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您您好……”我有點尴尬地和他打着招呼。嗨,真是有點尴尬啊,明明是來面試的,竟然在這裏和一隻扁毛兒畜生杠上了,讓别人看到了,還不給笑尿了。
“你是艾小雅?”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滿臉笑意。完蛋了,估計還是讓他看見我和鹦鹉鬥嘴了。
“是的。”我努力放輕松,微笑着回答。
“好,來這邊坐吧。”他把我讓到玻璃窗邊的沙發上面,“請坐吧。”
我坐了下來,他端起桌子上面的一個小的玻璃茶壺,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我給你泡點玫瑰花茶。”他邊往茶壺裏面放東西邊說。
“啊?謝謝你。”我趕忙站起來道謝。
“來,小心燙。”他把一杯茶推到我面前。
花草茶之前在大學裏面的時候我也有喝過,但是他泡的這一杯确實很好喝,滿室陽光,又有茶香,我仿佛悠悠地漫步在一個玫瑰花園中。
“真好喝啊。”我不禁眯起眼睛由衷地稱贊。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态,又趕忙端坐好。
“我叫章烨峰,是這家雜志社的老闆兼主編,很高興認識你。”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放下茶杯,趕緊把手伸了出去,“我叫艾小雅,今天接到電話來您這邊面試,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哦,請問艾小姐之前在哪裏高就。”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饒有興趣地看着我。
“我之前在那個‘心靈花園’雜志社。”
“哦,那個雜志我知道,發行量和覆蓋率還不錯,爲什麽不在那邊做了呢?”他端着杯子,饒有興趣的問。
這裏面的原因看來他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心裏面卻咚咚地打着鼓,因爲我離開得原因,真的比較難以啓齒。
“因爲我做錯了事情,影響了雜志社的聲譽。”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将真實原因告知給别人的。媽媽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誠實。與其現在隐瞞,之後被他發覺,還不如現在就把實際情況告知他,以絕後患。
可是說完之後,我心中又後悔了,這話說出來是挺容易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的,但是我可以說是沒有考慮清楚後果,之前那麽艱難的面試經曆浮現在了眼前,要是這個章老闆不同意我在這邊工作的話,我估計又要重新回去擺地攤了。 我心情忐忑着,就像一個即将被行刑的罪犯在等待法官的判決一樣。
“我帶你來參觀一下咱們的工作室吧。”章主編說。
“啊?”我受寵若驚地擡起頭,“真的嗎?”這句話真的是讓人喜出望外啊,他是不是已經同意我在這邊工作了呢?
他向我點了點頭,“你跟我來吧。”
“一樓這裏是會客的地方,這裏是廚房和衛生間。”他向我一一介紹,你還别說這邊裝修的還真是挺不錯的。雖然不奢華,但是很有格調,一點也不俗氣。
“來,這是二樓,這裏才是我們工作的主場。”哇,二樓是标準的工作間。不是在寫字樓裏面那種生硬的隔斷,而是頗爲精緻的原木桌子和椅子,上面配備是筆記本電腦。二樓也是大的落地窗,在窗前種的還有綠色的盆栽植物,我覺得如果看電腦時間久了的話,很容易視覺疲勞,但是看一眼這青翠欲滴的綠色植物,立刻就能把這種疲勞感趕得無影無蹤。
“你現在就可以挑選一下自己坐哪個位置。” 他笑着看着我。
我笑了笑,選擇了最靠窗的位置。大家都說植物具有向光性,那麽我覺得人也具有向光性,我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光明。
“我現在給你來介紹一下我們的工作吧。”他坐在我的對面,“我們這本雜志是每月出一期的,主要講一些生活和創意類的東西,給我們的客戶一些生活體驗,你的工作就是提出一些你自己在生活中感受到的創意,然後用文字編輯出來。同時也要接受和審讀一些讀者的投稿。”
“恩,和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基本一樣。”我也很開心。
“你的工資底薪是3000元,稿費另算,但是有時候可能需要通宵加班。”
哇,待遇很不錯啊,工作環境我也很喜歡,加班就加班呗。“好的,好的,完全沒有問題。”我立刻點頭如搗蒜,“那我們其他的同事呢?”我望向四周,都沒有人啊,就他和我兩個人,心中有點詫異。
“我們這個雜志社是剛剛創立的,我也隻想招一個助手,工作量也不是很大。”他輕描淡寫地說。
看來我真的是猜對了,整間雜志社,也就他和我兩個人了,一個将軍一個兵啊!
“你看你什麽時間可以來上班。”
“我後天可以。”立刻拍着胸脯保證。
“那好,我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中午在這邊吃飯,一日三餐我來做。”他笑着看向我。
咦?這聽起來很不錯的,這樣的話不僅一日三餐都有了着落,并且我又可以在吃飯上面省下一筆不小的開支。
“恩,好的好的好的。”我連續說了三個“好的”才發現自己又失态了。
他又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那你看你其他還有什麽問題嗎?”他把一張白紙遞給了我,“沒有問題的話就在這份合同上面簽字吧。”
“沒有了,沒有了,我真的很滿意。”我擺着手,然後結果紙和筆,“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隻鹦鹉撲棱着翅膀飛上了他的肩頭,“讨厭鬼,讨厭鬼,讨厭……”它嘴巴裏面一直重複着這個詞兒。
我不由得又對它吹胡子瞪眼起來了,扁毛兒畜生,指不定哪天我就把你的毛扒光炖了。
“忘了告訴你,它叫大果子,是咱們的同事,來快點和新同事問個好!”章烨峰拍了拍“大果子”。
“你好,你好,你好……”鹦鹉的兩隻小圓眼睛滴溜溜地轉着。
“嘻嘻,這還差不多。”我摸了摸它的羽毛。章烨峰也真是一朵大奇葩,在我來之前,竟然天天與一隻鳥爲伍。
“那章總,我先走了,後天我一準兒按時來上班。”我拿起包包,準備下樓。
“行,我和‘大果子’去送送你。”就這樣一人一鳥把我送下了樓。
在回去的路上心情格外地好,不管怎麽樣,終于有老闆肯接納我了。我也有了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我微笑地看着車窗外得風景,忽然覺得世界是這樣美好。
公車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在等待紅綠燈,我望向窗外,心頭猛然間一驚。不會吧,這太巧了吧,我看到了老大的前男友——徐虎。
這小子身邊還站着一個濃妝豔抹,身材臃腫的中年女人。真是其醜無比,一張臉上拙劣地擦着厚重的白粉,塗着不均勻的腮紅和亂七八糟的眼線和眼影。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整出來一個“烈焰紅唇”,一張臉就跟一張調色盤一樣。擦,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他們兩個人還旁若無人地在一起摟摟抱抱,膩膩歪歪,草,真他媽不要臉。我摸了摸包包裏面正好有一個蘋果,我拿了出來,對着徐虎的頭瞄了瞄。在上學的時候,我的鉛球成績還算不錯,基本上都可以到達指定的成績,我對着蘋果吹了口氣,然後用力扔了出去。
蘋果從我的手中劃出一道兒優美的抛物線,照着徐虎的頭飛了出去,我趕緊低下了頭,這個時候公交車也啓動了。
“我草……”我聽到一聲大叫。公車裏面的乘客本就不多,還有大多數都是在昏昏欲睡地狀态,但是都被這聲喊叫吵醒了,紛紛向外望去。車子起步後,我确定徐虎不會發現我的時候,才把頭從窗戶上面伸出去看。
他捂着頭倉惶狼狽地站在原地四處張望着,“草他媽的,誰拿一個破蘋果丢我……”他的姘頭“烈焰紅唇”也在叫嚣着罵罵咧咧,周圍路過的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們。
雖然公交車走出了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還是可以聽到後方傳來的謾罵聲,嗨,看來徐虎找的這個新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心裏突然感覺很舒服,丢你怎麽了,就是丢你了,你還讓老娘浪費了一個蘋果呢?我覺得自己總算是爲閨蜜報了點兒小愁。有點“小人得志”的小小得意的心思又加上今天下午的順利面試,在上樓的時候,嘴裏禁不住哼起了小曲兒。
但開門進屋,坐在床上的時候,确又陷入惆怅了。從包包裏面拿出這塊玉,我把它放在掌心裏面,它還是那麽溫潤透明,通體晶瑩。鄒家梁從 脖子上面取出這塊玉的情景又浮現在我的面前,反而對他有些深深的感激,看來這些天都是他在用自己的體溫來給我養着這塊兒玉的。
我知道明天我會去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會讓我變得“無債一身輕”,但是我唯一對不住的人,就是我老爸了。但,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緊緊握住那塊玉,卻早已經淚水漣漣,“爸爸,我請你原諒我,但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