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你這幾套衣服,不要帶回去,帶另外這幾套舊的破的回去,這樣會讓喬唐生内疚,他肯定會給你錢讓你多買幾套。”
“最好能讓他給你一張附卡。”
……
江梅像所有的老母親一般喋喋不休,但是每一句話出口,都直接傷在了喬木的心口上。
她一直挂着淡淺淺的笑容,什麽也沒有說。
媽媽說了什麽,她就應好。
媽媽可知道她此時的每一句話,都在把她的女兒當成工具呢?
她可知道,讓她穿得破舊回去,她也很沒面子,而喬唐生如果知道内疚爲何物,她們的家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但是這些話,她都不會說出來。
不恨,但是難受,還有心疼……
曾經她的媽媽,是一個高雅而貴氣的女人,談吐大方從容,從來一會計較算計。
但是此時,她已經被逼得如此怨氣沖天,全身充滿了戾氣。
在聽到媽媽說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她開口,輕柔地說道:“媽,我回了喬家,可能就沒有辦法每天都回來了,你自己要照顧好你自己。”
江梅收拾行李的手,微微地停了下來。
突然間,嚎啕大哭了起來。
喬木吓得臉色大變,趕緊沖了過去:“媽,你怎麽了?”
“喬木……”江梅抱住了女兒,大聲地哭着:“喬木,對不起,對不起……”
“媽……”喬木眼眶也紅了。
“媽媽不應該這麽做,可是媽媽卻沒有辦法不這麽做……你怪媽媽也好,不怪媽媽也罷,媽媽……終究是對不起你……”
“媽,我不怪你。”喬木輕輕地拍着母親。
低頭看着媽媽那幾年前還黑亮的頭發此時灰白相交,幹澀失了光澤。
媽媽也瘦得,讓她抱着都心疼。
她又要怎麽怪她呢?
她過得比自己苦得多了。
江梅一直哭着,哭得特别厲害,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把女兒推向火坑,但是她的怨氣已經沖掉了她的理智。
“媽,别擔心了,你女兒現在可比以前厲害了,我能保全自己,也能報仇的。”她輕輕地拍着母親的後背,語氣溫柔而冷靜:“其實,心硬了,就不會那麽容易受傷了,這一次我回去,我絕不會讓喬家那些人再有機會傷害到我了。”
“喬木……要是……要是覺得太難了,沒辦法了,你就……回來,咱們不報仇也罷。”江梅最後還是于心不忍地說了一句。
喬木因爲這一句話,輕輕地笑了。
至少,她的媽媽,心裏還是有她,這就夠了。
“好。”她輕輕地應了一句。
喬唐生做事向來講究,這一次他幾勸喬木回來,顯得十分看重。
所以在接喬木回去的這一件事情上,也顯得十分隆重。
親自過來接喬木。
喬木提着小号的行李箱,平靜地看着面前的喬唐生。
“喬木。”
“爸。”喬木平靜地叫道。
她還願意叫他一聲‘爸’,但是這一聲‘爸’與兩年前的‘爸’,畢竟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