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由床上彈起,小心翼翼的推開後窗,目測一下二樓到地面的高度,确實有些高。若我要從這跳下去還不摔個四肢殘廢。
“去把被單扯下來,做條繩索。”我附在她耳邊小聲道,生怕我的聲音會傳至外邊。
浣薇聽罷,眼睛一亮,立刻開始行動。
對,我所做的一切隻爲今日的逃跑。
祈佑與尹晶大婚那日,我故意服下少量的毒藥,導緻一夜重咳不止。而那位禦醫也事先被我買通,隻要他在祈佑面前說幾句話而已。果然,祈佑真的因我的病而放我回夏國拜祭父皇母後。
沒錯,放才浣薇借故上茅廁,實是去夥房偷偷在菜裏下毒,隻爲将這一直形影不離跟在我身後的心婉給弄開。同時,這個下毒嫌疑自然就落在白衣男子身上,這樣,韓冥與四大護衛的目光将會轉向他們,根本無暇顧忌我了。
一條經多個死結相連而成的繩子已經完成,浣薇将一端緊纏腰間,後走至窗前,死死握掐着窗檻,“主子,快下去。”
我望着那條直垂地面的繩,猶豫片刻,後輕輕擁着浣薇嬌小的身子。在她耳邊輕道,“謝謝你。”
她受寵若驚道,“主子可别說這樣的話,這是奴婢應盡的本分。”
“你的恩情,我一定會銘記在心。”丢下這句話,我小心的翻過後窗,緊握繩子而下。
艱難的一段攀沿而下,手心有明顯的擦傷,終于還是安全到達地面。我再次仰頭凝望窗前一直微笑的浣薇,向她揮揮手。
她依依不舍的也向我揮了揮手,無聲的做了一個口型,“保重!”
狠狠點下頭,一咬牙,轉身朝黑夜中漫漫草叢間飛奔而去。上弦月一直挂在頭頂,爲我照亮去路。
風露寒逼,寸草簌簌,晚寒蕭蕭,波間飛散。
當我以爲成功逃走之時,韓冥竟如鬼魅般出現在我眼前,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的心漸漸冷了下去。
他之勾勾的盯着我,仿佛欲将我看穿,“你要去哪?”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我要離開,離開皇上,離開後宮,離開亓國。”
“你真能放下這段情毫無留戀的離去?”
“是。”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突然笑了,像是一種解脫,“那你可以走了,去尋找你的夢,碧水山澗,白馬長歌,笑歎紅塵,一了你多年的夙願。”
怔然望着他說話時的神情,一字一語,多麽美好的詞。碧水山澗,白馬長歌,笑歎紅塵。對,這是我多年的夙願,但如今,這個夙願已深埋我心,成爲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我深吸一口氣,悠然笑道,“多謝成全。”
風吹過額前淩落的流蘇,擋住眼眸。我與他擦肩而過那一瞬間,他說,“對不起。”
我僵住步伐,側首問他,“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
“沒什麽,隻要你幸福開心便好。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人生,能飛多遠便飛多遠,再也不要回來了。”他無奈一聲笑,夾雜了太多太多的情緒,我看不懂。
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無論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他終究是我的恩人,幫過我許多許多,我永遠也不會怪他。
我提步離去,踩着那漫漫雜草,馥雅,再也不是那個爲愛不顧一切的傻丫頭了,該去完成自己的責任了。
亓國,我會再回來的。
花落花飛,花開花謝花依舊。
緣起緣滅,緣來緣去緣終盡。
牡丹雖美終須落,心随緣滅無心戀。
第一部:宮闱。嫡位弑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