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凝涵很歡喜。我是滿臉惆怅,晚上就是有從月亮上面運過來的食材,我也是骨鲠在喉,難以下咽啊。
“艾老師,你怎麽不高興啊。”凝涵盯着我的臉問。
“沒有啊,我很高興。”我努力露出八顆牙,但效果卻是皮笑肉不笑。
“有好東西吃,爲什麽你還是不高興呢?”凝涵迷茫地看着我,小孩子的世界那麽單純。其實我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一盒冰淇淋就可以讓我快樂一下午,但是現在我的煩惱是一車冰激淩都解決不了的。凝涵她又怎麽能明白我心中的苦呢?
給鄒老太太做完按摩的時候,我又努力争取了一下不在這邊吃晚飯,“鄒伯母,晚上我還有點其他事。”我笑着旁敲側擊地再做一次婉拒。
“嗯?什麽事兒也得吃飯啊,你看看你這兩天瘦的,湯炖好了,還是特意給你炖的,你怎麽能說走就走呢?來吧,快點兒都做好了,你多吃一點。”她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餐廳,嗨,這下子可算是躲不掉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是餐廳裏面就我和鄒老太太,凝涵三個人,還有劉嫂。偌大個餐廳裏面就這幾個人,真是顯得空空蕩蕩。
但是我的心裏面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僥幸,嘻嘻,還好鄒家梁沒有在這邊啊!
“來小雅,多喝一點。這個湯對咱們女人很好的。”鄒老太太不時地往我碗裏面加着湯。嗨,雖然鄒家梁沒有在這邊,但是我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尴尬。
從小到大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和長輩一起吃飯。現在鄒家老太太又坐在我的旁邊,她又是那麽個注重禮儀教養的人,而餐桌又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禮儀教養的地方,不說是“步步小心,處處留意”,但委實不可以像和同齡人那樣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喝。
“鄒總,您回來啦!”我正在低頭喝湯的時候,聽到劉嫂這樣說。哎呀,剛剛還心存僥幸認爲吃飯的時候估計和他照不上面兒,沒想到還是躲不掉啊。
“媽,你們都在啊。”鄒家梁走了過來,我停止了喝湯的動作,擡起頭看了看他,他也在看着我,我禮貌而生硬地沖他笑了笑。
“家梁,坐下趕緊吃飯。”鄒老太太對着劉嫂說,“去再給先生加副碗筷。”
“小艾老師也在啊。”他笑着在我旁邊坐下,我的身子立刻往旁邊挪了挪。
“家梁啊,一會兒吃完飯,你還是要送小雅回家啊。”鄒老太太從劉嫂手中接過碗,邊給兒子盛湯邊說。
“恩,這個是肯定的。”鄒家梁接過碗,就低頭用餐。接下來的過程,我和他全程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他們祖孫三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我就坐在那裏,當一個忠實的聽衆。
“來,多吃點。”鄒家梁給我往碗裏面夾菜。
“謝謝。”我簡單地回應着,轉眼看見鄒老太太正滿眼含笑地看着我們。
飯畢,鄒家梁如約送我回家,但是今天他沒有開那輛賓利轎車,而是換了一輛路虎越野,嗨,有錢人就是霸道啊。
“路上慢點啊。”老太太站在車窗外面輕聲叮囑。
“我知道的媽。”鄒家梁啓動車子,接下來的幾十分鍾我就要和他單獨在車上度過了。
“你今天怎麽老是沉默呢?”鄒家梁輕聲問。
雖然隻是這輕輕地一句話,我的心裏卻也是微微一震,“沒有,我平時話也不是很多。”
“哦,我媽真的很喜歡你的。這麽多年了,我還沒有見她和誰這麽親近過。”鄒家梁笑着說,我也笑了笑,但是沒有回複。其實,我也能感覺到他母親對我的态度。
我突然發現窗外的風景變得十分陌生了。由之前高樓林立的大廈,逐漸變成了開闊的空地,其實,我剛剛就發現了走的不是回家的那條路,但是我沒有開口去問,我想着鄒家梁是不是臨時調整了路線。可是現在的路況卻越來越生疏,窗外的風景的變化也越來越大。這些地段甚至連路燈都沒有了,我心中開始暗暗不安,這是要幹什麽啊,不過想把我殺了,抛屍野外吧。
“鄒總,這是咱們每天都走的那條路嗎?”我還是沒有忍住發問。
鄒家梁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隻這一眼,就讓我心裏毛毛的,“不是,我帶你去個地方。”他仍舊是淡淡的語氣,但是我的心裏面卻是“咚咚”地敲起了小鼓,這是要去幹什麽啊,不要吓我啊,老闆。
道路變得越來越崎岖,而路兩旁的路燈也沒了,我完全不知道這到了哪個地界兒。窗外漆黑一片,路虎雪白的大燈,把前方的道路照的通明。在這種路況上面便顯示出越野性能的優越性。不能說如履平地,但是坐在裏面還真的不是非常地颠簸。
此刻我心裏一驚有點害怕了,我看着鄒家梁,他還是淡定地開着車,臉上持續着之前的波瀾不驚,我心裏面卻已經是波濤洶湧。
在忐忑不安中,最終到達了目的地,鄒家梁把車子熄火,“下車吧。”他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我也跟他下了車。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湖泊,四周空氣清冷,秋夜的涼風輕輕吹拂。一輪皓月挂在天空中,在湖中蕩漾出點點月光。湖邊的蘆葦開花了,朵朵蘆花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浮動着,飄散出一絲絲潔白的花絮。在省城這麽多年,我怎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呢?
夾岸複連沙,枝枝搖浪花。月明渾似雪,無處認漁家。嘴裏面立刻吐出這樣幾句詩。
“這邊有點冷。”我正在欣賞眼前的美景,鄒家梁卻把外套從身上脫了下來給我披上。
“鄒總,謝謝你,我不冷……”我想把外套從我身上面拿起。
家梁的手卻牢牢按住了我的肩膀,“披着,要不然會凍感冒的。”他的聲音容不下半點抗議。
外套上面是淡淡的香水味,讓人聞起來很舒服,我想這應該是那種高級的男士香水。他走到了旁邊,雙手插袋,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他的眼睛裏面閃閃發亮,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張臉有一種驚心動魄地英氣。
“不知道爲什麽,每當我心不靜或者不知道往哪裏走的時候,我總是會來到這邊。”他看了看我。
“這裏确實很美。”我回應着。
“我小時候,我父親經常帶我來這邊玩耍,直到我九歲那一年,他因病去世。”他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我就和我母親相依爲命,過着捉襟見肘的日子,那幾年真是難啊!”
我望着鄒家梁,他的雙眼就像這月色湖泊中的水一樣清澄。
“其實我沒有上過大學,我老早就開始去建築工地做小工,扛沙子搬水泥,肩膀出血那都是家常便飯。每當我心情煩悶的時候,一來到這邊,眼前出現的都是和我父親在這邊玩耍的場景。”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奮力扔向湖中。“咚”地一聲,真是清脆,“前幾年省裏面要對這片湖泊進行填湖開發,我費了好大勁,才把它保留下來。”
“可是您現在很成功啊。”我現在才發現對于鄒家梁的了解竟然是這樣的少。
“成功?”他轉頭看着我,“過得再體面風光也純屬是表象,我的内心誰又能真正了解呢?身邊莺莺燕燕無數,每個都是帶着不堪入目的目的,臉上也都塗滿了厚厚的僞裝。”
他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被他這麽一看,我不由得又心驚肉跳起來。他走到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周身忽然傳來了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小雅,我懼怕婚姻,我不敢結婚。但是我很喜歡你,真的。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你可以答應做我的情人嗎?我一切都可以給你。”他雙手環住了我的雙肩,臉慢慢地向我移動了過來,越來越近的距離,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突然覺得有點惡心,便搖晃着肩膀把他推開了,“鄒總,對不起,我不要。”
他直起身子,驚愕地看着我,“爲什麽?”
“我接受不了您這種說法,我知道你有的是錢,但是你這樣做,把我當成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呢?給錢什麽都願意做嗎?”我有點生氣。
“我覺得這樣合情合理,你做我的情人,我給你報酬。”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定定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您是個商人,但是請你不要用您的商業思維套用到每一個問題上。”我也真的是動怒了,但是還是保持着正常的語調,“我要回去了!”
鄒家梁愣住了,然後點了點頭,“好吧,上車吧。”
在回去的途中,我們一路無話。就連下車的時候,我也沒有和他說再見,我竟然被他看成是一個會同意“錢情交易”女子,歸根到底,我還是覺得,自己不該找他借那一萬塊錢。
“小雅,”他搖下車窗從後面叫住了我。
“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我轉過頭來冷淡地問他。
他怔住了幾秒鍾,“沒事了,回去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