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被一直響着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隻覺得全身從未有過的疲累，緩緩地掀起了眼皮，他撐了撐身體，緩緩地坐了起來，摸起了手機，看了一眼，是傑爾打來的電話。
“少主，屬下沒有打擾到您的休息吧？”一接通電話，傑爾就先請罪。
“沒事。”皇甫禦應了一聲，聲音帶着沙啞。
“今天下午的兩場會議，屬下都給您推遲了，隻是少主平時很少睡得這麽久，屬下有些擔心，所以才會一直打您的電話，您沒事就好，您繼續休息。”
傑爾聽到少主接了電話，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皇甫禦挂掉了電話，伸出手指，輕輕地揉了揉眉心。
很少有這麽累的時候，但是今天，真的是特别特别累。
他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睡，又直接從下午睡到了晚上。
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都酸軟着。
他打了電話，讓人送了晚餐進來。
是傑爾親自送進來的。
他心裏擔心着少主，從今天就一直呆在城堡裏，哪兒也不敢離開。
“少主是不是生病了呢？看起來氣色也不太好？”傑爾問道：“要不找個醫生過來？”
“不必了，我沒事。”皇甫禦擺了擺手。
拿起了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傑爾又看了一眼少主，見少主确實除了氣色微差倒也沒有什麽異樣。
皇甫禦吃了晚餐後，整個人狀态又恢複了，他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後，就去了書房工作。
工作到一半，他覺得身體又有了困意。
他站了起來，走向了窗口，輕輕地推開了窗戶，正想着要透口氣的時候，一把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皇甫禦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
他的目光，緩緩地轉了過去，看向了黑暗中的江九一。
四目相對，皇甫禦的目光，卻比江九一還要冷靜。
對于江九一會動手這件事情，他即是意外，也不意外。
“刀槍無眼，退後，不要出聲！”江九一冷冷地說道。
皇甫禦緩緩地退後，江九一如貓一般，輕輕一躍，跳進了皇甫禦的書房裏，手裏的槍，穩穩地對準着他。
“江九一，你這是打算做什麽？殺我嗎？”皇甫禦勾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皇甫禦，我知道十一是你藏起來了，隻要你把十一的下落告訴我，我不會動你，若不然的話，今天晚上，你是别想從這裏走出去了！”江九一瞪着他說道。
“這算是威脅？”皇甫禦勾唇，淡冷地笑了起來。
“你可以便把這當成是威脅。”江九一回道。
皇甫禦微沉吟了片刻後，就回了一句：“我并不知道十一在哪兒。”
說完後，他轉身，直接走向了沙發，對于抵在他頭上的那一把槍，完全不在意。
江九一看着他無所顧忌的模樣，憤怒地瞪圓了眼睛：“你真的覺得我不會動你嗎？”
皇甫禦回應他的是，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而後還拍了拍沙發的另一邊，說道：“坐下吧！”
江九一臉色變了又變，變得十分難看。
皇甫禦看着他難看的臉色，嘴角微微勾起了幾分笑意，看着他：“我的确覺得你不會動我，就像我不會動你一樣！”
說到這裏，皇甫禦頓了一下，而後就接着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都痛恨着對方，恨不得把對方剝皮拆骨！”
江九一一直沒有說話，可是臉色已經變得極度難看了。
他握着槍的手，用力極緊，這一刻，他真的希望此時自己的槍走火，直接一子彈打出去。
可是，又不是新手，怎麽可能發生槍走火的事情呢！
他不得不承認，皇甫禦說得極對。
雖然恨極了他，但是他的确是不敢殺他。
于是，他就這麽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發。
“我說中了吧？”皇甫禦彎唇，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的眼底，是一片寒芒：“不過，我确實不知道十一的下落。當然，就算我查出來了，我也不會透露給你。”
“你不知道？我怎麽相信你？”江九一冷冷地道。
皇甫禦四兩拔千金，緩緩地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相信。”
一句話，頓時讓江九一怒到了極點又無可奈何到了極點。
的确，皇甫禦，哪裏需要他的相信呢？
“你怎麽舍得放她離開呢？”江九一問道。
皇甫禦幽冷的眸光，掃向了他，咬牙切齒：“我能不放她離開嗎？她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我如果不放她離開，那就是要把她往死裏逼！”
這一刻，是恨的。
恨江九一這個男人，把十一給傷成那副模樣。
江九一在這一刻，突然間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舉着槍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緩緩地低下了頭。
他不是在意皇甫禦，他是在意皇甫禦的話。
十一，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嗎?
江九一，你都做了些什麽？
曾經，她是一個比陽光還要明媚的少女，她永遠是在笑，她像是一隻無憂的小動物，她會對着自己笑得燦爛無比。
可是現在，他卻把她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江九一，你真的是該死。
你這個時候還要找她，你找了她，你能做什麽呢？
你是要繼續逼她，把她逼死嗎？
那一刹那，江九一隻覺得渾身透涼，在一瞬間，一股恐懼讓他的心跳都驟停了。
死。
他不能害死她啊。
他踉跄地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皇甫禦後，就快速地轉身沖向了窗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皇甫禦的背，緩緩地靠向了沙發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剛剛他還能再逼江九一一點，但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那麽做。
江九一的表現，證明他是真的對十一是好的。
所以，他放棄了。
爲了十一。
隻是他很明白，江九一隻是暫時性的，他已經魔怔了，已經是病态了，也許這一刻仿佛想通了，但是很快，就又恢複。
所以，這叫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