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告别媽媽,獨自登上開往省城的汽車。當車子開動的時候,我看到了媽媽眼睛裏面泛出的淚花。隻是這幾天的時間,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我再也忍不住了。媽媽,你的白發,是我深深的牽挂。現在爸爸去世了,我又要去省城工作了,隻有你一個人在家。但是媽媽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過上好日子的。小的時候,你和爸爸是我的天,我的保護傘,現在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車子緩緩的啓動,我看見媽媽花白的頭發在風中緩緩地飄動,她還站在那邊目送着車輛離開,我的心難受地要命,車子轉了一個彎。媽媽就再也看不見了。
一路上,我一直靠在座位上面睡覺。到達省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給媽媽打電話報了個平安。然後坐上公交車前往幸福新村去。這時候電話響了,我拿起一看,是唐咪咪打過來的。
“喂,丫丫,你現在怎麽樣了?”咪咪關切地問。
“事情都辦好了,咪咪,我現在到省城了。”
“哦,那你現在在哪裏,我騎車去接你。”
“我現在已經坐上公交車了,一會兒就到了。”
“好的,那一會兒見。”咪咪說。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公交車達到幸福新村站。我一下車就看看唐咪咪正站在公交站牌那邊迎接我。
“丫丫。”她叫了我一聲,接過我身上的背包,“走吧,咱們先去吃飯。”
我點了點頭,是的也真的有點餓了。我們來到那家我們經常去的“四川碗碗香”,“看你吃什麽,今天我請,管你飽。”唐咪咪說。
我要了一大碗米線和一個肉夾馍,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米線碗上漂浮得熱氣沖的我眯起了眼。
“心裏真的難受就哭出來吧,這麽憋着你是給誰看呢?”咪咪說。我強忍的淚水再也把不住了,滴滴落在了碗裏。我仍舊不擡頭大口大口地吃着。
“丫丫,你千萬不要難過,還有我呢。”我擡頭看了看唐咪咪,她也哭了,伸出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
吃過飯之後,咪咪又去上班了,我自己坐在出租屋裏面思考着下一步要怎麽做。地攤還是要持續擺的,但是還需要找一份固定的工作,這個才是重中之重,但是想起之前找工作種種碰壁的經曆,我又心灰意冷了。老天啊,你不要再耍我啦,我現在真的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下午,我自己跑去小商品市場進貨。這次進的貨品比較多,總共裝了兩隻大黑袋子,我一個胳膊挎着一個在路邊等公交車。
可無奈這邊等公交的人數衆多。我又挎拉兩隻大塑料袋,所以顯得很是笨重,愣是沒有擠上。而剛剛人流洶湧,我不僅被擠了出來沒有登上公交車而且塑膠袋子也破了個大洞,一些小飾品紛紛傾瀉流出。
我趕緊彎下腰來撿拾這些東西,而有很多也被那些走路不長眼的行人給踩的粉身碎骨了。
“呀啊…”吃痛地驚呼一聲,我的手上此刻正立着一隻漂亮的女士高跟鞋,它正在使勁地碾壓着我的手,我感覺到鑽心的痛。
“哎呀,真是對不起。”聽此聲音,我猛然間擡頭,媽啦,我點兒背到家了,又是蘇小玉。
“小雅,你又來進貨啦,哈哈,李雲翔怎麽沒用他的寶馬車幫你拉啊,讓你自己來擠公交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蘇小玉啧啧到。
她并沒有打算把腳從我手上面擡起來的意思。好吧,擡不擡腳是你的事,但是讓不讓你放在我手上是我的事,我用力地把手抽出來,她冷不防閃了個趔趄。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蘇小玉,你也真是太損了點兒了,我手上面的皮已經被她踩掉不小的一塊兒了。
“他媽的,怎麽又是你這個臭丫頭。”得,護花使者大肚子男駕到了。
“幹爹,她欺負我。”蘇小玉嗲聲嗲氣地說。
“你這個臭丫頭,這次我怎麽也不能饒你了。”大肚子男說着向我步步逼近。
“住手。”一聲響亮地呵斥聲,如雷貫耳。一輛賓利轎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精幹中年男士從車上下來。他好面熟啊,我想我絕對是見過他,但是我努力的回想着他到底是誰。
“鄒總啊,你好你好啊。”大肚子男見到中年人,立馬滿臉谄媚,奴顔婢膝地彎着腰,伸出雙手向他走去。哦,我記起來了,他是我之前采訪過的地産大亨——鄒家梁。
鄒家梁看都不看大肚子男一眼,徑直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東西,然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
“艾小姐,這邊坐公交車不是很方便,你上我的車吧,我送你回去。”鄒家梁說,然後讓司機幫我把另外一個塑膠袋拎到車後備箱裏面。
“鄒總啊……”大肚子男還想上前套近乎,被鄒家梁的司機一把攔住,便隻好作罷。蘇小玉的眼裏面寫滿了不可置信,對,我要是她也會想。艾小雅,你他媽現在都是一個人人躲避的瘟神了,怎麽省城的商界大佬會對你出手相救呢?
而鄒家梁的身上,好像天生有種不容抗拒的魔力。他的司機同志把我的物品拖到賓利車的後備箱裏面,鄒總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中把賓利車的車門幫我打開,并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這倒是把我吓得一個趔趄。
我上車之後,鄒家梁也上車了,坐在我的旁邊。車子啓動後,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對兒“父女”,兩個人的嘴巴大張着,下巴貌似都快要掉了。是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發生的概率是非常小的,比如我會在這個地方遇見蘇小玉,并且被她用高跟鞋踩掉了手上的皮,再者更加萬沒想到的是,我還會遇上鄒家梁,并且被他仗義相救。
剛剛我就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在街上被人百般羞辱。而此刻我竟然坐在了賓利轎車上,身邊坐着的竟然是本省富賈。這個世界真是太奇怪了,你永遠不知道驚喜和驚吓哪一個先到。和鄒家梁的交道隻是上次的專訪和就會,到現在爲止算是第三次和他見面,并且又是以這樣一個狼狽的狀态,我現在的尴尬可想而知。
“你的手好像受傷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指着我的手說。
“嗯,我剛不小心弄傷的。”我竭力掩飾着,僥幸地祈禱着鄒家梁沒有看到我剛剛被人踩在腳下的場景。
“那個小王,去金龍湖那邊的會所,我去幫艾小姐處理一下傷口。”鄒家梁對司機說。
“好的,鄒總。”司機回答。
“那個,鄒總,不要這麽麻煩了,我自己就可以處理的,我是學醫的。”我連忙表示。
“是嗎?既然是學醫的,爲什麽每次都不能保護好自己呢?”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還是我幫你整一下吧。”
哦,就是這樣,他的話語裏面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可抗拒的成分。大概四十多分鍾後,車子來到了金龍湖邊。下車之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漂亮的歐式建築物,整體外觀很是精美别緻,樓頂上有四個大字“龍岸會所”。
“艾小姐,先進去吧。”鄒家梁說。我和他一起走進會所中,“你先在這邊稍等我一下。”
天了啦,真是 驚呆了。隻見會所第一層的大廳中有樓層導覽示意圖。把各層的設施都顯示的很清楚。真是配備齊全啊,先不說有宴會廳,台球室和遊泳池,就連唱ktv和看電影的地方都有啊,天啊,這有錢人還真是會享受。
“這裏是鄒總的家吧。”我問小王說。
“不是的,這裏隻是鄒總平時會客的地方,他有好幾個家的。”小王撇了撇嘴。哦,也是,看我這記性,人家鄒家梁是何等人物啊,全省地産界老大,人家還缺“家”嗎?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
正想地出神,猛然間看見鄒家梁從裏屋出來,手裏面還拿着個精緻的醫藥箱。
“艾小姐,跟我來陽台上吧。”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和他一前一後去到了陽台。
“把手給我。”他說。
“這個,還是我自己來吧。”我真的不太習慣一個不太熟悉的異性來握着我的手。
“你自己上藥不方便,沒事的,我幫你。”他還是微笑着對我伸着手。我乖乖地把手伸出去。“皮破了不少,你得忍一下了。”他說,我點了點頭。
“那個女孩子爲什麽踩你手啊。”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我冷不防後背冒出了白毛汗,媽啦,糗相還是被人看到了,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怎麽不回答我啊?”見我不回答,鄒家梁忍不住發問。
“因爲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這事情要是講起來那就要牽涉到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了。”我說。
他把使用過的棉簽丢到身旁的垃圾桶裏面,擡起了頭,“如果你願意和我講的話,我倒是願意貢獻一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