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來自靈魂的吞噬卻并沒有因此中斷,他雖然逃脫了迷失的命運,卻又緊接着陷入了另一場足以危及生命的戰鬥——當他體内的靈魂能量消耗殆盡後,蟲臂裏殘存的靈魂能量竟然趁着他虛弱之際,開始向他瘋狂反噬!
蟲魂碎片竟然要侵占他的身體!
時間緊迫,晨安在驚恐之餘,果斷切開了與蟲臂之間的聯系,險之又險地離開了驚心動魄的靈魂戰場,然後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踉跄着倒了下去。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沒有及時清醒過來,不但會迷失自我,恐怕身體也已經被蟲臂殘魂反噬而死,或者說,變成一隻被蟲子寄生的行屍走肉……
許飛始終守候在晨安的身旁,眼見情形不妙,第一時間将其扶住,沈曉雨和張心更是緊張得驚呼一聲,三個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如今晨安已經成爲了他們的主心骨,誰都不想看到他出現什麽意外。
不過還好,晨安在許飛的攙扶下終于穩住了身形,并沒有真的暈過去,不過看晨安那蒼白的面色,三人都能猜出個大概。
胖子恐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晨安努力平撫劇烈跳動的心髒,喘息着說道:“我沒事,沒事,隻是有一點虛脫……胖子呢?他怎麽樣?”
沒人回答,也沒有人能回答。
待頭暈目眩的感覺緩和一些後,晨安強撐着坐起來,與此同時,他那讓人心悸的黑色雙眼開始逐漸恢複正常,右手臂上的刺痛也再次漸漸消退。
有了前兩次的經曆,這一次晨安早有準備,在被許飛攙扶的同時,急忙掀起袖子,想要一探究竟。
然後,他清楚地看到了手臂上的奇異變化!
這是什麽?
晨安心下一驚,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隻見在他的手臂之上,一幅線條柔順的圖案浮現而出,就仿佛雕刻在皮膚上的紋身般詭異莫名。
這是……紋身嗎?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有紋身?
更讓晨安覺得驚悚的是,這幅氣勢磅礴的紋身竟然是活的,此時此刻,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淡,一點點地隐去身形。
這種有違常理的畫面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晨安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看着紋身在皮膚中融化,沒了言語。
忽然,就在晨安失神之際,一隻手快速地伸了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并迅速地将他的袖子拽了下去,緊緊地蓋住了那正在慢慢消失的奇異紋身。
這隻手的意圖很明顯,是要幫他隐藏紋身!
看着那如女人一般纖細的手,晨安不用擡頭便知道手的主人是誰,在他所認識的朋友當中,隻有許飛才會如此骨感,并且也隻有許飛才會如此謹小慎微。
就算身陷末世之中,許飛也可以保持清醒的頭腦,冷靜地降低一切不必要的風險。
心思慎密的許飛與神經大條的胖子,在性格上可謂是截然相反。
不過讓晨安不解的是,許飛到底在提防誰?
還是說……許飛又發現什麽新情況?
隻見許飛的手不易察覺地拍了拍晨安,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晨安,你的臉色很差,我看你最好還是躺床上休息一下,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但至少胖子的血是止住了,你不要太爲難自己……”
說完,不等晨安回答,許飛便将渾身無力的晨安扶到門邊,坐在了那張唯一還算完整的床鋪之上。
在擋住了其餘人的視線後,晨安這才再次看向自己的右臂,發現那副奇異的紋身已經徹底消散,沒有留下絲毫印記,仿佛那裏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任何東西。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隻是夢一場。
當然,許飛和晨安都知道,這并不是夢,他們兩人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幅紋身的存在!
安頓好虛弱的晨安,屋内衆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胖子身上,雖然胖子依舊昏迷不醒,不過誰都可以看到,血流不止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那條血紅色的蟲臂,終于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
隻見在血肉交界處,仿佛有無數條肉眼可見的肉蟲在掙紮蠕動般,瘋狂的進行着吞噬與融合。
蟲臂與胖子的肩膀,在這種惡心的相互作用下,竟然真的連爲一體,以超出人類可以接受的方式移植成功!
許飛四人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胖子,心中早已波濤洶湧。
眼前的景象太過匪夷所思,晨安帶給他們的驚喜一重接着一重,短短兩天時間,簡直颠覆了他們曾經的所有認知。
蟲臂與胖子肩膀的融合速度很快,幾乎是片刻之間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待蟲臂與軀體的結合慢慢停止後,斷口處的**變化終于清晰地展現在衆人眼前。
隻見在相交的地方,有無數條如疤痕般的裂紋遍布其上,就像樹根一樣縱橫交錯,把兩者緊密地連接在一起,看起來很是恐怖。
也許是消耗得太多,蟲臂雖然移植成功,但胖子卻絲毫沒有轉醒的迹象。
不過,至少針對他的搶救可以告一段落了。
另一邊,張心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驚駭地盯着那條醜陋的蟲臂,想要說些什麽,卻神情複雜的欲言又止。
在這短短兩天裏,晨安帶給張心的驚喜實在太多,先是方氏家族的背景,然後是進化者的身份,現在竟然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如今在張心的心中,晨安俨然已經達到了一種驚人的高度,他望向晨安的眼神,也早已從一具“全屍”,轉變成了無所不能的“進化者”。
與張心複雜的心思不同,沈曉雨心中所想卻要單純許多。
眼見危險解除,沈曉雨終于破涕爲笑,感歎道:“真的很神奇啊,晨安,你是怎麽做到的?胖子這回有救了吧?”
随着沈曉雨打破沉默,屋内壓抑的氣氛也在這一刻緩和下來。
不過,坐在床邊的晨安卻依舊沮喪,面對沈曉雨的詢問,他也隻是頹廢地搖着頭,低聲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與如釋重負的其他三人相反,晨安的眼中滿是痛苦和自責,隻有他知道,他完全低估了蟲臂中那縷殘魂的強大能量,也許胖子這次是真的沒救了,不止如此,胖子甚至還會因而變成一隻空有人類軀殼的行屍走肉,一隻被蟲子占據身體的怪物!
看到晨安此時莫名頹廢的樣子,沈曉雨三人漸漸收起笑容,望向胖子的目光越來越凝重。
許飛皺眉道:“出了什麽問題?”
晨安聲音低沉地說道:“許飛,你說得對,我還是低估了靈魂的強大,我沒想到,我根本無法阻止胖子的靈魂被蟲子吞噬,是我太自信了,我不該這麽急于求成的,都怪我……現在,胖子也許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
沈曉雨三人看着晨安痛苦自責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如果不是這該死的末世,如果不是這該死的蟲子,怎麽會有如此讓人痛苦的生離死别?
許飛長長地歎了口氣,把頭轉向寝室的房門,說道:“我們都已經盡力了,如果他沒辦法醒來,就隻能怪胖子注定逃不過此劫,就算沒有你的靈魂再生,他也絕對活不過今天,如今隻不過是換一個死亡方式而已……相對于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我們自己是否可以活過今天。”
随着許飛的話音落下,寝室中的幾人将目光從胖子的身上移開,歎息着各自尋了一處地方坐了下去。
從血色降臨到現在,看似漫長的戰鬥,實際上則僅僅是分分鍾的事情,可就是這短時間的戰鬥,已經将衆人折騰得狼狽不堪,每個人都是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他們需要休息,也需要冷靜。
隻是,寝室一旦靜下來,外界的聲音便開始顯露出原有的猙獰,整個世界越發地嘈雜起來。特别是樓道之中,聲音傳遞的空曠深遠,各種嘶吼聲在樓道裏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毫不吝啬地向屋内四人傳遞着死亡之曲。
末世之下,哪裏還有可以清淨休息的地方?
許飛搖了搖頭,苦笑道:“恐怕這棟樓已經不安全了,如果蟲子的入侵是有目的的話,那麽當紅色蟲子從窗戶大批飛進房間的同時,地下的黑色雙刀蟲也會一起沖進樓内的吧?上有追兵下有堵截,這是群居生物最基本的捕食技巧啊……”
許飛的話沒等說完,張心忽然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手勢很急,臉色也很凝重。
受到張心的感染,屋内的氣氛再一次凝固下來。
在幾人緊張地注視下,張心端起沖鋒槍,蹑手蹑腳地走到寝室門口,然後側着頭将耳朵貼了上去,許飛和沈曉雨也都跟着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在聽了一會後,張心的臉色變得異常古怪,回頭說道:“你們聽聽……我怎麽感覺,樓道裏的聲音正在向咱們這邊聚集?而且聽上去好像是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晨安身爲進化者,感官能力早已今非昔比,剛剛思緒太過混亂,所以沒有注意,此時在張心的提醒下凝神靜聽,立刻敏銳地發現到了危險,忍不住驚呼道,“糟了!果然是朝這邊來的,他們的目标是三樓!”
直到此時,屋内衆人才注意到,樓内此起彼伏的凄慘嚎叫聲有些不對勁。
無論是樓上還是樓下,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在遵循着由遠及近的路線,隐隐中還夾雜着一些憤怒的大吼聲。
“别擋道!這裏不是三樓,别TM在樓梯這堵着!”
“三樓!想活命的都去三樓!三樓有進化者,昨天那個高手在三樓!”
“上邊也有怪物!别他媽的往上推老子!老子要去三樓!”
……
一時間,呼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