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走過來四個人,一個崆峒的,三個華山的,崆峒的簡捷拱手道:“原來是張少俠,你怎在這裏?”這四人知我武功高,不敢放肆,見這裏死了兩個人,以爲是死在我手下,他們也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這兩個人不認得我,肯定會打我們這群人的主意,那自是找死。我看了看簡捷,道:“我有事,要西行,隻是路過這裏。”
我拉過芷若來,又道:“你們幾個,都是受了芷若的救命之恩,見了恩人,還不趕快過來跪拜。”幾人尴尬起來,若是芷若年紀大點,那也倒沒什麽,可是讓他們給一個小姑娘下跪,他們可是太沒面子了,若是别人說的,他們早就發火了,可是他們駭于我的武功,隻能忍着。芷若聽了我說的話,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哈哈一笑,道:“算啦,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華山的薛公遠道:“張少俠,這裏沒有食物,我們炖了一鍋湯,你來喝點?”我知他們肯定是不願意我去喝的,本來就沒食物,他們都落到隻能喝湯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因爲我武功高,他們大概也想吃我的肉吧?我也是不願意去喝他們那破爛湯,便道:“不用了,你們喝吧。”他們見我不去,也不再說,向他們那的大鍋那邊回去了。
我跟着走了過去,卻是沒有理他們,看旁邊坐着一個人,我過去對他道:“這位大哥,你還沒吃什麽東西吧,若不嫌棄,我們那還有些幹糧,你去同我們一起吃吧。”那人道:“不敢不敢,你們食物也是不多,我怎能再分一份,我比你身體要強些,還挨得住餓。”他的表情很是驚奇,在這缺食物的地方,竟然有人願意分給他食物吃,那這人心腸必然是好得很。我要得就是這種效果,不這麽辦,哪能籠絡到徐達的心?
我道:“大哥貴姓?”他道:“我姓徐,名叫徐達。”我道:“我叫張無忌,徐大哥,到那邊和我們一起吃吧,若是你再拒絕,那便是瞧不起我了。”徐達道:“原來是張少俠,久仰大名啦,你大敗少林身僧的威名,我可是聽過的。”見我雖有本事,卻不狂傲,對我的好感頓時大增。
他不好再拒絕,跟着我到了另一邊,我給幾個丫頭做了介紹,叫芷若拿出了幹糧,一起分着吃了,他吃完了對我大表感謝。簡捷四人不時向我們這邊望來,顯然是眼饞得很,徐達也是吃我們的東西,也不好把他們叫過來一起吃,所以也沒說什麽。徐達對我道:“張少俠,前面有一座廟宇,我們還有幾個兄弟都在那,你不如就到那去休息吧。”我道:“好。”我們幾個人便向徐達所指方向走去。
走了四五裏,果然見一廟宇,廟門上有皇覺寺三個大字。見有人來,廟中走出幾個人來,一個方面大耳人道:“原來是徐兄弟回來了,這幾位是……?”徐達給我們介紹了一番,方面大耳的叫湯和,英氣勃勃的鄧愈,黑臉長身的花雲,兩個白淨面皮的是親兄弟,兄長吳良,兄弟吳祯。最後這一位可就重要了,是個和尚,相貌十分醜陋,下巴向前挑出,猶如一柄鐵鏟相似,臉上凹凹凸凸甚多瘢痕黑痣,雙目深陷,炯炯有神,這人便是朱元璋!
我多看了他幾眼,雖然長得醜,但那眼神卻是令人不敢小看,他現在在皇覺寺出家,見了朱元璋的醜相,不悔吓得躲在我身後,比起芷若和阿離,她就顯得太膽小了些。朱元璋道:“小姑娘,别害怕,和尚雖然喝酒吃肉,但可是絕對不吃人肉。”
湯和道:“咱們煮的那鍋牛肉,這時候也該熟了,一起進去吃吧。”有牛肉吃,我可不客氣,帶着三個丫頭便跟了進去。剛一進廟,便聞到了一股香味,好久沒吃過肉了,真是饞啊,跟着胡青牛那家夥,可真是虧待了我的肚子,我又看了看芷若,心道:“也虧待了你的肚子。”芷若被我看得不明所以,道:“無忌哥哥,怎麽了?”我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
徐達道:“張少俠,你們先在這休息,我去端牛肉出來。”不一會,我們這一大幫人坐在了一起,一人手裏一大碗牛肉,徐達道:“大家快吃吧,趁熱吃的香!”鄧愈拍手叫道:“徐大哥的話從來最有見地,吃啊,吃啊!”
正在吃牛肉吃得香呢,隻聽有腳步聲響起,湯和跳起身來,叫道:“不好,張員外家裏來尋牛了!”廟門被推開,走進兩個人來,挺着個肚子,顯然是仆人的裝扮,一人道:“好啊,你們偷了員外家的牛,跑到這來偷吃,這回是人髒并獲,看你們還怎麽抵賴,明個就把你們送到府上,給你門好打。”我起身道:“不對呀,我們吃的不是人肉嗎?什麽時候成了牛肉?”朱元璋笑道:“正是,我們吃的乃是人肉,哪裏是什麽牛?”
我道:“這又來了兩個,看着還有些肉,不如洗刷洗刷,炖了吃吧。”那兩個下仆吃了一驚,沒想到我竟然要吃他們,還說得這麽自然,好像是常事一樣。吳良、吳祯兄弟走到兩名豪仆身後,一聲吆喝,抓住兩人手臂。我又道:“給他們喂下牛肉,再給他們吃牛毛。”湯和他們照做了,我道:“你們若是告訴張員外這事,那便破膛對質,看看是誰吃了牛肉,毛都沒拔幹淨,我不殺你們,滾吧!”那兩人活了命來,落荒而逃。
吃過了牛肉,鄧愈歎道:“咱們漢人受胡奴欺壓,受了一輩子的肮髒氣,今日弄到連苦飯也沒一口吃,這樣的日子,如何再過得下去?”這句話便勾起了話頭,一幫人痛罵鞑子,最後朱元璋道:“咱們在這兒千賊萬賊的亂罵,又罵得掉鞑子一根毛麽?是有骨氣的漢子,便殺鞑子去!”湯和、鄧愈、花雲、吳氏兄弟等齊聲叫了起來:“去,去!”
徐達道:“朱大哥,你這酒肉和尚也不用當啦。你年紀最大,大夥都聽你的話。”朱元璋也不推辭,說道:“今後咱們同生同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衆人拿着酒碗,幹了一碗,看得我也熱血沸騰,熱血男兒,的确應該戰在沙場,爲人民造福啊。不過我心下卻也感歎,朱元璋很會籠絡人心。
朱元璋道:“好漢子說做便做,這會兒吃得飽飽的,正好行事。張員外家今日宴請鞑子官兵,咱們先去揪來殺了。”花雲道:“妙極!”提刀站了起來。
徐達道:“且慢。”到廚下拿一隻籃子,裝了十四五斤熟牛肉,交給我,對我道:“張少俠,你帶着好幾個姑娘,不便跟我們一起去,我們幾個人人窮得精光,沒有半分銀子,隻好送你幾斤牛肉,日後我們若是有緣再見,我們再聚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頓。”
我道:“哎,若不是帶着這幾個妹子,還真是想和你們一起去殺鞑子。”其實我才不樂意管這些事呢。徐達道:“殺鞑子的機會還有得是,日後多殺一些便是,不急于一時。”
挽了一籃牛肉,帶着三女,離廟而去。行了幾裏,忽見北方紅光沖天,知徐達他們已經得手,少了張員外的莊子。找了一塊空地,我們幾人住了一夜,次日清晨又向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