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嗯……”他輕輕地呢喃一聲,閉着眼睛翻了一個身。我看的有點入迷,來不及移動脖子,猝不及防間竟然被他一把抱住了,這家夥力氣還真是大,這個擁抱來得是非常牢固,他沒有睜開眼睛,呼吸還是像之前一樣平穩,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裝出來的。
“哎呀,你走開啦,幹什麽呢?”我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氣,大力地推開章烨峰環住我的手臂,然後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
“啊……”他總算是睜開了眼睛,“豁”地一聲從被子裏面坐直了。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全部**裸地呈現在我的眼前,哇擦,這家夥竟然還有裸睡的習慣呐?
“哇……”我趕忙捂住了雙眼,然後後退着想要走出門。可是後腦勺上面沒有長眼睛,我的頭瓷實地和身後的牆壁來個親吻,一時間眼前又綻放了絢麗的煙火,視網膜上面也好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啊…艾小雅,你怎麽可以擅自進入别人的私人空間呢?”我聽到了被子被掀起來時,攪得氣流發出了“呼呼”地聲音,我咽了口唾液,把臉捂得更嚴實了,“啊?艾小雅,我問你話呢?你進來幹什麽呢?你不要睜開眼睛啊,我正穿褲子呢……”他說話的時候,又是一陣皮帶“咔擦咔擦”的聲音。
“好了嗎?”我從手掌裏面發出這樣的聲音。
“好了,你放開手吧。”我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松開了手。此時的章烨峰又是“衣冠楚楚”了,但是卻是站在那邊喘着粗氣。
“你幹什麽呢?”他坐在床上面,邊穿襪子邊問,“你不知道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随便進出一個單身男孩子的房間是十分不禮貌的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進你的房間的,隻是我的工作也做完了,現在也快下班了,我想請您驗收一下是不是合格。”我皺着眉頭努力辯解着。
他已經把腳穿進了鞋子裏面,上眼皮翻了我一下,又低頭系着鞋帶兒,“我不是一個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我知道什麽時間該起床做事情。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爲真的讓我很讨厭,随意進出别人的房間,你真是沒有教養。”
什麽?沒有教養?我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一般煩悶無比,“哎,章總,您這話會不會太過分了?我沒有教養,我再沒有教養也不會随便抱别人。”
章烨峰一下子愣住了,“你說什麽?什麽抱?”他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好像是自然而然地出于對這件事情本身的一無所知。
“就剛剛啊,”我指着床邊的位置,“我蹲在那邊,你就抱了我。”
章烨峰的兩隻黑眼珠就像兩隻接吻魚一樣,“對”在了一起,“什麽?你說我抱了你?真的嗎?”他将信将疑,然後也轉向了床邊看了看。
“當然是真的。”我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有些負氣地收拾着自己桌面上的東西。遇見這種燒腦的上司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成天就知道睡、睡、睡,别人都累得像隻狗一樣,他卻閑得像隻豬,除了吃就是睡。
“你都改完了。”他走到我的辦公桌前,拿起桌子上面的版面。
“嗯,是的。”我面無表情地回答,還在收拾着東西,也沒有擡起頭來看他。
“哦,那你先走吧,我一會兒看看。”他側目看了我一下。
我點了點頭,沒有看他,也沒有和他說話抓起包包就走了出去。從昨天下午來加班算起到現在,我已經足足呆了快24個小時。在這同一個地方,兩隻眼睛裏面充斥的都是這些文字和圖片,圖片和文字。我甚至覺得,現在隻要搖一搖腦袋,從耳朵裏面都可以倒出這些東西的,我現在需要休息,需要足夠的休息。
大果子可能也察覺出我和章烨峰之間存在着不和諧的氣氛了,他站在秋千上面眨巴着眼睛挪了挪身子,很意外地,在我走出玻璃門的時候,它竟然沒有和我講話。嘿,這扁毛兒畜生,你别說,比章烨峰還有眼力見兒呢!
走出創意空間的時候,夜的幕布也早已拉開了。現在剛剛過了立冬時節,雖說白天的氣溫比較溫和,但到了晚上,那種寒意也是見縫插針地侵襲着你的周身。
加了這麽久的班,肚子又有點餓了。我搓着手,哈着氣,一路小跑地前往大門口,還是跑起來比較暖和!現在隻想快點跳上公交車,快點達到幸福新村,快點見到我那可愛的床鋪和可愛的唐咪咪。
嘻嘻,說到唐咪咪嘛,随着天氣的轉冷,我越來越發現她的用處,那完全是一個24小時不停運作的大馬力“小太陽”,還不用怕浪費電費,就是有時候有點費糧食。
因爲和這個活寶一起睡的緣故,我可以在晚間源源不斷地感受到從她的身體發膚中以各種形式輻射的熱量。就像一個守護屏障一般的,保護我抵禦着嚴寒地侵襲。唐咪咪啊,唐咪咪我真的想趕快抱着你。想到此,我又加快了腳步,沖啊,艾小雅!我學着電影裏面的八路軍沖鋒陷陣的模樣,繼續沖向大門口。
呃,“吱呲……”鞋子和地面摩擦而産生了一個刺耳的聲音,我看到了立在門口的一個人。他滿面愁容地抽着煙,紅色的火焰在陰影中,“忽明忽暗”地閃爍着,他看見了我,趕忙掐滅了。李雲翔,你不要吓我啊!你現在怎麽還在這邊呢?
哇,這支煙丢掉有些可惜啊,看着剛抽不到四分之一,而他的腳下,也已經丢了一片的煙蒂。保守估計數量都在一盒半到兩盒之間,看來李雲翔這一會兒還真是沒有少抽呢?
“年輕人啊,你不要這麽浪費啊,咳、咳、咳……”聞聲是一位年邁的老頭,左手提着一個蛇皮袋兒,右手拿了幾個塑料瓶,正一瘸一拐地走向李雲翔扔煙頭的地方,撿起了李雲翔剛剛丢棄的那根剛剛點燃就熄滅的香煙。
“嗯……不錯,是好煙。”他拿起放在鼻子上面貪婪地嗅了嗅,把塑料瓶放到蛇皮袋裏面,然後掏出火柴點燃了那隻抽過的煙。
“哇……”我和李雲翔同時背過臉去,不能說有點惡心,但這也真是“重口味”到了一個讓人接受不了的地步。
拾荒老叟說完,便又津津有味地抽着煙,哼着小曲兒走開了。
就留我和李雲翔站在原地,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
“咳咳,你下班啦?”李雲翔清了清嗓子,把兩隻手插在了口袋裏面。
“嗯……是啊!”他的外套有口袋可以把手放進去,但是我的外套是沒有口袋的,我要把手放在哪裏呢?我隻有來回地搓着,“你怎麽會在這邊呢?”
李雲翔吸了吸鼻子,“我從上午都一直站在這邊等着。”他說完縮了縮脖子。
“啊?”我有點吃驚,想象着在這邊冷的天氣中,他獨自站在這裏,不停着抽着煙,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厚,真不知道這麽長的時間他是怎麽熬出來的。
“哦,你冷嗎?”我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他笑着搖了搖頭,在夜色中的眼睛就像是一對兒貓眼玉一樣,“丫丫,我送你回家吧。”他說着走過來想接走我手上面的包包。
但是面對他的熱情,我卻往後閃了一下,“不用,真的,我習慣坐公交的。”
李雲翔的表情好像是立刻死機一樣,“丫丫,你還是在怨我嗎?我知道是我錯怪了你?我當時沒有經過調查就輕信一些莫須有的東西,我真的錯了。”他說完輕歎了一口氣,但是這句話上午的時候,他已經說過了,老是重複有意思嗎?
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我沒有怨你真的!”
“真的嗎?”李雲翔的那一對兒貓眼玉又立刻被點亮了,“這樣說是你原諒我了嗎?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嗎?”他的雙手又環住了我的肩膀,由于激動在使勁地搖晃着。
“李雲翔,你不要這樣。”我又一次地把他的雙手拂了下來,“我隻是說不怪你,但是并沒有說,我們兩個可以重新在一起。”
“艾小雅,你不要在和我玩這種文字遊戲好嗎?”李雲翔的老毛病又犯了,開始伸出食指指向了我。
我做了一次“胸廓運動”,“雲翔,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資格怪你,愛情原本就是一道選擇題,你在當時的情況下做出的那項選擇是完全合理的。而且即使你當初沒有選擇相信我,但是你之後也有幫助過我。隻是我現在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也蠻好的,很平靜,很簡單,所以我現在不想和你重新開始,這也是我的選擇。”
李雲翔的情緒又有點激動了,他從兜裏面掏出了香煙,抖動着手指從裏面抽出一根,點燃之後,又是一口濃重的煙霧。他現在的煙瘾是越發大了,一口口狠狠地吸進去,似乎要将當初氣急時說的那些話全部都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