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隻有幾名侍衛看守着,我想,那些都是皇上的親信吧。而我則以韓冥的親信看守在外,正殿内隻有皇上有韓冥,朱門微微掩着,露着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我不住的朝那條縫隙中輕輕挪動着。豎耳傾聽裏邊的動靜。
“皇上打算拿皇妃怎麽辦?将她丢在昭鳳宮永遠不再理會?”韓冥聲音中藏着隐隐的怒氣,在皇上面前,他敢這樣說話,是第一人吧。
“朕……不想再将她牽扯進來了。”祈佑的聲音依舊是淡漠如常,無波無瀾。好久沒再聽到他的聲音了,我竟是這樣的懷念。
“那就是打算不再管她了?”音量又提高了幾分,“皇上當初打算牽扯她進來的時候爲何不考慮着要放她?你可知道她爲你承受了多少,她待你如此真心,凡事都爲你着想。而你盡爲了鞏固您的皇位,吩咐莫蘭将毒塗在佩刀上,而嫁禍給皇後娘娘,隻爲喚起她的仇恨,助你鏟除杜家!”
“皇上可知道,當她在生命垂危之即,想到的依舊是皇上,她的口中不斷念着皇上您的名字……她說她不要死,她不要再抛下你一個人繼續孤獨,她想一輩子陪着您……我看着她的血源源不絕的從口吐出,染紅了整個衣襟,染紅了我的雙手。”
“那毒有解藥,隻要救的及時,她絕對不會有事。”祈佑的聲音略微的沙啞。
“皇上知道,那不是解藥的問題!”韓冥聲聲質問着,“你可有考慮過,若她知道自己如此信任的人這樣對她,她會有多傷心?你真的沒有考慮過嗎?”
“還有靜夫人的孩子,你早就知道那是她與弈大人的骨肉,你故意讓她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私情,你要借她之手除掉靜夫人與弈冰。但是讓你沒想到的是,她始終不忍心如此對待靜夫人與弈冰,而是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如鬼魅之音源源傳進我的耳中,我木然靜站,靜靜的聽着韓冥一聲一聲将我心中早就猜到七八分的真相說出。
對,自那日刀光對我說,是皇後在佩刀上下毒,我就起了疑心。杜莞怎麽能料到我會拔刀,最了解我的隻有祈佑。對,我是故意在衆目睽睽下端着堕胎藥去百莺宮,我的目的隻爲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對,我一直在懷疑祈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弈冰竟妄想将自己的孩子冒充朕的龍子,這是謀逆,難道不該殺嗎?”祈佑情緒突然波動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好多。
“是該殺,但是你不該利用她對你的感情,對你的信任,這樣比你親手殺了她還要痛苦。”
“所以在那日我就已經決定不再利用她了,我要放了她。”
“然後你就找了尹晶,一個與皇妃同樣有過人聰慧的女人,代替她來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我再也忍不住,捂住顫抖的唇,抑制自己的哭聲,不讓自己的聲音傳出。原來,最傻的那個其實是我,我妄想着感情與仇恨可以并存,我天真的以爲祈佑對我的感情是純澈幹淨的。原來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是抵不過皇權來的重要,原來我們的感情竟是如此卑微不堪一擊。
“隻要尹晶助朕除去了一切障礙,朕就會對她說出真相,她就是朕唯一的皇後。”
“皇上認爲,她若知道真相還會原諒你?”
“那朕……就不對她說出真相。”聲音片刻間的停頓,然後娓娓而道。
“納蘭祈佑,你根本不配愛她,更不配得到她的愛。”一聲怒吼響徹殿内,與我同站的幾名侍衛皆打了一個冷顫,我更是無聲的冷笑着。
愛?
他對我的愛,遠不如皇權來的重要。
愛?
不顧我能不能承受,而毅然對我用毒。
愛?
或許,他更愛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