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想到爲什麽這樣子,真的沒有想到……”他“呵呵”地笑着,這笑讓我有些不舒服,我不知道該說他是心态好,還是該說他哭笑不得。很明顯這個不是由内心發出來的爽朗而痛快的笑。
徐虎是好樣兒的,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起碼還是一直在微笑着說着這些話,他還是那麽淡定的,隻是我的眼睛已經止不住地往外留着淚水。我承認自己不算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可是看到徐虎這個樣子我忍不住地想要哭,“你不要這個樣子啊,會好起來的。”我一邊哭,一邊安慰着他。可是目前處于這種情況的放佛是我一樣。
徐虎又淡淡地笑了,“艾小雅,生病的又不是你,你怎麽哭起來了呢?你真是蠻奇怪的,你現在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之前我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兒……“徐虎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掃之前的陰霾一片,”
沒想到我現在落魄到了這個地步,以前的朋友稱兄道弟比一個媽生的都親,現在再打電話呢?要麽就是不接,要麽就是接通之後直接挂掉,大家都像是避瘟神一樣的躲着我,沒有想到我徐虎混到最後竟然落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而肯來看我的,竟然還是你,我前女友的閨蜜。一個貌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這個世界還這是奇怪,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擦了擦眼淚,看着徐虎,徐虎慢慢地轉過了頭,“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肯爲我流淚。”他沖我苦笑了一下,繼而又說,“艾小雅,你走吧,我要睡一會兒覺了,我好累,真的。”我還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拉了拉平鋪在床上的被子,看着那被子我皺了皺眉頭,這床被子也不知道蓋了有多長時間了,被子上面是黑油油的一層,甚至被子裏面的棉絮都若隐若現的。
拉完被子之後,他就開始在一邊解着鞋帶,我把身子往一邊側了側,解開鞋帶兒之後,他又開始背對着我,寬衣解帶。我的媽啦,這也太他媽的暧昧了吧,老實說,長這麽大,我也就正經談了兩個正牌男友,一個李雲翔,一個沈涵暢,憑良心說,他們兩個都沒有在我面前寬衣解帶過。雖然李雲翔有在我面前裸過上半身,但是這個過程還是沒有啊!
擦,現在徐虎竟然,呃,他現在已經把外套脫了,現在正在脫褲子,褲子還沒有脫下來,正在嘩嘩啦啦地解着皮帶,我的天,我要是現在還不走的話,那就是腦袋真的秀逗了,簡直是被們擠了還要可怕。我抓起了包包,幾乎可以說是奪門而出。
速度有點太快了,跑步的時候重心不太穩,但是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那位正在門口生火的老大爺,竟然把爐子搬到了正對着徐虎房門的位置,我正在努力地奔跑,呼呼生風之際以至于沒有把控得當,“咚”得一下,劈好的木柴被我撞得七零八落的,還好爐子的位置是偏了那麽一點點的,要不然豈不被我弄成了霹靂雷珠。火光四濺一樣!
“诶?誰把我剛剛擺好的柴火給弄成這個樣子……”呃,是誰我當然心知肚明,但是我現在卻隻是一門心思地往前跑着,聽到身後傳來了老大爺的驚呼聲,我來不及回頭,反而跑的更加快了,大爺真是對不起了,您老還是再重新擺吧。
跑了大概有十多分鍾,時間上不是很長,可是我卻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跑,以至于十分多鍾下來,我也跑了有不少的路程,噓剛剛真是有點可怕,呃,這裏說的可怕并不是很恐怖的事物,而是出現的現象已經超出了我内心的承受度。
握拳擂打着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抹了抹額頭上面的汗,嗨,剛剛走的太匆忙,手套兒都沒有拿,忘在了徐虎的家裏面,到底要不要回去拿呢?嗨,還是先回家去吧,放在那邊又不會丢掉,可是光溜溜的手掌,手上的皮膚裸露在了空氣當中還是被凍的有點生疼,畢竟現在都已經是冬天了。
我不停地搓動着手,放在嘴邊喝着氣。腳步又不由自主地往徐虎家的方向移動了過去,我知道這是手背皮膚的感受器所決定的。确實是不由自主的啊!
沒辦法天冷啊,可是徐虎剛剛躺下,我就這樣去叫門的話,他怎麽給我開門呢?腦子裏面的這個想法一直都在滾動播放着,我繼續往前走了過去,好像這個時候腳步往前的指令不是由大腦下達的,而是由手上的感應器所下達的。
嗨,大腦終究是沒有扭過寒冷不是,又重新來到了這一坨坨低矮的平房前,剛剛那個老大爺的爐子估計已經被搬到了屋子裏面了,整個院子裏面都難尋蹤迹,看來我那一撞快把大爺弄出心理陰影了,你想想看剛剛離開,就被踢得七零八落,而且還沒有看到肇事者,豈不是鬼魅所爲。
我吸了口氣,慢慢地走到了徐虎的屋子門口,調整了一起呼吸,正準備叩門的時候,忽然從屋子裏面傳出了一陣哭聲,我側了側耳朵,幾乎一隻耳朵全部貼在了門上,沒錯兒,就是哭聲,而且很明顯的,我可以确定這個哭聲就是來自于徐虎,這樣的低沉,這樣的悲涼,聲音忽高忽低,起起伏伏,有些時候聽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會兒在外面,一會兒又捂在了被子中一樣。
被我弓起的貼在門上的手指順着門闆滑落了下來,手指的皮膚在和門闆的摩擦間,産生了絲絲火熱的感覺,讓我覺得皮膚牽張性地疼着。我沒有再敲門,而是順着門闆慢慢地蹲了下來,原來,他不是不在乎,原來他也不是真的想得開,面對着這幾乎是滅頂似的災難,他心裏也害怕,也彷徨。
隻是在外人面前,還是會努力的微笑,這仿佛是大家的通病,咬牙到最後一刻,直到身邊空無一人的時候,才敢面對着自己的内心,才敢在這孤獨的角落中吞咽下自己的煩惱。
徐虎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百毒不侵,終其根本,他也就是一個20出頭的毛頭小夥,雖然他失去了做父親的一個機會,可他現在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慢慢地往前走了出去,屋子裏面徐虎的哭聲傳到了耳朵裏面似乎被放的越來越大,我加快了腳步,心煩意亂的走開了,快速地搖動着頭,似乎想把那些哭聲給通通地甩出耳朵。
我歎了口氣,不知是爲徐虎還是爲老大。目前的情況,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大,貌似現在站在了一個丁字路口,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也不清楚哪個才是最好的選項,現在也好像在做着一道是非題,哪一步是對,哪一步是錯還需要斟酌和考究。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裸露在寒風中的手,在這個時候也感覺不到寒冷了。我有點後悔我剛剛掉頭回去,撞到徐虎那一幕,讓人心裏面糾疼糾疼的。就好像心髒中最粗壯的一根血管,被生生地抽離了出去。這種滋味兒還真不是一兩個詞語可以定性。
我突然覺得好冷,不管是手上還是脖子上,還是身上,好像身上穿着的衣服,四處漏風,而我身體内的血管就像是好多條交織在一起的耗子洞一般的,涼風在裏面亂竄,到處橫行着。讓我一路打着寒顫,看來那一桶泡面的熱量早都在剛剛的奔跑當中消耗的幹幹淨淨,我拉了拉領子,手也往袖子裏面縮了縮。
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哪裏,我看着街邊的路标,覺得是那樣的陌生,我在省城呆了這麽些年了,還真不知道省城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無奈,周圍也沒有公交站牌,偶爾有騎着摩托車或者是電動車的男生,都是那麽不懷好意地看着我,放肆地在街邊吹着口哨,之前面對這樣的人,我肯定會羞得面紅耳赤地躲在了一邊,但是現在我也敢吹胡子瞪眼睛地把那些人乖乖地瞪了回去。
腳底闆兒在這個時候也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地酸痛,看來腳确實是人體的第二大心髒,腳底闆兒難受,心髒也鑽心地疼着,我一屁股蹲在了路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原來人都是這樣的脆弱,外表的風光或者是落魄,都經不起揭開了表層的皮膚,滲入到内部談起究竟,可誰能告訴我,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