒,“沒睡好。”

容蔚然壞笑,“是不是因爲床上沒我?”

“是啊,”施涼銜了一支香煙,拿打火機點燃,她半阖着眼吐出一團煙霧,輕笑道,“沒你的二十多年,我是一閉眼,一睜眼過的。”

容蔚滿臉黑線。

他拿走女人嘴邊的煙,舌尖卷着上面的濕意,吸上一口。

“你來醫院,就是爲的那個曹峰的事?”

施涼,“嗯。”

容蔚然叼着煙,聲音模糊,“那你昨晚爲什麽不回我短信?”

施涼又拿回那支香煙,“不想。”

她說的直白,借口都不找,容蔚然愣住了。

好半天,車裏響起一道暴躁的聲音,“你丫的還登鼻子上臉了啊!”

施涼隔着缭繞的煙霧看氣急敗壞的青年,“到了。”

容蔚然親她的耳蝸,脖頸,“什麽?”

施涼在他耳邊說,“一個月。”

容蔚然|體|内|流竄的熱血一滞,他啞聲笑,“所以?”

施涼拍拍他的頭,“所以遊戲結束了。”

容蔚然支起身子,又壓回去,他呵笑,陰霾在臉上擴散,“你倒是記得清楚啊。”

施涼在間隙裏說,“可不,我是數着天數過的。”

容蔚然狠狠地對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下去,見血了,“老子哪次不是把你伺候的爽翻天,施涼,你夠可以的!”

施涼痛的吸一口氣,“要說玩,我跟六少是比不了的。”

容蔚然嗤一聲,看她的眼神要吃人。

“說吧。”他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眼中閃着光,笑容如黑夜裏的動物般嗜血,“我從不虧待跟過我的人。”

施涼把煙拿開,兩根手指|夾|着,“不要再來找我。”

逼仄的空間,氣氛突然冷下來。

容蔚然無疑是驕傲的,那話是刮到他的脊梁骨了,他一下子就咆哮起來,“老子要是再找你,就他媽是孫子!”

“說話算話。”

施涼打開車門,和她那句話一樣,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仿佛沒什麽可以在她的心裏留下痕|迹。

容蔚然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女人,他鐵青着臉,憤怒的一踩油門,将那道身影剔除。

皇世

容蔚然帶着一身戾氣過來,酒水砸了幾次,經理戰戰兢兢的帶一撥人進來,就被趕走一撥。

直到第三撥的時候,才出現例外。

桌面站着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她的嘴唇飽|滿,顔色鮮豔,适合接|吻,也适合做那事。

容蔚然後仰着,女人虔誠的跪在他的腳邊,上半身趴着,唇碰到他的斜面。

她在等待主人享用。

容蔚然喝了口酒,“問你一個問題。”

女人一臉詫異,又垂下頭,“六少請說。”

容蔚然的手撐着膝蓋,半響,他開口,“上床會上着上着,就下不來嗎?”

女人沒聽懂,是指單純的床|伴關系産生了情感?喜歡上了?

容蔚然不耐煩的說,“換個問題。”

“你當過孫子嗎?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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