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姑奶奶,不要生氣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看我不接他的話茬兒,他又把椅子往我的身邊移了移,“艾小雅,你不要生氣嘛,你看看脾氣永遠都是這麽大。”章烨峰說着伸出手來扯我的衣服,我一把把他甩在了一邊。這個人太讨厭了,永遠都不要對他抱有幻想。
“其實我覺得,如果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去拿謊言去圓謊言肯定是圓不下去了,倒不如把實話給孩子講出來,這才是最靠譜的辦法。”我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了他。
“你瘋了吧,現在給孩子講實話,她還生者病,這話要是刺激了她,那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嗎?”我覺得這是個馊主意,超級的馊主意,章烨峰這個人永遠都是這麽的不靠譜,“拜托大哥,現在不是你調侃玩笑的時間啊。”我沒好氣。
章烨峰一隻胳膊架在了我的辦公桌上面,側着身子看着我,“艾小雅,你不要以爲她是小孩子就這麽好騙的好不好,小孩子的洞察力有時候比咱們這些個成年人還要敏感,你敢說欣欣沒有察覺到什麽了嗎?你現在告訴她或許對于她來說隻是會傷心一時,但是你要是繼續騙她,估計她越長大就會越崩潰了,長痛不如短痛,我是這樣看的,你還是覺得自己的那套有道理的話,那你就繼續去騙她喽。”
章烨峰說着懶洋洋站了起來,“下午我陪你去吧,反正那間福利院離市區也不是很近。”章烨峰說着往樓梯那邊走了過去。“什麽?”我的耳朵不會出問題了吧。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從章烨峰的嘴巴裏面冒出來。
章烨峰正準備下樓,前腳已經邁了出去,但還沒有踩到樓梯,就那麽懸空在了那裏。他回過頭來,“你這是什麽耳朵啊,離這麽近的距離竟然還沒有聽到啊,我是說下午的時候,我陪你去,那間福利院的地界兒比較偏僻,你要是一個人去的話,保不齊就會走丢了,那我可不就虧大發了。”章烨峰用雙手在嘴邊捂成了一個喇叭花狀,說完走下樓去,在廚房的櫃子裏一陣的摸索,我說着從椅子上面彈跳起來,跑到了欄杆邊,看到了正在一樓廚房的章烨峰,“你說的是真的嗎?”
章烨峰從櫃子裏面取出了兩桶泡面,“我說的話哪次不是真的啊!”說完他還居低仰高地白了我一眼。呵呵,這倒是的,章烨峰這個人雖說不是很靠譜,但是有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說過的話,還是比較算數,基本上的說到做到,這點兒是毋庸置疑。“章總,謝謝您!”這個章扒皮雖說沒有給我漲工資,可這麽熱心的參與我這件事情,我的心裏對他還是滿滿的感激。
“隻是…….”章烨峰慢悠悠地擡起頭來,我的心咻然一緊,不會吧,剛剛才在心裏面對他鋪天蓋地地撒鮮花,這會兒難道說又要變卦了嗎?章總啊,章總,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浪費我的感情嗎?他會不會又不想讓我去了?
這會兒他就像是在播放盜光盤的影碟機一般,卡住了。“隻是什麽?”我催促着他,他歎了口氣,就像是螃蟹舉起了兩隻大鳌一般,沖我舉起了兩桶泡面,“隻是今天一部分的設計稿還是需要完成的,你中午要加會兒班,我們也沒有時間吃小炒了,隻能吃泡面了。”說着手高高地仰起,沖我丢上來了一碗泡面,我一把接住了,“謝謝章總。”泡面就泡面啊,反正隻要下午批準我請假,就算是吃泡面,我也心甘情願。
在風掃殘雲一般地吃完了碗中的泡面,也把設計稿做出個八**九的時候。章烨峰和我就要出發了,“艾小雅,你最近的思路和組稿水平都提高了不少啊。”章烨峰托着我交來的設計稿連連贊歎。我沖他笑了笑,沒有接話,走到了一邊給黃警官打電話,黃警官卻先于我們已經到達了福利院,我催促着章烨峰快出發。
“行,聖母瑪利亞,走着。”章烨峰已經坐在了皮卡車的駕駛位上,汽車轟然向着門口行駛了過去,現在的時間剛剛下午1點鍾。章烨峰正在大門口的汽車出入口那邊刷着出入卡,“嘿,您這上班時間奔哪兒啊?”門口的老大爺親切地問到。“出去,有點事。”章烨峰笑着。老大爺也笑了,“嘿,多新鮮,上班的時候能有什麽事兒。”章烨峰把車窗玻璃搖了上去,不再搭話。
嗨,我看是開門的老大爺現在真的是天天坐在門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從出入口來來往往的車輛,想他一天到晚也沒有什麽事情,窮極無聊之下,當然也就希望往來的車輛可以和他搭個讪,說個話兒,好像每個單位裏面看門兒的大爺都是一個愛聊天兒的人。這個算是職業病嗎?
“嘿,老東西,之前沒有發現嗎,現在怎麽這麽多話。”章烨峰邊開車邊嘀咕。我的心亂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窗外。車輪每轉動一下,我的心仿佛就被敲了一下。但此時的心情也比較矛盾,一來,我也想要看到欣欣,畢竟我挺擔心那個孩子的。而另外一方面,見了面之後,我不好意思面對她,甚至感覺愧對她。哎呀,總之這種感覺是很矛盾的,心裏面别扭的情緒真不舒服。
“嗨……..”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章烨峰正在開車間,回過頭來看着我,“怎麽了,怎麽老是唉聲歎氣的啊?”我搖了搖頭,“我有點害怕,一會兒看見欣欣要怎麽辦呢?這個謊言,我估計是編排不下去了。”我無精打采。
章烨峰“呵呵”地笑出了聲音,“現在還沒有走到福利院呢,你在這邊胡思亂想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啊,一切都等到見到欣欣再說吧,那個孩子的周身,自帶着一種靈氣,我覺得她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放心吧。”章烨峰說着又提了提速度。這下子我的心裏面又沒有由來地開始緊張了。
哎呀,大哥,你不要開這麽快吧,我的心裏面是委實不想這麽快就走到那邊。就在一路的忐忑和不安還有思考着如果被欣欣發現了,要怎麽說的過程中,皮卡車還是來到了福利院的大門口,我的心在這個時候,也幾乎要蹦出了嗓子眼。
我不是很情願地下了車,“走啊!”章烨峰催促着我,“你在這邊杵着幹嘛呢?”我的腳步沉重,就像灌了兩腿的水銀一般,呵呵,這個比較厲害啊,比灌了鉛還厲害吧。“我還是有點兒怕!”我畏畏縮縮,章烨峰拉住了我的胳膊,“艾小雅,你真是有意思啊,不就是一個小姑娘嗎?怎麽感覺是要讓你上斷頭台一樣呢?”
嗨,風蕭蕭兮易水寒,艾小雅一去兮…….打住,打住,腦子裏面怎麽又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呢?我搖了搖頭,“嗨,不管了,去見欣欣重要啊!”我一把把胳膊從章烨峰的手裏面抽了出來,然後甩開了腳步,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着,這倒是把身後的章烨峰給吓的一個大趔趄,“嘿,這丫頭,怎麽好像鬼附身了,一下子這麽來勁兒。”章烨峰嘀嘀咕咕地跟在了我的身後。
穿過了福利院的庭院,上次來看欣欣的時候,這裏的樹枝上面還挂着滿樹的黃葉。但是這次來就已經是光秃秃的樹杈了。看着蕭條冷漠,噴泉裏面水早都已經幹涸了,隻留下池底那些同樣幹枯了的枯葉和水草,雜亂無章地鋪滿了池底。
或許是這個季節比較冷,也或許是現在是中午的時間,孩子們也都在睡覺,所以院子裏面沒有一個人。整個大大的福利院看起來了無生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是在我看來它就是這樣子的。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福利院主樓前,主樓的門打開了,一個秀麗端莊的小姑娘從門裏走了出來。
“請問您是艾小雅小姐嗎?”她甜甜地說着。我驚詫于她怎麽知道是我,“是的,請問您是?”我反問着她,她笑了笑,“哦,我們上次見過面的。院長交代你今天回來的,黃警官上午就到了,我帶你去見他們。”小姑娘說着把我和章烨峰讓到了屋子裏面。“好的,謝謝!”我和章烨峰進了屋子裏面。但我心裏面還是一直在嘀咕着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小姑娘呢?
“小雅姑娘!”剛剛走進了屋子裏面,黃警官就沖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