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悠悠地靠在我的身上,“一入夜場這一行,身上的風塵氣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掉的,隻是我當時傻傻的,都不懂得這些道理。吃虧的隻是自己,但,我自己吃虧也就吃虧了,禍不及後代,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健康快樂的成長,就好了。”
做人不容易,做女人更不容易。吳敏一路走來到現在,她承受了好多,努力了好多,失去了好多,當時她選擇這一行的時候,或許真的不是她的本意。當幸福終于在朦朦胧胧間過來敲門的時刻,卻又出現了這多意外的情況,隻是想單純地過好生活,沒想到荊棘和坎坷卻這麽多。
夜深露重了,刺骨的冰涼從四周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個地方太陰森了,簡直太可怕了,邵東已經走了,我們也趕快撤吧,“吳敏姐,來,我們走吧。” 我拉了拉吳敏,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但是她的身子這會兒又沉的厲害,就好像一個完完全全被凍僵的人。诶?怎麽回事?
我又使勁地拉了拉,她人還是坐在地上紋絲兒不動的,“吳敏姐,你怎麽啦?我們要走了。”我重新蹲了下去,當我看到吳敏臉上的表情的時候,我的心髒确實蹦到了喉嚨口。吳敏的一副痛苦之色,非常痛苦,臉上也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我的天,這是怎麽啦?
“吳敏姐,你怎麽啦,你别吓我啊……”我捧住了她的臉,哎呀我的天,這臉色也太駭人了,怎麽弄成這個顔色了?
吳敏緊緊地咬住了牙齒,“咯咯吱吱”地使着勁,看來真是痛的不輕呢,都讓她痛到了這樣一種情況,她艱難地向我擺着手,好像現在難過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哇,這到底是怎麽了?她的右手突然捂住了小肚子上面,難不成,不會吧,我的小腿都被吓的得瑟了起來,差點兒摔倒。
她擡頭看了看我,那一副模樣真真兒可以把人吓死啊,一臉清灰的顔色,連嘴唇就變白了,我的腿也被吓地哆哆嗦嗦幾乎癱軟到了地上。她顫顫巍巍地握住了我的手,“丫丫,我肚子疼……”哎呀,剛剛她摔了一跤,并且情緒波動還那麽大,這不會出什麽事情吧,雖然我醫學的專業課很屎,可這些常見的問題,我多少還是懂得的。
“你先撐一下啊,”我忙不疊地在包包裏面翻找着手機,但是越是着急,手機越是找不到,我索性一股腦兒地把包包整個兒倒了個底兒朝天,還是沒有呢,我的手機呢?我猛地從地上拿到了吳敏的手機,但是卻“滴滴”了兩聲,屏幕上面顯示了一下“電量不足”,就自動關機了。媽啦,禍不單行啊,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這要人老命啊。
情急之下,我抓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哎呀,在這裏,在這裏,我把手機從裏面抓了起來,口袋都差點被扯破,我緊緊地抓住了手機,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在上面顫抖着手指播出了“120”,可是目前這是在一個死胡同裏面,哎呀我的天,我看着靠在我的身上幾乎随時都可以昏聩的吳敏,恨死了自己,怎麽找了個這樣的地方呢?真他麽背到家了。爲了方便起見,我還是把救護車的接站地址,報在了幸福新村的東大街的路口。
“吳敏姐,來,你堅持一下,我們要去到路口那邊,你可以走嗎?”我問吳敏,吳敏艱難地搖了搖頭,還是一臉的痛苦之色,媽啦,這樣有點棘手啊,可是棘手我也隻有咬牙上了,吳敏現在可不是獨自一人,肚子裏面還帶着一個小不點兒呢。狗在着急的情況下可以跳牆,人在着急的情況下也可以出現奇迹。
“來,你趴到我背上來,快點兒……”我蹲在了吳敏的前面,吳敏順勢伏在了我的背上,我也沒有想到我怎麽會這麽有力氣,竟然站起來了,我撿起自己的包,就在這一片夜霧中邁開了步子,踩着黑夜“呼呼”的風,奔跑起來,我跑的并不算慢,頭發都在輕輕飄揚呢,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從哪裏突然生出來的這滿身的力氣,絕對是我這焦急的心在起着作用。
我現在隻求吳敏和肚子裏面的寶寶安好,吳敏剛剛說自己肚子痛的話,肯定有點先兆流産的征兆,她一定要挺住,要不然寶寶的生命也就危在旦夕了。想到這裏我又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吳敏姐,你可要挺住啊,我們馬上就到了……”我跑得一身還流浃背,在爲我背上的吳敏打着氣。“你一定不可以有事的……”
“丫丫……謝謝你,真的……謝……”她痛的都幾乎說不成話了。
“好了,你快先别說了。”我跑着跑着,突然看到了前方站着兩個帶着大蓋帽的人,嘴巴上面的火光一閃一閃地,就聞到了一股煙草味兒。
“艾小雅。”走進借着路燈才看清楚,是小馬警官,旁邊那個估計是劉警官,剛剛在廁所的時候,有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沒想到他還記得我,“你這是幹嘛呢?”他指着我背上的吳敏。
“這是我朋友,她人懷孕了,剛剛不舒服,我已經打了救護車了,但是咱們的街道比較窄,救護車進不來,我現在背着她去路口。”我已經跑得累得像一條逃命的狗。
“哦,來,劉警官咱們搭把手,小雅你把她放在我的背上。”小馬警官說着蹲下了身子,劉警官幫忙把吳敏移到了他的背上。“小心,我們要出發了。”小馬警官說着便快步跑了起來,男生的肩膀真是寬厚,吳敏在我的背上東倒西歪的,但是在男生的背上就可以穩穩地伏在那邊。
小馬警官現在也是撒丫子就開跑了,我和劉警官分别在兩邊扶着,雖說剛剛在廁所裏面我聽到了小馬警官說的一些話,難免在心裏面對他産生了那麽點兒的偏見,但是關鍵時刻,還是需要人民警察“拔刀相助”不是。
120的急救車在這個時候也正好趕到,紅藍的警燈閃爍着,在夜霧中有一種别樣的光彩,讓人稍顯的冰冷,這個畢竟是從醫院裏面開出來的車子,并且在運送屍體的過程中,難免有在車上面直接暴斃的患者,當救護車車門打開的那個時刻,我還是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是“嗖嗖”的涼意,陰冷,陰冷的!
“來,大家用點力,不要讓患者感受到震動,她是一位孕婦,來123……”一位急診大夫,招呼着大家擡起了擔架,吳敏總算是被我們安全地擡到了救護車上面。“你現在有什麽感覺?”一身綠衣的大夫,詢問者躺在救護車上面的吳敏。
“肚子有一些不舒服,感覺有點痛……”吳敏細聲回答,但是這會兒看到她的面部表情倒是比剛剛緩和了好多,那可惡而又可怖的蒼白色,幾乎在她的臉上找不見了,哎呦,謝天謝地,看到那一抹可怕的白色,我的心裏就會止不住地顫抖。“你今年多大年齡?”大夫拿出一支筆一邊記錄,一邊詢問着。
“26。”“你懷孕多久了。”“将近三個月…….”,大夫看了吳敏一眼,頭上戴着一個隔離帽,嘴巴上也捂了一個嚴嚴實實的大口罩,隻露出兩個眼睛,就這兩隻眼睛上面,還架上了一副“玻璃窗”,呼呼,武裝到牙齒了。
大夫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因爲看不到其他的五官,這個表情就顯得尤爲突出,“你的末次月經是什麽時候?”他再次向吳敏發問。
醫學出身的我,當然明白這樣問的道理,他隻是根據末次月經推算出吳敏懷孕的精确時間,“将近三個月”顯得太籠統了,我倒是挺習慣的,因爲之前有在醫院實習的一系列的經驗,但是小馬警官聽到這話,卻把臉轉向了一邊,顯得頗爲不好意思,也是,他畢竟不是醫學出身的,聽到一些女生的私密問題出現這種表情,也實屬正常。
急診醫生發問完畢,叮囑吳敏好好休息,邊起身走道了前面坐下。我和小馬警官分别坐在一邊,小馬警官還算是比較負責任,幫人幫到底,有他作伴,我的心裏面就有底兒多了。
“丫丫…….”吳敏向我伸出了手,我往她跟前湊了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吳敏姐,我在呢,你别怕……”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我也沒有想到這麽富有戲劇化,剛剛在那邊觀摩了莫默“第三者插足”的整個過程,在這邊又看到了“渣男豔照敲詐”的一幕,現在坐着救護車把我的好朋友送到了醫院,請問人生該有多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