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紹成聽她問,緩緩的站起身,那隐而不發的氣息,顯示出他的非凡的能力,這人不可小瞧了。
聽說正因爲他們姬家父子的世代忠良,所以北朝一直沒有被人滅掉,反而日漸的興旺。
“我要找的人是我的二娘和我的妹妹,那珍珑棋是我二娘的東西,我以爲這世上,除了她再也沒有人會破了此棋,沒想到?”
姬紹成輕輕的笑起來,旋轉身,那錦繡長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肆意飛揚。
正廳裏,海菱也笑了起來,眉眼皆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謝太子妃指教了。”
姬紹成抱拳,望着海菱的目光深邃而複雜,慢慢的亮了起來,眉梢輕挑:“打擾太子妃了,在下該告辭了。”
“好。”
海菱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門外命令:“韓管家,立刻把姬将軍送出府去。”
韓良正在門外待命,一聽到海菱的吩咐,早領着人沖了進來,客氣的把這位北朝的将軍送出去,現在的他可是大周朝的貴客,聽說大周有意和北朝結爲同盟,雖然以前打得死去活來,可是一轉眼,便又成了朋友,所以說世事無常。
“後會有期。”
姬紹成跟着韓良的身後離去,臨離去前,深暗的瞳仁愈發幽深,隐透着惋惜。
不過海菱一慣是個懶得想事的人,所以也不去理會那姬紹成,倒是扶了一邊的杜采月回沁芳院。
不過她一摸杜采月的手,便感覺她的手很涼,不由得擔心的開口:“娘,你沒事吧。”
杜采月回過神,搖頭:“沒事,沒事,我面對着那樣的人,好大的壓力啊,連話都不會說了。”
海菱笑起來,這是自然的,姬紹成仍是北朝的名将,經曆過多少戰事,周身上下那股強大的氣勢,是經過歲月的磨曆而成的,一般人面對他的時候是吃力的,娘親仍是府内的一介女眷,自然感覺到有壓力,這也很正常。
“我們回去了。”
幾個人出了大廳,回沁芳院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分外的安甯。
不管是太子府那邊,還是将軍府裏都沒什麽動靜,海菱每日要做的事除了練功,便是去蕉園書軒學習宮中禮儀,在蕉園書軒裏大部分都是她自由活動的時間,所以她又抽空送了兩樣東西給太子,和之前一樣成功的激怒了太子的怒氣,不過鳳紫嘯再氣,也沒有如海菱所想的那般,一怒退婚。
一眨眼,時間過去十天,她的金花十八式已完成了十七式,還剩下最後一式,怒放的金花。
不過随着大婚時間的接近,她的心裏有些煩燥,卻無計可施,太子根本不上當,難道她真的要嫁進太子府,當一枚供别人利用的棋子。
現在她身邊有太子府的人守着,想離開不容易,而且離開後,她便成了皇室通緝的要犯,她們三個人要想過得安安穩穩的恐怕不容易,好端端的成了要犯,這不是她願意的事,所以最好的一條路,便是太子退婚。
而這十天的時間裏,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周朝要和北朝結爲同盟之國,而結爲同盟之國,最有效直接的方法便是聯姻。
大周朝的太子和王爺都有了正妃,而北朝還有兩位王爺未立正妃,所以要在大周朝的幾位待嫁公主中選一人嫁往北朝。
長樂公主首當其沖的便是第一人,身爲皇後的女兒,不但身份高貴,而且才貌雙全,自然是嫁往北朝和親的最佳對象。
兩朝已開始準備聯胭之事,沒有人詢問長樂的意願,這是做爲皇室女兒的悲哀。
長樂公主鳳淺根本就不想去北朝和親,她從小到大生長在大周朝,不管是吃食還是生活習性都與北朝不一樣,可是現在突然冒出聯胭的事來,而她便成了聯胭的對象,她和母後反抗過,可是皇後也很無奈,長樂是長公主,理該爲皇室盡力,做爲皇後若不以身作則,又如何服衆呢,以後太子登基,她可就是一朝太後,豈能做那種天下人都不恥的事。
相較于女兒來說,皇後更想保住兒子的千秋大業,所以隻能犧牲女兒了。
長樂心中苦悶,卻不敢在皇兄母後面前訴說,唯一能訴說的對象便是即将嫁給皇兄的海菱。
沁芳院内傳來了驚慌的叫聲。
“公主,你别喝了,再喝便醉了。”
“醉了,醉了的好,一醉解千愁,自古酒能消愁,它實在是個好東西啊。”
沁芳院的抄手遊廊邊,長樂公主正歪靠着,手裏舉着一壺酒,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根本不理會貼身婢女的叫聲。
此次兩國聯胭,她做爲犧牲的對象,心裏愁悶,唯有借酒消愁了。
她好心痛,不止是聯姻的惶恐,還有對皇兄和母後的怨恨,他們不是一向疼她愛她嗎?從小便把她當男子教養,難道就是爲了今日給人聯姻嗎?她就隻是一棵棋子嗎?如果,如果父皇還好好的,他一定不會讓她去聯姻的,不管派誰去,都不會是她,可是母後心中,隻有皇兄,沒有她的位置啊。
長樂想着,又灌了一口酒下肚,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天邊皎潔的月光,穿透枝葉的斑駁,灑照在她的臉上,潮濕一片。
看到長樂如此痛苦,海菱心裏也不好受,雖然她與長樂相處的時間不多,可是對于她第一次照面便對她伸出了友誼之手,她很珍惜,本來是要把她當成永生的朋友的,可是誰知道竟然出了這聯姻的事情,長樂很快便要嫁到北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