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可以出院了的,但是因爲有輕度抑郁,再加上遲大伯遲大伯母都在醫院,所以就找了關系讓她繼續在醫院裏住着養着。
此時的她,力氣極大。
不過,她的掙紮,在這些軍人的面前,簡直就是吹氣一般。
那女軍人手一捉,隻兩個動作,就讓她動蕩不得了。
而後,很快就從她的袖子裏,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陸戰的臉色,瞬間陰沉。
遲大伯母吓得氣都不敢喘了,直直地看着陸戰,然後,一個回不過氣來,暈了過去。
而遲大伯,雖然沒有暈過去,可是也已經差不多要暈了。
隻有遲薇,沒有親眼見識過陸戰的手段,還不知道害怕,她自以爲聰明地辯駁着:“我原本隻是想自殺……我什麽也沒有了,原本想跟暖兒告個别然後就自殺的……沒想到這都讓你們看到了。”
她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我有抑郁症,而且不輕,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婚姻,又連累了父母這樣子,我還得了病,我活着有什麽意義呢……”
兩名女軍人将水果刀沒收後就站在了一旁。
陸戰沒有發話,她們不會有下一步行動。
而陸戰,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拿着一雙淡漠的眸光看着遲薇在那兒演着獨角戲。
而遲暖,持續在後驚中。
遲薇的目的,竟然是要殺了她。
不……也許是想殺了她腹中的孩子。
這一刻,遲暖心裏猜測到了全部。
她覺得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寒。
心寒之後是心死,心死後,反而是越來越淡定了。
她想,就當沒有了這一門親戚,也是挺好的事情。
遲和也是呆住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遲薇會做這種事情。
雖然遲薇一直在解釋,但是那樣的解釋,其實根本就是把在場的人都當成了傻瓜。
畢竟,她之前對遲暖的态度可是十分不友善,而且兩人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可是她剛剛卻一直讓遲暖過去。
但是,遲和又偏偏還覺得畢竟沒有出事,就還想當個老好了。
于是就順着遲薇說了下去:“薇薇,你怎麽這麽傻啊,你現在還年輕,再大的事情也會過去的,犯不着自殺啊!”
“叔,我……我就是難過……我想我的孩子……”遲薇說着說着,真的就哭了出來了。
是害怕地哭出來的,因爲她剛剛看了陸戰一眼,陸戰的眼神,格外吓人,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看人的眼神如此可怕。
“你這孩子,哎……”遲和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偏偏一轉頭就看到了女兒那冷淡到了極點的目光,一時那話就說不出來了。
遲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在這一刻竟然還在幫着遲薇說話。
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遲薇在撒謊。
她相信他也看出來了。
他難道不知道,如果沒有陸戰,如果隻是她一個人過來,如果她真的在剛剛遲薇哭慘的時候走過去的話,隻怕此時,她與孩子都有危險了。
這一刻,心寒如冰。
第一次覺得,以前自己最喜歡的父親,自以爲最疼她的父親,原來,心裏也是有權衡的。
她此時也不想說什麽了,看了一眼父親後,目光轉向了遲薇。
看着那還在試圖撒謊的遲薇,她抿了抿唇,輕輕地扯了一下陸戰的袖子:“我們回去吧!”
也不想找遲薇做什麽了。
畢竟,無所謂了,以後也不再會有交集了。
陸戰低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看向了兩名手下:“把刀子還給她,讓她自殺吧!”
說完,牽着遲暖的手,轉身就走。
隻是在轉身的時候,目光掃向了自己的嶽父,暗帶諷意。
遲和在那一刹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慌感。
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又看了一眼遲薇後,想追上女兒女婿說點兒什麽,可是最後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沒有做,隻是站在原地。
“難過嗎?”坐在車上,陸戰開口問道。
她擡起頭,眼睛大而亮,卻有些憂傷:“很明顯嗎?”
“很明顯。”陸戰點頭。
“确實是好難過的。”遲暖說着,委屈地往他的懷裏鑽。
陸戰伸手,輕輕地摟着她的頭,輕輕地拂着她的頭發:“還有我呢,還有媽媽呢,還有咱們的寶寶呢!”
“我知道,就是覺得傷心。我知道不能要求全世界都喜歡我,可是那個人是我的父親啊,他怎麽會偏袒一個想要殺他的女兒還有外孫女的人呢?我真的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麽。
以前,爸爸很疼我的,我甚至很多時候都覺得爸爸比媽媽還疼我,特别寵我……”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把稱,當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這把稱很平穩,你會覺得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有分量的,可是當發生利益沖突的時候,這把稱就開始傾向于他心裏覺得更重要的那一面了。所以有時候,面對親人的時候,你能做的就隻是,盡可能忽略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很少聽他講大道理,可是此時聽他這麽說,隻覺得每一句話都那麽有道理,這麽一相成,就覺得沒有那麽難受了。
輕輕地在她的頭頂吻了一下:“我再給你講一個實例吧。”
遲暖聽到他的話,頓時腦門就出現了:請聽我的故事這幾個字。
“在老爺子的心裏,也是這樣的,你現在接觸的老爺子,你覺得他特别和藹可親,特别好,但是他年輕那會兒,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妻子,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麽比他的事業更重要了,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一句,爲了事業,他是完全做得出抛妻棄子的事情的。”
遲暖:“……你不用爲了安慰我這麽貶低老爺子的……他明明那麽仁慈……”
陸戰聽到她的話,頓時就輕笑出聲:“身邊這些人裏,大概也隻有你會用仁慈來形容老爺子!”
“我不相信。”遲暖還是無法把老爺子與那個爲了事業可以抛妻棄子的人聯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