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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白劍意中,李三道仿佛置身于奔流不息的河水之中,厚重,連綿不絕,如天河墜地,要将他徹底淹沒在洪流中。
身邊三尺,裂海式刀意死死将洪水般的劍意擋在外面,不讓其侵入自己一分。
不過,從他前進速度就不難看出,此時的他到底有多艱難。
“縱劍萬裏,不如身前一尺。
這個世界每個修行者都會拼命護住身前一尺,我要不要也嘗試一下。
三尺之地,終歸讓刀意不夠凝練。”
雙眸如電,沉心靜氣,感受着大河劍意中自己裂海式的情況,李三道再次自我反思。
“前人的智慧可能會因爲時代進步而淘汰,但那畢竟是無數人累積的經驗,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相比起一尺之地,三尺确實大了一些,讓力量更加分散。”
兩人隔空鬥法比拼的是劍意,其實對于真正的現實影響并不是太大。
李三道之所以慢,那是因爲他的潛意識認爲自己置身于柳白大河之中,所以才會身體本能降低速度。
嘗試着境刀意收縮,凝練,還要維持不被大河劍意臨身,李三道速度又慢上三分。
刀意一收一放,作爲大河劍主人,柳白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敵人意圖。
“有意思,想臨陣突破,你憑什麽認爲我會給你機會。”
周身劍意噴湧,将天上正在落下的那把刀死死擋住,不讓其落入自己一尺之内。
柳白伸出一隻手,遙遙對準遠方,劍意如同黃河決堤一樣,瞬間變的更加厚重,洶湧,似乎打算在李三道突破自我之前,将他一舉拿下。
李三道相隔千裏,以劃開天空的一刀約戰劍聖,無數大能者注意到兩人情況。
那把刀的主人是誰,知道的隻有書院衆人。
可回應刀的那把劍,整個昊天世界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本以爲兩人大戰爆發還需要等一段時間,畢竟還相隔千裏。
隻是任衆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刀的主人會那麽着急。
人未至,兩人之間的意念交鋒就已經先開始。
“小李,還是着急了。
如果他可以将刀意更加凝聚,許是這一戰的勝負還有待商榷。
現在的他,不是柳白對手。”
從牛車中走出,夫子雙眼仿佛看到兩人意念交鋒中的情景,不由撫須感慨。
“夫子,李先生還是一位神符師,爲什麽他始終用刀意與劍聖閣下隔空交鋒?”
走到夫子身邊,大先生似乎也能感知到一切,不解的向自己老師求教。
他境界雖高卻不會打架,根本不明白李三道爲什麽始終不使用那張恐怖的半張大符。
那半張大符夫子說過,是除了驚神陣以外,人間最強的半張符。
而且,那張符還需要完善,等它完善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強過世間所有的符。
隻不過它囊括的東西太多,或許一輩子都沒有全部完善的那一天。
這就是夫子。
别人眼中已經恐怖至極的奇門局,在他眼裏卻還隻是半張。
應該說需要完善的不是符,是掌控那張符的人。
“慢慢,你真該有點争勝之心,跟小十三學學怎麽打架。
小李指天宣稱三個月後破五境,這就相當于是對它的一種挑戰。
不管對方會不會因爲他是天外之人迎戰,他都必須做好迎戰的準備。
試刀天下是爲了完善自身,尋求更高,自然不會以勢壓人。
用柳白磨刀,不知道他要用誰來完善自己的符,又要用誰打磨自身。”
擡眼眺望遠方,夫子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兩人亦師亦友,都從對方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現在李三道指天宣告,讓他回憶起了自己那驚才絕豔的小師弟。
哪怕知道他這隻是一具分身,夫子仍然替他擔心。
天有多高,自古以來就沒人知道。
南海之濱,負手立于小船之上,觀主同樣注視着南晉與大唐之間的戰場。
凡人又或者修爲不夠之人看不出,他卻很清楚,隔空之戰勝負不會需要太久。
打從柳白認真那一刻,那個指天宣誓之人就必須在短時間内将刀意凝練至身前一尺。
要不然,等柳白解決懸挂在自己頭頂的刀,下一秒兩人勝負就會分出來。
以兩人的修爲或許不會死人,但輸的一方,很有可能永遠失去再次突破的機會。
除非有天大的機緣,否則再難彌補失去的道心。
“瘋子!大唐那種沒有信仰的國度果然全是瘋子。”
西陵桃山之巅,一個如同八九歲孩童般的侏儒同樣負手而立,隻不過相比起觀主的平靜,無人大殿中的他臉上卻殺意凜然,幾乎扭曲。
本身就是侏儒,加之不能人道,他的内心扭曲可想而知。
金帳王廷,無名小鎮,極西之地,書院後山,無數大能者擡頭遠望。
置身于大河劍意之中,正在凝練刀意的李三道在柳白發力以後,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三尺刀意不斷被劍意強行壓的凹陷進去,又被他玩命頂住。
自己壓縮凝練和讓人家強行壓制可不是一回事,那根本不是壓縮,反而是突破到自己身前。
一旦劍意突破刀意防守,李三道無論精氣神都會受到重創。
“失誤!
看來不能繼續藏着。”
感受着由劍意化成的大河已然要突破自己刀意防禦,李三道雙眼之中出現一陣若有若無的血紅色。
“什麽...?”
“第二把刀...?”
“怎麽可能...?”
即便強如夫子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
無數人的感知當中,李三道身上仿佛又出現一把滴血的長刀。
長刀所過之處,天空仿佛被染成血紅色,無數惡鬼藏于其中,一聲聲凄厲的哀嚎,一張張保留着死前絕望的臉,不斷沖擊着所有可以感知到戰場的人。
那些人企圖逃出血河,卻被無數腐爛的大手死死抓住,最終隻能被重新抓進血河。
那進去血河前的絕望,哪怕觀主心如鐵石,哪怕西陵那位内心扭曲,哪怕極緻之地奴役百萬農奴,哪怕小鎮那兩位見識過永夜的恐怖,哪怕夫子心胸可以裝得下整個世界都不禁爲之動容。
李三道的殺氣,經曆過殺戮之都的發酵,經曆過天劫洗禮,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人們内心最恐懼什麽,那麽出現的幻象就是什麽。
很明顯,有資格關注他和柳白戰鬥的人,他們内心唯一恐懼的就是永夜降臨,人間生靈塗炭。
不是人人偉大,但不管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衆人,恐懼就是恐懼。
血色中夾雜着無數亡者哀嚎的刀意一出現,柳白的大河劍意立即又被重新頂回去。
同時,仿佛有無邊血海化作一把滴血的長刀,最終将柳白劍意死死壓制在其身前一尺之地。
“好兇狠的一把刀,想不到小李還藏着這麽一手,看樣子勝負已經調轉。”
輕撫胡須,作爲人間最強者,夫子是第一個走出殺意幻境之人。
緊接着是南海上漂泊的道人,回過神的他臉上終于不像從前那樣平靜,反而露出忌憚。
“好殺氣,好一把殺意凜然,屠盡蒼生的刀。”
極西之地,講經首座高朗佛号,身上佛光更濃。
無數人,或是忌憚,或是好奇,或是還在沉迷其中。
一個人,兩把刀,震撼了無數昊天世界大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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