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今天便是聶劫和夏涼成婚的日子。
這一場,人和傀儡結合的婚禮,自然不被大陸上的大部分人所接受,聽到這個消息,給出的不是贊同和祝福,更多的是鄙夷和不解。
然而,在神匠城内,人們看慣了城主和夏涼膩膩歪歪的樣子,對于這一結果,反而是覺得順理成章,也是真心的祝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被這喜氣的氣氛所感染,也都洋溢着一抹笑意。
誠如聶劫所說,這場婚禮,雖然隆重,所費奢侈,可是卻不會讓夏涼覺得麻煩,任何的禮節全部作廢,在兩人拜過天地之後,夏涼便解放了,回到兩人的新房,等待聶劫的到來。
而此時,神匠城,卻是迎來了一位客人,讓聶劫也有些倍感意外之人。
“聶城主,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吧。”辰帝微笑着,在屬下的簇擁下,緩緩的來到聶劫的面前,開口說道。
“是有些意外。”聶劫點了點頭。
“呵呵…今天聶城主成婚,如此重要的日子,我自然要來,順便讨一杯喜酒。”辰帝說着,自顧自的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聶劫,說道,
“聶城主,這杯酒,我敬你。祝你和夏涼幸福。”
聶劫接過來酒杯,挑眉,竟是一笑,說道,“一杯酒,可抵不了之前你所做的事情。”
這幾年,神匠城中,有辰帝的探子,聶劫自然知道,隻是不想去理會而已,所有的賬,他想着等到時候,一起清算。
然而,還未等他出手,對方卻是這時候現身,好像笃定,在他新婚當天,他不會動手。
确實,他是不會。他不想讓自己和夏涼的婚禮染上鮮血,不管信不信,那總歸不吉利。
“呵呵…”辰帝聽聞這話,也是一笑,說道,“自從知道聶城主達到天階之後,我就想着,之前的賬,總要還的。但是,這件事,總不會妨礙了我這個時候,向聶城主讨要一杯喜酒吧。”
“你倒是變了。”聶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開口說道。
“聽聶城主這話,莫不是,我還有機會,爲自己以前所犯的錯事彌補?”辰帝喝完這杯酒,嘴角一勾,眼神中也透出一抹期盼。
死,沒有一個人願意。就算是他在失敗之後,無奈絕望的放下一切,準備平靜的接受,卻也想着搏一搏。
若不然,他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你想要怎麽彌補?”聶劫今日心情确實很好,好到他甚至願意給之前的生死仇敵一個機會。
人在幸福的時候,心情大好,那些陰郁狠毒的想法也相應的被從腦海中排擠而出,人也總是會變的寬容一些,一應想法也更是趨向于真善美。
畢竟,隻有感受到美好,你才能去做美好的事情。
如果你的人生,總是處在黑暗之中,沒有陽光,沒有希望,就如聶劫沒有遇到夏涼之前的人生一般,那又怎麽會對别人寬容。
然而,此刻,聶劫覺得自己幸福的沐浴在陽光之下,自然,他也想要做一些美好的事情。
辰帝聽到聶劫的話,心口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眼光大亮,正要開口,然而,這時卻是從城主府的一處房間之中,散發出一道強烈的光芒。
所有的人,全部下意識的愕然的看向那處,然而,在那刺眼的強光之下,他們隻能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同時在心中嘀咕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聶劫卻是神色大變,心中湧起了巨大的恐慌,剛剛那一處,那一處地方是——
他和夏涼的新房!
而剛剛,就在亮起白光的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和夏涼的聯系,他再也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
夏涼出事了!
聶劫驚慌失措的跑向新房,甚至,一時之間,都忘記自己如今是天階靈師,可以不用跑的,可以借助靈力,更快的到達那裏。
辰帝睜開眼睛,便發現聶劫已經消失不見,他心底的預感越來越不好,二話不說,也朝着發出白光的地方跑去,心中不斷的祈禱着,千萬不要是夏涼出事。
一旦夏涼出事,辰帝都無法想象,痛失所愛,跌入絕望深淵的聶劫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至少,至少他絕對會失去這個彌補的機會,甚至,聶劫會拿他第一個開刀。
他來了,夏涼便出事了,這種簡單的聯想,每一個人都會做出。
而另外一邊,聶劫一把推開新房的門,高喊着‘夏涼’沖了進去,可是,新房内,空無一人,沒有她,沒有她。
在這一瞬間,徹骨的寒意,向着聶劫襲來,他覺得自己此刻如同墜入絕望的冰淵之中,剛剛所感受到的陽光和溫暖,已經徹底離他遠去。
聶劫一步一步的走向兩人的婚床,在那裏,有一顆晶瑩剔透的靈核,在紅燭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輝,絢爛奪目。
有些機械的将那枚靈核撿起來,聶劫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從那上面向着他洶湧的襲來,熟悉的讓他無法自欺欺人。
這是涼涼體内的靈核。
這是用他們兩人的神魂氣息共同構築的靈核,熟悉的氣息,讓聶劫的眼睛刹那間紅了,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滴入靈核之中。
“涼涼,不要和我開玩笑,快點出現,好不好?”聶劫坐在床上,低着頭,整張臉埋入手掌之中,吸食着靈核之中她殘留的氣息,顫抖的開口說道。
等到辰帝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聶劫,他坐在床邊,脆弱的弓着身子,埋着頭,哀戚着,渾身散發着死寂絕望的氣息。
看到這樣的他,所有的吵嚷聲都停了,大家的腳步也爲之一頓,竟是不敢再靠近。
那樣的悲戚,那種散發的仿若被整個世界都抛棄的絕望,讓所有的人心中一抖。
辰帝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他咬咬牙,走到聶劫的身邊,抖着嗓子,鼓足勇氣,開口問道,“夏涼呢?”
聶劫好似對他的話,沒有任何的感覺,過了許久,他才擡起頭,看向辰帝。
“你…你…”辰帝被聶劫那腥紅的雙眼,還有臉上的瘋狂,吓的後退了一步,語不成調的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複活她。”聶劫低頭,輕吻了一下手中的靈核,深情而又瘋狂的說道,“沒有人,可以将她從我的手中搶走。”
辰帝站在原地,看着聶劫離去的背影,再看着這紅燭紅帳紅被,總覺着這代表喜慶的紅色,在這一刻,成爲了血腥的鮮血,他喃喃的說道,
“瘋了…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