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巴雷特好沒氣地回了一句:‘隻是你覺得好玩吧!無良的家夥。’
就在這時,巴雷特突然感覺到了腳下所傳來的震動。轉過頭去的他,立刻就在甲闆上看見一隻頂着胖頭魚腦袋,渾身包裹在珊瑚铠甲之下的類人生物。本就心情不好的巴雷特,甚至沒有會回憶這家夥的種類便沖了上去。
橫架向巴雷特的三叉戟,連同上面生長的藤虎牡蛎一起,在刀鋒之下和攔腰斬斷。那隻魚人身上的珊瑚更是在片刻之間碎屑亂飛。随着那一根根蹦斷的枝桠,這個魚人也瞪大了眼睛倒在血泊當中。
沒來得及處理這一具屍體的巴雷特,一墊腳尖側過腦袋。随後一股濃烈的刺鼻味迎面襲來,它輕輕地擦過巴雷特的頭盔,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斑駁的褶皺和一縷青煙。緊接着巴雷特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慘叫,那道被巴雷特成功躲開的強酸液,仍舊效力不減地禍害着甲闆上的水手。
長時間的戰鬥嚴重地損害了護衛艦上施法者的戰鬥效能——即便是那些施法者手中的卷軸數量還充裕,可他們的精力卻依舊是更不上的。很快就有搖搖欲墜的施法者,在一旁的水手攙扶下被擡進了艙門。
随着有效投射力量的減少,法師們的補位工作難度立刻提升。那跑火炮再填裝之間的空當,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海洋生物越過了封鎖線。它們前赴後繼地撲向護衛艦,再給船舷造成了些許創傷的同時,還有不少躍上了甲闆。
這下子不論是普通的陸戰隊員還是巴雷特都陷入一種手忙腳亂的境地。而那些非近戰專精的海員以及不少的乘客,都不得不臨時加入了這場生死攸關的戰鬥。這當中自然免不了之前消失了很久的某名護衛。
那位遊蕩劍客在甲闆上鑽來鑽去,緊握着纜繩在敵人當中跳來跳去——借助那些纜繩的幫助,他能夠做到空中轉向,不至于在雙腳離地之後被人打埋伏。這裏他的行動看起來頗爲輕松寫意。可惜的是,刺劍在對付無甲的人類時雖然威力不錯。但面對眼前這些皮超肉厚的海獸,卻是難以起到他們太過明顯的效果。
所以伊紮克雖然表現得頗爲積極,出手的命中率也值得稱道,但真正取得的戰果卻寥寥無幾——對人武技終究隻是對人武技,在他原本的場合當中或許能夠如魚得水,可終究還是被限定在了那個方向上。想要突破這道藩籬絕非易事。
而在另一方面,手持‘斷峰’的巴雷特卻是輕易地在甲闆上掀起了一道血肉風暴。殘肢、碎肉、斷骨、腦花到處飛濺的景象絕稱不上任何的美感,一般人不被吓到食欲不振就算是心理素質不錯了。
可這種粗暴的戰鬥方式,卻在有效地收割着不斷出現在甲闆上的各類海洋生物。不多時,那些生物地屍體和血水便沒到了巴雷特的小腿。其中不少甚至通過艙門倒灌進了地下的艙室。雖然船舷一側有專門的洩水口,但黏稠的血液和屍體一起,輕松地将那玩意兒給堵死了——好在擁有了‘自由’能力的巴雷特,能夠無視這種阻礙。不過剩下的水手卻都變得舉步維艱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護衛艦在設計之初,用來對付的是其他的智慧生物(這當中最多的是設計者的同類)。如何敵人是智慧種族的話,早在這甲闆堆滿屍體之前戰鬥就結束了。
因爲他們會注意得失,更重要的是會恐懼。所以絕不可能造成如此具有沖擊力的畫面。可惜今天博勒姆艦隊面對的是大量的海獸,特别是那些被魚人和其他智慧生物趨勢的野蠻海獸。
事實上除了一開始的那些認不清形式的家夥之外,在甲闆守衛戰真正打響之後,就幾乎看不到智慧生物再直接越上船身了。他們聰明地在海洋當中,等待着巴雷特這些陸地生物變得疲憊不堪——擺明了是要經受漁翁之利。
看着水面上那些不斷誘導和趨勢海獸的家夥,巴雷特在揮舞着越來越重的‘斷峰’之時,恨不得沖上去給它們兩刀。不過理智在告訴他,這樣做的結果必定是九死一生。好在艉樓施法者時不時的能量覆蓋,還是能夠弄死幾個那種陰險的家夥給人出出氣。
甲闆上的戰鬥陷入白熱化的同時,地下的船艙當中也不清楚。雖然籠罩着整個船身的加固法陣已經被啓動,一瓶又一瓶的催化藥劑被扔入了反應釜強化着船身的抗打擊能力。但是那海獸的沖擊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是永不停歇一樣。以至于單靠法陣的效果根本難以對抗。
以至于在第一波來不及全面開啓法陣時的‘巨型背脊鲸’撞擊之後,那些接二連三的沖擊一樣使得木工班組的搶修人員東奔西跑個沒完。同時那名負責啓動法陣的維護者臉色也不好看——因爲這每一瓶的催化藥劑都價值不菲,而且船上所攜帶的存貨也十分有限。否則也不至于在一開始來不及(舍不得)使用而被撞了下狠的。
好在雖然晚了一步,但法陣的啓動終究是及時趕上敵軍主力的到來。雖然水線下的銅闆和木料在海獸群的撞擊下不斷搖擺變形,但是在短短的時間内卻又恢複到了完好無損的模樣。而且不論撞擊的力度有多大,它們總是能夠及時将集中在某處的力量傳到至整個船身。保證不給敵人集中突破打開缺口的可能。
至此雙方之間完全成爲了一場耐力的比拼,看的是誰先自撐不住。太陽的位置在一分一秒地變化着,越來越多的海員倒在了甲闆上。就在這時候,巴雷特的耳朵裏響起了一聲令人骨頭發酥的巨吼。
循聲望去,之間那隻巨大的海魔鲸擺脫了墨菲斯騎士的勾引,掀起巨浪的同時向着艦隊方向直撲過來。看到這一幕的巴雷特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時藏在铠甲當中的那根‘精确傳送卷軸’也落到了手中——顯然是打算在事不可爲的情況下保全性命。
可接下來的一切領巴雷特大跌眼鏡。那隻海魔鲸在中途就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随着它的吞吐,大批湧向艦隊的海洋生物被其納入口中。伴随着那小山一樣的大嘴一合,這隻令人感到無力的龐然大物猛地向下一紮,在用尾巴打出了一陣巨浪之後,消失在了巴雷特的視線之中。
看着海面上那因爲海魔鲸進食而被空出了一整片海域,巴雷特真心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随着這一次行動的霸主突然反戈一擊而消失無蹤,剩下的那些‘追随者’們更是亂作一團。
普通的深海舉手們立刻就準備四散逃竄,可魚人們卻還想要進攻看似強弩之末的艦隊。可雙方并沒有消弭分歧的機會,那些海獸仗着自己身強力壯直接轉身下潛。而魚人們卻缺乏制約他們的能力。
等到海面上隻剩下中小型的肉食海獸以及各類魚人之後,其中有智慧的都明白眼前的這場戰鬥已經沒有意義。它們趁着那些無智慧者前赴後繼地掩護,悄無聲息的逃之夭夭。而随着那幾支主力的消失,三艘護衛艦總算是撐過了這場浩劫。
駕馭着坐騎回到‘鐵幕核心’号的墨菲斯騎士,看着甲闆上這片狼藉的景象。随即将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像是剛剛從海鮮雜碎堆裏滾過的巴雷特:“你小子這樣子還真是滑稽,真希望讓領地當中的那些家夥也看看。”
“墨菲斯先生,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我們還需要救治傷員。”說到這兒的巴雷特看了看周圍這滑膩膩的一層,還有好好清理這些東西。可就在這時候,艉樓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把它們都留着、都留着。這些是非常好的材料,不要随便丢進海裏。”
在剛剛那種危機時刻,即便是再怎麽離群寡居的米開朗大師,也不得不出現在人前全力以赴。不過煉金術師所能夠使用的超自然能力,多半是類似法師的變化系以及咒法系,而且缺乏直接的片傷手段——至于投擲炸彈,在這廣闊的海面上又顯得太過于杯水車薪了。所以他在阻擊戰上的作用,其實是有些對不起他的身份的。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剛剛甲闆上戰鬥過程中的幾次有效的buff,都是這位煉金術大師的手筆。在擅長這個領域的青銅階大師的幫助之下,那些陸戰隊員和普通水手才能夠支撐到現在。所以這時候他記得有所要求,活下來的人自然是要有所表示——不過一切的前提都是必須先把戰友的屍體給清理出來。
而在艉樓甲闆上看着眼前這一切的卡普林船長,那表情就像是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閨女,在訂婚後被不知道從哪裏流竄過來的吟遊詩人拐跑了一樣。那沉重的低氣壓即便是巴雷特,也能夠在遠遠地感受到。
‘哎!這次真的是損失慘重。領地的精英水手恐怕是要出現大缺口了。’飛在半空中清理着身上污垢的巴雷特,在看到卡普林船長的情況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别說那些一開始被甩入海中的倒黴蛋,單單是随後甲闆上戰死的陸戰隊員以及水手就不是個小數目。雖然目前還沒有完全統計出數字,但少隊也有兩位數的損失,運氣不好上三位數也是有可能的。
這還僅僅是‘鐵幕核心’号上的損失,如果算上其他兩艘戰艦的話。博勒姆海軍現在雖然算不上是傷筋動骨,但少說也是大大地出了次血。就算是回港之後想要補充起來,越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如此大的缺口,要都補上的話,甚至會對眼前的民生造成影響——畢竟博勒姆領現在可是在戰備當中。
“墨菲斯先生,剛剛那頭海魔鲸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它爲什麽像是突然發瘋了一樣攻擊自己人?”略感到有些不解的巴雷特,在飛到了艉樓甲闆上口,随即就開口詢問了扭轉戰局的關鍵。
“那家夥是因爲失血過頭,體力消耗過大,所以急于補充能量吧!”還沒等墨菲斯騎士開口,不遠處坐在木箱上的魔法法師就接過了話頭:“而且我們的騎士也讓對方覺得,真要是摧毀我們船隻不是一個好主意。”
‘威懾加消耗嗎?可總覺得有哪來說不通……’仍舊在清理自身的巴雷特卻不由地陷入了思索當中。而看着他這一身滑膩模樣的墨菲法師突然一個伸手,緊接着巴雷特身上的各種污物都被剝離,随後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甲闆。
覺得身上輕松許多的巴雷特看了看墨菲法師,随後非常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這不僅僅是在感謝他用魔法伎倆幫助自己清潔,更重要的是感謝他拯救了一船人的性命。要不是墨菲法師及時地預警,船隊遭遇突然襲擊的話,在海魔鲸的攻勢之下,說不定就會有船隻沉沒了。
而在這時候墨菲斯騎士卻拍着墨菲法師的肩膀問到:“這次的襲擊不是意外吧!你既然能發現他們的行動,是不是也找到了導緻這一切原因?”
“隻有一些迹象而已,并不是十分肯定。”墨菲法師搖了搖頭,“你們也都知道,預言法術多數都是一些偵查手段,而不是真正的預知未來。”
“有迹象就行了。我們博勒姆領可不是光吃虧不動手的。”墨菲斯騎士還沒等對方說完,就咬牙切齒地說到。看樣子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幕後黑手的話,絕對會遭到十分慘烈的報複。
“你先别這麽說,可疑的目标實在是太多了。”墨菲法師看着眼前的騎士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