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在花園裏,後面是藍天白雲,吳建成牽着外孫女,吳秋被盛光德攬着,眉眼帶着幸福的笑意。
她挺着大肚子,快生了,身上散發着母愛的光暈。
家裏很快就會添一個小生命。
多麽溫馨的畫面。
可誰知道,就在不久後,一場意外發生,吳秋一屍兩命。
吳家完了。
盛光德吞咽唾沫,剛才離太近了,有種被三個死人盯着的錯覺,毛骨悚然。
現在隔遠了,那種}人的感覺也就沒了,不過是張照片。
活着的時候,他都不怕,死了就更不算什麽了。
盛光德把花茶喝光,頭疼有所緩解,他重新回到電腦前,沉默的看着那張照片。
當他發現照片裏的自己額頭有一個紅點,近似是血窟窿時,一陣涼意從腳底竄上來,瞬間在心髒凍結。
快速拿噴霧劑噴了幾下,盛光德才緩了口氣。
墓碑前白菊裏的米糖,還有這封郵件,都是有人蓄意爲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小鬼在作怪,想興風作浪,也得看看有沒有那本事!
盛光德捏了捏手指,他要盡快查查吳家人這些年都在做什麽。
幾下敲門聲後,是王琴的問聲,“光德,怎麽了?”
盛光德叉掉照片,“椅子碰倒了。”
王琴推門進來,見他在看資料,猶豫着說,“光德,馨語那話不是有意說的。”
“無意識的才更嚴重。”盛光德繃着臉,“還有你,王琴,你也給我注意點。”
王琴攏頭發,“我怎麽了?”
盛光德冷哼,“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傳什麽?說我盛光德好本事,讓女兒跟後媽處的像親母女。”
後三個字加重音量。
王琴聽了,臉立馬就白了,她慌亂道,“光德,那怎麽辦?”
“現在知道怕了?”盛光德沉吟道,“你找個機會,在公衆場合跟馨語鬧鬧。”
王琴一愣,“明白了。”
這是讓她演刻薄後媽啊。
“對了,馨語說容夫人約了她明天一起逛街。”
盛光德的臉色稍緩,“容振華是什麽态度?”
“他對馨語也很滿意。”王琴說,盡是驕傲,“你女兒有多優秀,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怕容蔚然給不了馨語想要的幸福。”
盛光德說,“那種東西不能指望誰給,要靠自己。”
王琴笑了一下,“也是。”
她就是靠自己,才有的今天的一切。
如果不争不搶,一輩子都會爛死在貧窮那倆個字裏面,卑賤的活着,不如一隻野|狗。
“雖然容蔚然不學無術,風流成性,配不上我們馨語,但他是容家少爺,馨語跟了他,以後就是少奶奶。”
她也是容少爺的丈母娘,走哪兒,臉上都貼層金。
盛光德沉吟,“馨語如果真能嫁進容家,也不枉費我這麽多年對她的栽培。”
王琴按着盛光德的太陽穴,“她什麽都懂的,我看她對這事不但不排斥,還很上心。”
那容蔚然性子惡劣,桀骜不馴,花花公子一個,倒是有一副好皮|囊,騙了大把的小姑娘。
女兒十九八成是着道了。
睡前,王琴穿着微透的黑色睡衣,保養不錯的身子若隐若現,“光德,你好長時間都沒碰我了。”
盛光德戴着老花鏡看書,“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忙的焦頭爛額。”
王琴拿掉他的書,又去拿他的老花鏡,幽幽怨怨,“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盛光德打量着王琴,當年也是屈指可數的美人,他還記得第一次見的時候,她穿了件碎花裙,梳着倆個長長的辮子,搭在腰際,就那麽站在樹底下,對他笑的羞澀,幹淨。
十|八|九歲的年紀,嫩的能掐出水來。
如今眼角有了細紋,皮|膚不再緊緻,再往美容院送多少錢,也阻擋不了自然下垂,幹癟的迹|象。
到底是老了。
“怎麽會,你還是這麽美。”
說着口是心非的話,盛光德抱着王琴,心裏想着那具更年輕,更柔|軟的身子。
天氣說變就變,突然的降溫讓a市陷入濕淋淋的狀态。
盛光德又在會上發了通火,他讓姜淮去叫施涼。
一杯茶放到辦公桌上,施涼退後幾步,“董事長,我在茶裏加了兩三樣中藥,這天氣喝,可以祛除體内的濕氣。”
盛光德看一眼茶杯,熱氣熏了他一臉。
“有什麽方法可以減輕失眠的症狀?”
施涼思考着說,“可以試試薰衣草精油。”
“董事長,您失眠?”
盛光德端起茶杯,吹了幾下就喝,“也就這幾天。”
施涼蹙眉,“還是要去醫院看看,對症治療。”
盛光德捕捉到她的關心,“再說吧。”
他失眠的原因是派人查了,一無所獲。
吳家人散在不同城市,早就是泥地裏的蚯蚓,不足爲患。
如果不是吳家人,那就是某個對手,手裏捏着什麽,等着要挾他。
盛光德甯願是後者。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算事。
他後仰一些,靠着椅背,“小施,過來給我按按頭。”
施涼繞過桌角,站到椅子後面,擡手放在盛光德的頭上,指腹一下下按着他的頭皮。
盛光德舒服的閉上眼睛,“在财務部待的還習慣嗎?”
施涼的力道不輕不重,“挺好的。”
盛光德有些困了,“什麽時候你不想跟那些報表打交道了,就來我身邊吧。”
她能輔佐沈肆,能力顯然足夠。
施涼聽着,“董事長,我還是願意在财務部待下去。”
盛光德睡着了。
施涼把頭向外側,盯着中年人脖子上的大動脈,不知道在想什麽。
盛光德徒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像是受到了驚吓。
手上動作一停,施涼詢問,“董事長?”
盛光德又躺回去,有某個瞬間,他隐隐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應該是查不到結果,心煩氣躁引起的錯覺。
雨涼絲絲的,下了一天。
車裏的盛光德掃到一個身影,他讓司機把車停靠過去。
陳瀝瀝站在路邊打車,渾身都濕透了,她見一輛車停在自己面前,看到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臉。
愣了愣,陳瀝瀝抹了把臉,露出歡喜的笑容,“董事長。”
盛光德見了那笑容,心裏有東西作祟,導緻他開口,“上來吧。”
陳瀝瀝坐進去,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董事長,我身上濕,把您的車子都弄髒了。”
“沒事。”盛光德拿了紙巾給她,“擦擦臉。”
陳瀝瀝伸手去接,“謝謝董事長。”
盛光德瞧見女孩扇子似的長睫毛輕輕顫動,顯示着她的局促不安,“怎麽站雨裏?”
話說出去,聲音是溫和的。
陳瀝瀝垂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沒帶傘。”
盛光德看着她,視線經過她小巧的耳垂,削尖的下巴,漂亮的鎖骨,玲珑有緻的身子,眼神就漸漸深了。
車子沖進雨幕裏,方向不是盛家。
馬路對面,施涼把傘放下來,唇角勾着一抹笑。
姜淮不知何時靠近,“怎麽站這裏不走了?”
施涼唇邊的笑意沒收,“我在想晚上吃什麽?”
姜淮看看面前的女人,知道她心情很好,估計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也有可能是喜歡下雨天。
書上說的,女孩子可以沒來由的喜歡許多東西,也會沒來由的就不喜歡了。
總之是難以琢磨。
他走近一步,傘微微上擡,隔着細雨,“想到了嗎?”
施涼聳肩,“被你打斷了。”
“這樣啊,”姜淮說,“那我請你吃飯。”
施涼笑着,“我口味很挑的。”
姜淮也笑了,眉目清朗,“跟我走就是。”
話落,他有些不自然,這話聽着是有些暧|昧的,走在身邊的女人卻神情如常。
張範的車經過,探出頭看了眼,坐在餐館的就多了一人。
餐館在老街,面積不大,環境清幽,客人也不多,談吐得體,價格竟然是意外的實惠。
這是一家老店。
a市本地人皆有耳聞。
施涼看着牆上的中國結,思緒疑似快要飛遠。
不多時,菜上桌。
有一盤豆腐蒸魚,就在施涼面前。
姜淮下意識去推眼鏡,落了個空,董事長每次跟大小姐出來吃飯,都是他提前點好菜,交代細節。
豆腐蒸魚是大小姐最愛吃的,剛才想也沒想就寫上了。
施涼一下都沒碰,她不愛吃。
姜淮默默記着,下次不點這道菜了。
有二胡聲在雨巷裏遊蕩着,試圖将那份悲涼鑽進每一個人的心裏。
張範跟姜淮多年的同事,交情不錯,他們天南地北的聊着,施涼享受美食,好不自在。
“施涼。”
耳邊是張範跟姜淮的笑聲,施涼擡頭,“嗯?”
張範指指她的臉,“想什麽美事呢,都吃到臉上去了。”
他最後一個音剛剛落下,這頭的姜淮已經把餐巾紙遞了過去,作勢要給她擦。
張範古怪的看他一眼。
姜淮的手在半空停下,餐巾紙被放在桌上,推到施涼面前。
他的手心都是汗。
這一插曲并沒有影響到輕松的氛圍。
飯後,三人走出餐館,三把傘撐在雨中。
來時大抵是隻想着解決饑餓感,無心顧及别的,此刻才有心思賞雨。
巷子裏滴滴答答的響着,青石闆好似被寸寸刷洗過。
施涼吸一口氣,清涼透底。
張範的褲腿濕了,步伐一派悠閑,“第一次來吧。”
施涼,“嗯。”
“一來a市就忙着面試,工作,還沒好好逛過。”
“a市的景點挺多的。”
“遊湖,爬山,看林園……”張範說着說着,就說到姜淮身上,“姜淮是本地人,他比我更了解。”
姜淮抿嘴笑,“有些景點的說詞是形容給外地人的,華而不實。”
“是嗎?”施涼說,“等哪天有時間了,我想逛了,就跟姜秘書要一份值得遊玩的景點單子。”
姜淮應道,“好。”
張範還以爲施涼會說,想找姜淮做導遊。
他掃向姜淮,怎麽覺得對方有點……情緒不高?
之後一路無言。
施涼到家,門口站着另一個小朋友,手裏還拎着東西。
林競打了個噴嚏,幾縷濕發搭在額前,有些狼狽,他見着人,滿眼的欣喜,“施姐姐。”
施涼問着青年,“你怎麽在這?”
“本來想請你吃飯的,”林競撇了撇嘴,“我去盛晖,沒接到你。”
他又高興起來,露出小虎牙,“所以我上這兒來了。”
施涼又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競說,“剛回。”
他笑眯眯的,“施姐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知道你家沒茶葉,我這回不喝茶。”
施涼按了密碼,門打開,她對身後的青年說,“進來吧。”
林競激動的跟着施涼,屋裏和他想象的一樣,幹淨,整潔。
“随便坐。”施涼拿拖鞋給他,徑自換了鞋去開冰箱,“喝什麽?”
林競沒說話,他看着拖鞋,腳放進去,果然大了。
這是容蔚然穿的。
施涼端着果汁出來,發現林競穿着襪子走動,拖鞋被棄在那裏。
沒問他爲什麽不穿鞋,施涼把果汁放桌上,自己去了洗手間。
林競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
出差的這段時間,他很想施涼,也從張範那兒問她的情況,每天幾次,張範煩的說要跟他絕交。
容蔚然在跟一個模特打的火熱,林競見過照片,有着和施涼相同的野性,妖|媚。
這讓他震驚,随之而來的是莫名的危機感。
在容蔚然意識到自己的反常,以及施涼對他的影響前,林競必須做點什麽,不想像個小學生做作業那樣,一步步來了。
因此,幾乎是施涼從洗手間出來,林競就開口問了,“施姐姐,你覺得我怎麽樣?”
施涼拿遙控器開電視,“哪方面?”
林競直直的看着她,“全部。”
施涼随意一掃,“年輕,英俊,家世好,事業有成。”
林競的目光灼熱,“那你喜歡我嗎?”
施涼輕笑,“林競,你要知道,這世上,出色的男人多了去了。”
“也多的是美麗的女人。”
林競反駁不了,卻不認同,“容蔚然可以,我怎麽就不行了?”
施涼坐到沙發上,“他也不可以。”
林競把頭偏開,唇抿的緊緊的,那你們還上|床了。
施涼似是能看透他的内心,“林競,你隻是想要跟我上|床?”
“當然不是!”急忙否認,林競又緊張的表達心意,“施姐姐,我想要你把我當成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小弟弟。”
“你不如考慮考慮我。”他的姿态真誠,“我不花心,沒有不良嗜好,也沒跟誰交往過……”
施涼出聲打斷,“你需要冷靜一下。”
林競說,“我很冷靜。”
施涼擡眼,他無端的心虛,作爲林家獨子,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可是林競順從了二十幾年,現在有了想争取一次的理由和動力。
“施姐姐,你一個人,我也單身,我們試試吧。”
施涼點煙一根香煙,“你想要的,我沒有。”
林競呼吸一滞。
他不過是想要她的特殊對待,一點關心,再然後,是一段感情。
怎麽會沒有?
除非……
“你心裏有喜歡的人,是嗎?”
煙霧缭繞,施涼有些疲倦,沒給答案,“不早了。”
攥着的手松開,林競起身,“袋子裏的隻是吃的,不值什麽錢。”
他這麽說,是不想她有壓力,再拒絕掉。
施涼深陷在沙發裏,下巴擱在膝蓋上面,一口一口抽着煙。
第二根煙燃盡,她出了門。
西甯那地兒偏,快拆遷了,很亂。
小蝦提着啤酒瓶子,邊走邊喝,無意間撞見一個女人被推進面包車裏,他揉揉眼睛,還真是上次酒吧那禦姐。
一個壯漢砸上車門,他吐口唾沫,煙頭扔飛到地上,有車經過,光一晃,小蝦看見那人臉上那道疤,頓時倒抽一口氣。
那不是彪哥嗎?
他跟着趙家那小太子混,這事鐵定是對方指使的。
搖搖頭,小蝦一邊可惜,一邊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趙齊誰啊,人在富家公子圈裏那是響當當的一号人物。
會玩,特别喜歡多人玩法。
過了今晚,那女的隻怕是不死也得瘋了。
俱樂部裏,容蔚然正摟着一女的,叫她打保齡球。
小蝦飄到一哥們身邊,“你猜我在外面看到誰了?”
那哥們龇着牙,“你媽?”
“屁。”小蝦轉了轉眼珠子,“是上回酒吧那女的。”
哥們要走,他拽住了,“就特正的那個,你看一眼就能流哈喇子,硬上天的那個。”
哥們立刻就來勁了,頭扭個不停,“哪兒呢?哪兒呢?”
小蝦翻白眼,“我看到彪哥把她帶走了。”
“現在估計正在被趙齊綁着玩兒。”
哥們嘴巴張成鴨蛋,半天出一句,“卧槽!”
他使勁搖小蝦肩膀,受不了這個打擊,那麽好的女人,怎麽會被趙齊抓去。
後又一想,就因爲好,趙齊才抓。
容蔚然叼着煙過來,“你倆這是湊着腦袋在搞||基?”
小蝦立刻推開哥們,雞皮疙瘩掉一地,他低着頭找,畢恭畢敬的喊,“六爺。”
哥們猝不及防,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嘿,小矮子力氣不小。
他鬼使神差的說,“六爺,趙齊抓了您的人。”
說完就嘴抽,小蝦也抽,六爺這些天沒帶着那女人,說明已經沒關系了。
依六爺的作風,死活都不會管,即便是被趙齊玩成個破布娃娃。
容蔚然瞧着背對着他打保齡球的年輕女人,視線盯着那圓|翹的屁|股,随口一問,“哪個?”
聽他問了,把小蝦跟哥們吓一跳。
哥們解釋半天,一着急就語無倫次,小蝦看不下去,“六爺,就上回在酒吧打你那個。”
容蔚然嘴邊的煙掉了下來,打過他的女人就一個。
他一把揪住小蝦的衣領,神情再也不是前一刻的懶散,“再說一遍!”
小蝦都快哭了,“說……說……說什麽?”
哥們緊張的亂蹦,“蝦,你快說啊!”
小蝦又翻白眼,這回是被六爺那樣子吓的,要暈過去。
他用力掐大腿,哆哆嗦嗦的把整件事說了,連自己喝那啤酒啥牌子都沒漏。
扔開小蝦,容蔚然暴躁的罵|髒|話,轉身往出口方向跑,猶如一陣狂風。
哥們抱住小蝦,連同其他人在内,均都一頭霧水,不管了,也跟着他跑。
容蔚然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讓人查趙齊人在哪兒。
“給你十分鍾,不,五分鍾,老子要知道那孫子的具體位置,如果辦不到,明天你他媽就會和你的家人滾出a市。”
容蔚然結束通話,手有點抖,他要施涼陪自己一個月,不代表就隻有她,不會有别人。
他的伴兒多,這些天施涼身子不方便,他又是個耐不住的,自然就找其他伴兒玩。
反正不過是個玩兒的。
這一刻容蔚然猛然驚覺,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害怕。
怕到那兒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成樣子。
更怕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容蔚然咬緊牙關,口腔泛着血腥味,趙齊,你敢碰她,老子活閹了你!
長豐小區,一公寓裏,趙齊突然打了個寒戰,他叫人關上窗戶,沖地上的女人笑,“又見面了。”
施涼靠牆坐着,雙手綁在背後,嘴巴上貼着黑膠布,她的身上還是出門前換的灰色運動服,卷發高高紮在一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趙齊蹲下來,捏着她的臉,“上次輸給你,是我技不如人。”
他左右開扇,直到施涼嘴巴上的黑膠布下面流出一縷血絲,才停了手,“這次我們來玩點刺激的。”
還是飛镖。
“你不是厲害嗎,我讓你蒙住眼睛。”趙齊笑的陰森,“你輸一次……”
他指着後面那些手下,“就跟他們其中一個幹一次。”
那些人個個盯着施涼,如狼似虎,眼神如果可以實質化,他們早就把她|淩||虐|了無數次。
蒙住眼睛,連路都走不了,能幹什麽,太子爺這招夠陰。
施涼沒反應。
“不同意?”趙齊搖頭,“那他們可就一起上了。”
房間裏的空氣越發混濁,有什麽在争先恐後的釋放,吞咽口水的聲音亦是越來越響。
趙齊啊了一聲,想到了什麽遺忘的,“還有我家旺财。”
一人牽着條成年拉布拉多進來。
施涼的瞳孔微縮,再無其他變化。
趙齊既是驚訝,又感到憤怒,有種自己被當小醜玩的感覺,他拍拍拉布拉多的頭,“旺财,待會兒給你喂點東西,保證你爽死。”
有人|淫|笑,“太子爺,我們呢?”
趙齊哼道,“人人有份。”
大家立馬都樂了,他們呼吸粗重,迫不及待。
施涼還是那副樣子。
趙齊又開始扇,這些年,他早就看容蔚然不順眼了。
家裏老子有交代,叫他不要跟容蔚然對着幹,所以他才憋着那口氣。
任由對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那小模特是他看上的,結果卻被容蔚然搞到了手。
這類的事不少。
趙齊在酒吧就認出這女人跟容蔚然有關系,跟過對方的很多,這個是最好的。
他看了,都想把人拖床上,綁幾天幾夜。
憑什麽好的都被容蔚然沾了?趙齊當時把怒火牽到這女人身上,他想在她這裏洩憤。
誰知道是自取其辱。
趙齊是太|子爺,多少人捧着長大的,何時受過那種屈|辱。
他那天回去,找幾個同樣妩|媚的女人,拿鞭子抽了一夜。
還出不了那口惡氣。
他要讨回來,包括容蔚然的那份。
手下遞過來一把小刀,趙齊拿着,冰涼的刀尖抵在施涼的臉上。
下一秒,運動褲刺破了,刀子大力紮進施涼的右腿,劃拉出一道血口。
皮|開|肉|綻,鮮血往外湧,褲子很快就濕了。
趙齊看着那血,再去看女人疼痛的表情,他興奮的渾身發抖,“雖然我不吃他剩下的,我這幾個兄弟可是喜歡的很。”
趙齊問道,“你們想跟她玩嗎?”
衆人齊聲,“想!”
“聽到沒有?”趙齊對施涼笑着,他咋咂嘴,“我這些弟兄還真是喜歡你。”
那是野獸的聲音,準備撕碎獵物。
右腿血流不止,失血的感覺很不好,施涼終于開口,唇上沒有血色,“什麽時候開始?”
趙齊一怔,他大笑幾聲,又不笑了,眼睛裏閃爍着光芒,“我都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這女人太特别了。
換個爺們處在這種險境,被當做魚肉,都會恐慌不安,膽小的,能大小便失|禁,跪地求饒,她竟然沒有。
趙齊覺得不太對勁,心裏有一點發怵。
但很快被他忽略。
容蔚然那小子絕情的很,興趣沒了,連人是誰都忘了,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過問的。
一塊布條遮住眼睛,施涼的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她手上的束縛消失,有人把飛镖塞她手裏。
趙齊挂着笑,“镖靶在你的正前方,二十五分以上,就算你赢。”
他原本是想說五十分的,但是不知怎麽的,話出口,就改了。
也許是良心發現?
管他多少分,眼睛看不見,飛镖能飛天上去。
下一刻,趙齊笑不出來了。
其他人也是張大嘴巴,滿臉呆滞。
眼睛蒙住了,還能射|中紅心,這是玩特技呢?
趙齊示意手下把飛镖取下來,換了位子。
“你輸了。”
施涼眼睛上的布條被拿掉,她看見飛镖在镖靶邊沿上。
眯了眯眼,施涼呵笑了聲。
這是一場橫豎都會輸的遊戲,她在拖延時間,還是放棄掙紮,誰也不清楚。
趙齊臉上火辣辣的,他抽口煙,“等什麽呢,挑吧。”
施涼掃過去,那些個男人站成一排,緊張起來。
她的目光停在最後一人那裏。
那男的長的黝黑,身材高大,肌|肉硬實,他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結結巴巴的,“我,我,我嗎?”
那又驚又喜,還有點害羞的樣兒,就跟被女王選中,得到侍|寝機會似的。
趙齊踢他一腳,沒出息。
同胞們咬牙,被他搶先了。
施涼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男人,“你想怎麽玩?要我躺着,跪着,還是趴着?”
男人更結巴了,“都,都,都……”
其他人學着他。
男人憋的臉漲紅,“都想玩!”
施涼沖他笑,“哦,那就先躺着吧。”
所有人都瞪着倆眼睛,準備看現場直播。
卻在這時,門被撞開了,一夥人沖進來,帶頭的那個滿身戾氣。
見了來人,趙齊的眼皮跳了一下,就被一腳踹中腹部。
毫無防備,他痛的跪到地上,“操,你幹什麽?”
容蔚然把趙齊踩在地上,暴怒的吼,“她怎麽着你了?”
這話耳熟,施涼在酒吧說過,趙齊不敢以同樣的回答對付容蔚然。
他的心裏打鼓,這容蔚然向來是玩過了,就不會再管的。
現在一副自個老婆被人搞了的架勢,是怎麽回事?
“六少,她不是你甩了的嗎?”
“誰她媽告訴你的?”
容蔚然看到地上有一灘血,順着施涼的褲腿往下滴,她的嘴角破了,臉也被扇腫了。
他吸一口氣,不知道哪兒疼,就感覺疼的喘不上來氣。
“我|操|你|媽!”
容蔚然紅了眼,他抄起一把椅子砸到趙齊頭上。
“老子都不舍得打她,你他媽竟然敢讓她流血!”
趙齊眼冒金星,心想媽的,這回要遭了,他痛的抽|搐,鬼哭狼嚎,“你們還愣着幹什麽?”
那些傻站着的手下這才反應過來,和容蔚然的人拳腳相對。
施涼揉揉滲血的手腕,她拖着腿走出去,地上留下長條的血珠子。
容蔚然扔掉椅子,看也不看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團,他把施涼攔腰抱起,快步離開。
趙齊在施涼右腿上劃了一刀,容蔚然廢了他一條腿。
這回是把趙家得罪了。
家裏知道,事情會很麻煩,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施涼拉着容蔚然的胳膊,“不去醫院。”
容蔚然奔跑的身形一滞,想罵她,又忍住了,他低頭瞪懷裏的女人,惡狠狠的,“你想死是不是?”
施涼垂着眼簾,“死不了。”
“不行,”容蔚然又繼續跑,到了車前,他把施涼放進去,“必須去醫院,你這刀口要處理。”
施涼抓他的手,眼中是從未出現過的情緒,“容蔚然,算我求你。”
容蔚然反手去抓她,喉嚨嘶啞,“爲什麽?”
施涼隻說,“我不想去醫院。”
她一字一頓,“我要回去,容蔚然,送我回去。”
容蔚然自打認識這女人,就沒見過她服軟,更沒有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低罵了句,沒去醫院。
“告訴我,趙齊那孫子還碰你哪兒了?”
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歪着頭,血腥味濃到令人作嘔。
容蔚然一拳頭打在方向盤上,“說話!”
“他說他不想吃你吃過的,”施涼扯扯嘴角,疼的她蹙了下眉心,“隻不過是給我準備了十幾個人,你來那會兒,正要開始第一個。”
容蔚然的面部肌|肉|顫|動,呼吸也是,“那他有沒有往你裏面塞什麽東西?”
趙齊是個出名的變|态,喜歡塞一些個什麽高爾夫球,玻璃珠等玩意兒,慢慢的喝着紅酒欣賞。
施涼說,“糖炒栗子倒是拿了一袋……”
一個急刹車,容蔚然的表情猙獰,“老子回去剁了他!”
施涼接着那話,“沒趕上時間用。”
幾秒的功夫,容蔚然的後背全濕了,他一口咬在施涼的唇上。
“吓我,啊!看我傻|逼樣,好玩?”
“行,看就看吧,老子也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施涼弄開黏在臉頰的碎發,“你動了趙齊,回去怎麽交差?”
容蔚然煩躁的說,“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逼仄的車裏,變的安靜,沉悶。
容蔚然開着車,餘光一直揪着身旁的女人,來的路上已經查到事情緣由。
她像是在……故意挑釁,激怒趙齊。
爲的什麽?
想看看她在他容蔚然心裏的分量,是不是和那些女的不同,究竟有多不同。
能爲她做到什麽程度,是否敢不顧一切,甚至跟趙家鬧翻。
又或者,目的就是爲了趙容兩家關系破裂。
這個念頭剛竄出來,就被容蔚然頃刻間捏的粉碎。
簡直荒唐。
如果不是恰好被小蝦撞到,他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随意的問了句,今晚面對這個女人的會是地獄。
就算僥幸不死,一輩子也會被噩夢糾纏,永無休止。
容蔚然承認,他的确看不透這個女人,但他認爲,這世上不會有人拿自己打賭。
更不會有人能把未知都算進去,精準到一步不差。
“今晚如果我不在俱樂部……”
他沒往下說,喉頭陣陣發緊,有一絲腥甜。
紅燈亮了,容蔚然渾然不覺,後面的喇叭聲響着,施涼喊他。
他回神,罵罵咧咧,又悶悶的說,“疼就哭出來。”
施涼問他,“哭出來就不疼了?”
容蔚然的神色僵硬。
施涼歎了口氣,“既然都得疼着,那哭什麽。”
她還不如省點力氣。
容蔚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好半天他才有了聲音,“這事怨我,趙齊跟我有仇,憋太久了,指着拿你發|洩。”
施涼沒再說話。
到了住處,容蔚然把施涼抱下車,盡量避開她右腿的傷。
電梯裏有人出來,容蔚然背過去,彎着背把施涼遮在懷裏,他兇神惡煞的吼,“看什麽看?”
那小姑娘本來還犯花癡,被這麽一吼,戰戰兢兢的跑了。
施涼催他,“快走。”
容蔚然把唇一抿,鞋子蹭掉滴到地上的血。
進了門,施涼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卧室,她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很大的箱子。
門外,容蔚然拳打腳踢,“給老子把門打開——”
這他媽又怎麽了?
說不去醫院,行,那就不去。
你發神經,老子就陪你。
醫院不去,傷口總要處理吧,真當自己是隻妖精,躺房裏睡一覺,就能自動痊愈了?
容蔚然氣瘋了,他心煩意亂。
一門之隔,施涼拿剪刀剪開褲子,她看了眼傷口,就去拿一次性無菌縫合包,雙氧水,生理鹽水等需要的專業醫用物品。
“阿涼,你不能随意就去醫院,知道嗎?”
腦子裏回憶那人說的,仿佛就在耳邊,施涼閉了閉眼,在心裏說,我知道。
去醫院就有暴露的風險,無論大小,都不能存僥幸心理,因爲一旦暴露,就會前功盡棄。
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不能去。
那人不在,她不能冒險。
施涼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手臂穩了,她擦掉滴到眼簾的汗水,拿塊毛巾塞嘴裏,按照那人教的,一步步來。
——阿涼,你有一雙适合拿手|術|刀的手,所以你沒問題的。
“沒問題的。”
施涼告訴自己,她做過很多次了,這次一樣也會很順利。
門不停的發出震動,容蔚然狂躁的踢着,像一頭困獸,卻不知道被什麽困住了。
忽然從裏面傳出壓抑的聲音,撕裂不堪。
容蔚然猛地擡頭,死盯着門。
那種疼痛又出現了。
他揪住胸口,脊背弓出痛苦的弧度,粗聲喘氣,有些茫然。
片刻後,門發出劇烈的響動,大力撞到牆上,終于打開了,容蔚然沖進去的那一霎那,整個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