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我身邊的也就隻有她們兩了,其他奴才都懶懶散散,對着我的态度也不如往常那麽殷勤,對我的話置若未聞,似聽非聽。這也許就就叫世态炎涼吧。
我端起亭桌上擺放的梅香釀煮香茶,放在唇邊輕抿一口,我的心情頓時開朗許多。這是心婉每日爲我調配的茶,很香很甘甜,最重要的是,這個茶名帶有一個‘梅’字。
“遼闊蒼穹,千林白如霜。卧看碧天,雲煙腌藹間。細葉舒眉,輕花吐絮,綠陰垂暖,隻恐遠歸來。
臨水夭桃,倚牆且酬春。千裏暮雲,瑤草碧何處。隐隐青冢,畫戟朱翠,香凝今宵,遙知隔晚晴。“心婉突然朗朗吟道。
我訝異的瞅着她,“這詞是你自己作的?”
她用力點頭,“這是奴婢昨夜想了一晚的詞,就想着今日借它讓您心情開朗些。”
我放開自己一聲輕笑,心中漸浮感動之情,“謝謝。”
“皇妃,恕奴才多嘴說一句。兩個月了,如今的尹晶已是九嫔第三等昭媛,皇妃敗落失勢,卻至今未來瞧您一眼,虧您當日還将她推給皇上。她真是忘恩負義。”浣薇緊抿着唇畔,惱怒行于色。
“如今我失勢,衆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尹晶的叛離情有可原。”我将眸投放至微波粼粼的湖面,光芒因水波蕩漾而刺着我的眼睛,微帶疼痛。
心婉哀哀一歎,“我認爲,您與皇上還是可以和好如初的。要不……您寫首梅妃的樓東賦,奴婢給您送過去?要不,卓文君的數字詩也行。”她滔滔不絕的念叨着,想爲我出主意。
聽着她的一字一句,我用力忽略掉心中逐漸開的酸澀,霍然開口道,“不做阿嬌吟長門,不爲飛燕亂後宮。不學獨孤禁帝愛,不罕長孫尊爲師。這是我封皇妃後每日對自己說的話,如今我失了皇上的寵愛,也絕對不會如曆代皇後那般自艾自憐,妄想利用手段而奪回皇上的心。”
“但是,您可能會永遠喚不會皇上的心……”
“請讓我留下自己僅剩的驕傲吧。”
我的聲音剛落下,另一聲起,“皇妃。”韓冥遠遠的叫了一句,我們一齊朝他望去,隻見他悠悠而來,神色如常。
“冥衣侯,這可是後宮,您這樣出現在此會害了皇妃的。”浣薇驚道,口氣中全是戒備之色。
韓冥的視線在四周環顧了一下,“如今的昭鳳宮早已不如前,一路上我一個奴才也沒見着,你認爲還會有誰注意我的到來?”
“你們都退下吧。”我又端起杯中之茶飲下一口,香氣撲鼻傳遍口中。
待三人都遠遠避開,韓冥才與我面對面坐下,竟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茶,由于他的力氣較大,茶灑出了一些在他袖口上,“好香的茶,你常喝嗎?”
“這是梅花釀茶,我每日都喝,現在已然成爲一種習慣。”對于他的舉動我隻是一笑置之,“你知道嗎,佩刀上的毒,是皇後所下。”
他的臉上并未因我的話而有所變化,隻是放下手中的茶淡淡說道,“是麽。”
“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呢,但是我卻很驚訝。”我撫弄着指甲上鑲金細紋,凹凸之感,“皇後怎就料定我會拔刀呢?”
韓盟不語,回避着我的問題,似乎在考慮着我此話之意,又似在回避着什麽。
我未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将話題調轉,“你今日找我有何事。”
“關于靜夫人之事,那個孩子……”他的聲音突然延長着。
“是我。”毫不避諱的承認,對他我一直無隐瞞。況且,以他與祈佑的關系,又怎會不清楚其中之事,“我很奇怪,你竟與皇上一樣,沒有問我原因。”
他再次回避了我的目光,垂首道,“因爲我相信你。”
“又或者,你根本就知道原因?”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了一句,笑容依舊如常,仿佛與他隻是閑話家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