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菱忙回首望了一眼裏間,生怕外面的事情擾了杜采月的清夢,趕緊應聲:“娘,沒事兒,你睡吧。”
裏面一時沒了聲音,海菱掉頭望着恭身立着的江府總管韓良,别看他年紀很大,身手卻十分了得,是江灞天的得力助手,要不然也不會執掌江府的大權了。
“韓總管,不知道這酒興方濃的時候,爹爹要見我做什麽?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海菱不急不燥的開口,她看出韓良很着急,敵急我不急,相信韓良會告訴她,江灞天要見她何事,雖然心裏不願意承認那個從來不過問她們死活的男人是爹爹,但場面上還是不能讓人找出把柄。
“三小姐,将軍正在前廳候着?”
韓良加重了語氣,他沒想到三小姐竟然很難纏,以他的慧根自然不難聽出三小姐根本不想去前面的正廳。
可是此事至關重要,她不能不去前面的正廳,将軍以及合府的大小正在等着這位三小姐呢,韓良不由得心急,若是此事追究起來,即便三小姐受罰,他也落不得好處,将軍定然質疑他的能力,連一個小小的丫頭都擺布不了,還能掌管諾大的将軍府嗎?
韓良心急的等候着,可惜他急海菱不急,依舊慢條斯理的開口:“韓總管跟爹爹說,海菱是個怕生的,今兒個那麽多的客人,海菱有些怯場,若是前往正廳,必然給爹爹丢臉兒,所以明兒個我單獨去見爹爹吧。”
海菱說完,便回身準備往屋子裏,身後胭脂也補了一句。
“韓總管,小姐累了,你去回将軍一聲,就說小姐膽小兒。”
韓良臉色攏在月色下,很是難看,沒想到一番日子沒見,這三小姐竟然變得如此有主見了,連他的臉面都不賣了,眼看着海菱走進屋子裏,韓良哪裏敢耽擱,趕緊的開口阻止海菱走進去。
“三小姐,宮中的太監來宣旨,太監指明了要三小姐到場。”
宮中有人來傳旨,關她什麽事啊?海菱直覺上想反駁,不過忍住了,腦海裏飛快的閃過念頭,原來不是江菲羽告狀,江灞天要懲罰她們,而是宮裏來人宣旨,讓她過去,那麽她是不得不過去了,江灞天再厲害,在明面上也不敢挑畔皇上,所以迫于權威隻得派人來叫她了,不過這太監爲何指名要讓她到場啊,關她什麽事啊。
海菱想着,轉身望向韓良:“既然是宮裏來人了,定然沒有外人在,那我就去一趟吧。”
韓良松了一口氣,竟然覺得周身的冷汗,自已這個在将軍面前都說得上話的人,竟然在小丫頭面前如此緊張,不知道是因爲害怕她不去,還是迫于她周身上下自然散發出來的威勢。
“三小姐,請。”
韓良一側身讓了開來,海菱領着胭脂往将軍府的前面正廳走去,韓良等緊随其後,一衆人浩浩蕩蕩的往将軍府前面而來。
要說這将軍府的前廳,海菱三年的時間從來沒有進過,有的還是腦海中的記憶,似乎也是微乎其微的那麽一兩次。
将軍府内,正主子是江灞天,江灞天有一妻三妾,并育有兩子三女,長子江文祯,長女江菲雪都是妻柳氏所生,柳氏不但生了江府的嫡子嫡女,還是京城名門望族的小姐,爹爹曾是翰林院學士,後來退了下來,現在她的兄弟也是從三品的大員,外省的鹽運使,所以柳氏在江府的地位牢牢的,沒有人敢對她不敬,就是江灞天對她也是敬愛有加的。
接下來的是二夫人蘇氏,蘇氏替江灞天生了二兒子江文昊,雖然是小妾,卻也受人尊重,何況她的娘家仍是京城有名的皇商之家,雖然商不如官,地位看上去低下一些,不過這江府内,二夫人是最有錢的,當初可是帶了一大筆嫁妝嫁進來的,何況這二夫人從小耳聞目染,慣會使手段,平常總是使一些小恩小惠的手段,所以江府内,上到将軍,下到管家下人,都很喜歡她。
三夫人顔如玉,原是青樓中的花魁,被江灞天相中了,帶了回來做了第三房小妾,雖然這三夫人既沒權也沒有錢,但她有的是美貌,江灞天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小妾,雖然她沒錢沒勢也沒有後台,但卻獨得了江灞天的寵愛,所以江府内自然沒人敢欺她,何況她還生了二女兒江菲羽,江菲羽的意中人可是大周國的少将軍白野,這後台也算硬了,所以現在的三夫人更是意氣風發了。
最後便是海菱的娘親,她娘親原是嫡妻柳氏的陪房丫頭,一直在柳氏的身邊侍候着,本來她是柳氏的貼心人,可是一次江灞天喝醉了酒,竟然強了她娘親,事後抛不開男人的面子,竟然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娘親的身上,所以這讓柳氏丢了臉,從此後她恨起了她娘親,本來想讓人把娘親攆出去,誰知道娘親就在那時候懷孕了。
可想而知,她們這樣的一對母女,在江府有着什麽樣的地位,不但是将軍夫人,就是下人也是瞧不起她們的,時不時找她們麻煩。
好在她們住得偏遠一些,平常眼不見爲淨,倒也省心得多,偶有找碴的人也盡可能的避開,這樣相安無事的生活了下來。
雖然其中吃了很多苦,還害得真正的江海菱魂飛煙滅,但總算走到了今天。
隻是今日宮裏來頒旨,爲何非要她在場呢?海菱一邊想一邊往正廳走去。
一行人走進江府的正廳,裏面燈火輝煌,奢侈華麗,随處可見的金銀器皿,古董玉器,在燈光的照耀下,刺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