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攤販大概是下午六點左右開始營業,經營各種燒烤和炒米、炒面、炒河粉的攤子,一直到淩晨4點收攤。而這個時間段,正好是各種早點攤來接班了。一輛輛的三輪車載着多個不鏽鋼大桶,裏面盛滿了八寶粥,黑米粥,紅棗小米粥,還有豆漿,等等。
胡辣湯攤販也起床了,邊打着哈氣邊和面炸油條,包子鋪的高高的籠屜也被搬了出來,籠屜頂上冒着袅袅的白煙,打開之後,白胖的肉包子上是一層層密密的汗珠。
六點剛過,這裏的上班族,都睡眼惺忪的從各個樓中湧至街道上,這時的天色已經大亮了。街道上瞬間被各種電動車、自行車以及行人占滿。大家都會買上幾個包子和一杯粥帶走,嗯,雖然蟻族的早餐都是随便打發的,但是也要有稀有稠。也有一些單位離得比較近的租戶,選擇要上一碗胡辣湯和幾根油條坐在攤位旁邊慢慢品嘗,并且饒有興趣地欣賞着這一幕街景。
以電動車代步的騎士們這時候便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性,不用去擠公交,不用像自行車那樣使勁用腳蹬。吃下肚的包子和粥基本上全部轉化爲化學能,貯存在皮下的脂肪中,不需再燃燒轉化成騎自行車和步行所需要的動能。
幸福新村的臨街公交站,一共有十幾路公交車經由此地,通往着市裏面的四面八方。這也是許多蟻族們選擇在這裏租住的主要原因。每天有一大群黑壓壓的人群,手裏面拿着包子,雞蛋餅甚至韭菜盒子,正在對公交車進站的方向翹首期盼。
見車駛來,原本還閉目養神的一些老頭兒老太瞬間清醒過來。可别小瞧這些老頭兒老太,上車的時候那腿腳兒簡直比年輕人還利索。而且看人家滿頭花白的頭發,你還好意思往前擠嗎?所以很多年輕人就不由自主地買了“站票”。
我有一次就在車上看見一個女生,頂着晚上沒有睡好而遺留的黑眼圈,踩着高跟鞋,腳踝處還貼着一個創可貼,右手抓着公交車上的扶手,左手拿着韭菜盒子,跟随着車的颠簸翩翩起舞。夏天天氣本來就熱,車廂裏面又擠滿了人。燥熱加上汗味兒,還有韭菜盒子的味道,三種味道的疊加,讓人不由得煩躁起來。而坐在該女生旁邊的胖大媽更是充當其沖,便開始抱怨。
“咦,韭菜的味道真沖,真難聞......”大媽扇了扇鼻子,很不滿。
“啊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被韭菜的味道沖着了,該女生打了一個噴嚏,車廂裏面的乘客頓時被突如起來的聲音所吸引,紛紛尋找聲源,而剛剛還在抱怨的大媽的額頭處被噴上了一片韭菜葉。
“真是的,以後車上一定要禁止吃東西……”大媽仍舊在喋喋不休着,很多年輕人都忍俊不禁,那片韭菜葉貼在大媽的額頭處,并且葉子表面已經發黑,就像在皮膚上附着的一粒大黑瘊子。那個女生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大媽下車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看來這枚韭菜葉還真要在她的額頭上多逗留一會兒啦。
此時與租戶的匆忙形鮮明對比的,便是那些房東們。在清晨根本看不到這些人的身影,因爲他們通常會熬夜打麻将。能在上午十點多的時候起床的,都已經算是勤快的了。我的房東有一兒一女,天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她女兒比我大幾歲,還沒有出嫁,最大的愛好就是坐在院子門口嗑瓜子,滾滾的肥肉在内衣的禁锢下流了出來,對于我們這些外鄉人很是不屑,和我們這些租戶講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别人。
房東兒子倒是一個老實本分的青年,自己在外還謀有一份工作。可是他們從娘胎裏面就比我們這些都市外鄉人多出一份得天獨厚的優越,每天即使什麽都不做,隻是閑聊扯淡也有我們這些人雙手奉上的“真金白銀”。
臨近上午十點的時候,一些小飯店都開了門。這些飯店一般都是家庭經營的。主營米線、面條、土豆粉、麻辣燙、蓋澆飯等。也有一些廉價的炒菜。每到這個時候,一家人都會蹲在飯店門口擇菜,備食材。而串串香的食品車這個時候也已經被推了出來,這種食品是我很喜歡的,類似于日本的關東煮的味道,既廉價又能果腹。
而那些小店我最偏愛的一家名字叫“重慶碗碗香”。真的很佩服裏面的一位女性的小服務員。她的記性真是好,中午和傍晚是兩個用餐的高峰期,店内不僅座無虛席,而且還有很多顧客是站着等待的。這個丫頭愣是把誰要的什麽,誰打包,誰堂吃,誰不放辣椒,誰放醋,誰付過錢等等記得清清楚楚,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搞錯過。
我租住的樓拐角處,有家便利店。我經常去那裏買一些日用品。裏面的女收銀員眼睛有點問題,她的兩隻黑眼珠分别向兩邊傾斜,讓我感覺她的眼睛就呈“八”字型。每次到收銀台結賬,看見她斜楞的眼珠,我就忍不住順着她的眼珠向後方望去。
這個時候,她便會呵斥我一聲:“看什麽啊 ,快點付錢啊。”此女不僅骨骼驚奇,面貌旖旎,并且貌似對我很仇視。至今我仍舊沒有想通是因爲什麽。
并且她和他老公還在街上擺了一家面條攤,他們兩人兩班倒,在便利店下班之後就去面條攤接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眼神兒不好的緣故,老是被顧客說短斤缺兩。一些年輕人不會計較這麽多,不是太離譜的話,也就算了。
可是碰上老年人的話,就會和他死磕到底。我有一次正好撞見一個老大爺和她發生沖突,大爺買一塊5毛錢的手工面,她拿起一把放到電子稱上,顯示金額1.35元,就準備裝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