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射中了?
竟然射中了!
難道我真的是千年一見的用箭天才?
司徒南真的是太震驚了,以至于手中的弓墜地他也沒有發現,楞楞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名那名壯漢捂着自己的肩膀,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滲出,浸透了衣裳。
似乎是觑到了有便宜可占,因爲這個壯漢右手捂着左膀,可以說兩條胳膊都被廢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殺!”
爆喝聲中,三名江湖客持刀從三個方向沖了上來,刀光如輪,耀瞎人眼。
“找死!”
這個壯漢氣的哇哇亂叫:“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了啊?”
腳下一頓,這個壯漢魁梧的身體直接前掠七八步遠,閃電般踢出一腳,正中一個一名江湖客的胸口!
啊——
司徒南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江湖客被壯漢踢得淩空飛起,眼珠子随着這江湖客在空中飛舞,直到這個江湖客一頭栽在街道對面的瓦房上,司徒南才回過神來——
這……這足足五十丈的距離吧!
這個暴徒也太彪悍了吧,自己怎麽随意一箭就能射中他?
接連兩聲慘叫在酒樓内響起,司徒南驚恐發現,剩下兩名江湖客同樣被這個暴徒一腳一個踹飛下樓。
不好!
這個暴徒兇狠的眼神向司徒南轉了過來,司徒南絕望發現弓竟然掉地上了,這可怎麽辦?
“接着。”
趙天倫腳一探一踩,将軟弓彈了起來,然後,趙天倫無語了——
司徒南竟然對近在咫尺的彈起的弓抓了一個空!
搖搖頭,趙天倫抓起旁邊的闆凳,砸向暴徒,司徒南則是匆忙彎腰去撿他的軟弓還有散落在地上的箭。
輕松一腳,暴徒将趙天倫扔過去的闆凳踢爲兩半,然後轉身,從酒樓跳了下去,憤怒的吼聲隔空傳來:
“小子,算你狠,老子還會回來的!”
司徒南一頭大汗地半跪在地上,弓箭終于被他拉開。
“師傅,”司徒南又驚又喜,“我把他打跑了。”
趙天倫黑着臉:“隻能說是你運氣好,剛剛怎麽連弓都接不住,如果不是師傅我出手,你以爲你還有命在?”
不過,趙天倫也隻是說了這一句而已,因爲現在酒樓上其他江湖客正一臉驚訝、驚歎地看着他們這一桌,還有幾個則是挪動腳步,準備過來攀談一二。
好吧,不管咋地,這個司徒南總算是揚名立萬了。
……
“主人,”周至誠通過小隊頻道聯系趙天倫,“今天我的表演怎麽樣,還算可以吧?”
“還不錯,”趙天倫一邊注意着司徒南與酒樓江湖客的應答,一邊回複周至誠,“隻是,你們當初爲什麽用木棍去劫道?”
“主人,沒辦法啊,”周至誠抱屈不已,“那兩個劫匪還是我掏錢雇的呢,我跟他們說的就是教訓教訓那個司徒南。”
“大宋有錢人比較多,走投無路挺而冒險的人太少,”周至誠小心解釋,“他們隻肯用木棍,如果用刀的話他們甯可退錢給我。”
趙天倫無語了……
“好吧,”趙天倫搖搖頭,“下次,最好還是找真正的盜賊,今天我算讓你給害苦了,殺了兩個無辜者。”
“主人,剛才我的表現怎麽樣?”周至誠小心翼翼,“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有,”趙天倫歎口氣,“你剛剛的表演太假了,那麽長的一支箭,如果真的能造成那麽嚴重的流血的話,至少箭應該插進肉裏才行,而你……下次記住,你要在衆目睽睽下拔箭、丢箭才行。”
“好的主人,下次我一定注意。”
看着一臉驕傲的司徒南,趙天倫翻翻白眼,爲了讓這個家夥揚名立萬,真的是很不容易啊,周至誠的形象已經暴露了兩次了,希望這家夥的易容術夠好,下次表演别被司徒南給看破了。
“各位,我們司徒盟主還有事情需要處理,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趙天倫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雖然司徒南是能噴,畢竟這家夥曾經接觸過幾百名江湖客,在自吹自捧方面無師自通,但言多必失啊。
“既然司徒盟主有事,那我們就部打攪了,司徒盟主,這是我的地址,司徒盟主如果路過的話,還請到家喝口茶。”
“司徒盟主,那我就恭候大駕光臨了啊。”
“司徒盟主,如果有需要,請盡管吩咐。”
……
對司徒南,趙天倫還是有點小佩服的。
不說别的,能夠跟這些江湖客打成一片,這的确也是需要天分的。
看來,向往江湖的中二少年并非一無所長啊。
“老闆,結賬。”
司徒南喊了一聲,就見被打的夥計陪着一個富态的中年人快步沖了過來,富态的中年人拱拱手,笑眯眯:“今日若非少俠仗義出手,我這酒樓可能就被那個歹徒給拆了,今天,就算我請客了。”
“那怎麽行,”司徒南雖然中二,但他本性善良,白吃白喝的霸王餐,他可做不來,“你們今天損失也不小,我怎麽能白吃白喝呢。”
“拿着吧。”
趙天倫丢給富态中年人十兩銀子:“我家少爺既然開口了,就不會收回,不用找了,算是對你們酒樓損失的一點心意。”
哎……
周至誠的殺意還是濃烈了點,估計杭州屠城沒有讓他盡興,所以下手狠毒。
酒樓上的江湖客,趙天倫估計,至少會有六七個被他打死或者打殘。
爲了讓司徒南揚名立萬,無辜者付出的代價也太慘重了。
“司徒盟主仗義!”
“果然俠義之士啊!”
“這才是真正的大俠啊!”
……
一路向下,在樓梯上,在一樓的大廳内,司徒南從這聲聲的贊譽中走過,小臉通紅,腳下也有點踉跄,不過,這貨可能天生就有表演狂,雖然下盤不穩,但他走的還算正常,至少沒有摔跤。
中二少年,真的還有一技之長的。
“冤枉啊,大人,我兒子他死的好冤啊。”
凄厲的喊冤聲驚動了飄飄然的司徒南,轉向趙天倫,司徒南兩隻黑眼珠灼灼生輝:“師傅,咱們過去看看?”
激蕩的情懷,讓這個中二少年充滿了激情,趙天倫勸說的話在喉嚨中打轉,卻說不出口,隻能點頭——
麻煩大了,這一出可不是哥安排的啊。
★★★★★
真的是麻煩大了。
一個老婦人被一個衙役連推帶踢趕着走,老婦人還在口口聲聲喊冤。
隻是半天工夫,連續兩次行俠仗義的司徒南豈能容忍這陽光下還有邪惡橫行,頓時尖聲厲斥:
“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弱小,你就不怕王法嗎?”
趙天倫仰頭望天,頓時無語。
在另外一個世界,警察抓賊反被警察打的事情都發生過,何況這衙役本就是王法啊。
“小屁孩,滾一邊去,”衙役被這聲尖叫吓了一跳,轉頭看竟然是一個少年,頓時火冒三丈,“老子就是王法。不滾,老子抓你進大牢!”
“身爲衙役,竟然不分青紅皂白,肆意妄爲,果然是貪贓枉法之徒!”
司徒南家境曾經不錯,所以也讀過書,這個衙役的行爲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被他定性爲惡吏。
“艹,找死是不?”
衙役大怒,因爲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小屁孩向他張牙舞爪的,一腳将老婦人踹倒,衙役倒提着水火棍,走向司徒南:
“你惹惱我了,今天老子就跟你好好親近親近!”
唰!
連續兩次遭遇危機,連續兩次行俠仗義,讓司徒南對自己的信心開始堅定,面對兇神惡煞的衙役,司徒南毫不猶豫地抽箭、上弦、拉弓、瞄準——
啾!
我靠……
趙天倫無語了,看來,禁槍還是很有道理的,不然人手一把槍,随時都有可能走火啊,這個中二少年這就是屬于走火。
光天化日下,衙役也不可能真把司徒南咋地,可司徒南這一箭,麻煩就大了——
這是襲警啊!
司徒南這一箭把衙役吓得魂飛天外,差點抱頭鼠竄,不過,衙役第一時間發現司徒南射偏了,頓時從大怒升級爲暴怒——
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被箭射中了啊!
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特麽的殉職了!
“找死!”
衙役瘋狂前沖,水火棍高高舉起,瞄準司徒南的腦門,一招力劈華山悍然出手。
“怎麽會?”
“怎麽會?”
面對衙役的攻擊,司徒南失魂落魄,喃喃自語:“怎麽會啊,我怎麽沒射中呢?”
搖搖頭,趙天倫上前一步,迎着劈下的水火棍,一腳踹出——
咔!
堅硬的水火棍被趙天倫一腳踢斷,印在衙役的肩頭,将這個衙役淩空踹飛,然後趙天倫轉身,泰然自若:“射空是正常的,因爲你這是軟弓,軟弓容易出故障,所以,下一步你就要換硬弓。”
……
老婦人的冤屈很簡單,就是官商勾結而已。
老婦人唯一的兒子在一個作坊裏面做工,作坊意外走水,也就是失火,燒死了三名作坊的工人,也損失了大批的材料,根據商人的調查,作坊走水的原因是作坊準備辭退老婦人的兒子,于是他就懷恨縱火,因火勢兇猛,老婦人的兒子也死在了火場。
對商人的這個調查結果,縣衙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認可,是以,最終的損失就由老婦人一家進行賠付。
官府将老婦人家的幾十畝良田無償補給了商人,用作賠付,至于其他工人的賠付,則先由商人代付,然後由官府替商人向兇犯家屬進行追繳。
另外兩名意外喪命的工人家屬因喪子之痛,将老婦人的家給砸了,若非商人及時幫老婦人掏了賠償金,估計這兩家還會不依不饒。
隻是,老婦人認爲她兒子是無辜的,但各項證據都證明,這場火很有可能是她兒子含恨在心放的,隻不過,不小心将自己也給燒死了。
司徒南有點傻眼,因爲他發現行俠仗義不單單是兵器說話,有些時候,單用兵器還是不夠的。
至少,這件事情就不好用兵器說話。
“師傅,”司徒南發現自己沾染了一個不好解決的麻煩,隻好向趙天倫求救,“這件事情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
涼拌!
趙天倫沒好氣地瞪了司徒南一眼:“老婦人,你家的良田,是不是靠近那個商人的地方?這個商人,是不是曾經跟你們說過,想買你們的地方?”
“小哥,你怎麽知道?”老婦人大吃一驚,“吳員外是跟我提過買地的事情,但他給的價錢太低,所以我沒賣。”
這就很簡單了,殺人奪産而已。
“徒兒,這件事情爲師有一個猜測,”趙天倫将司徒南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吳員外看中了老婦人家的良田,但在價格上雙方沒有談攏,所以吳員外就嫁禍殺人,奪人田産。雖然這是師傅我的猜測,但應該是**不離十。”
“師傅,這件事情我們不能不管。”司徒南義憤填膺,拉住趙天倫的胳膊,“這種爲非作歹之徒,我們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那好,”趙天倫注視着司徒南,“這件事情有兩種解決途徑。”
“合法的途徑,就是你替這個老婦人去府衙喊冤,因爲這件事情縣衙與吳員外狼狽爲奸,在縣衙根本就翻不了案;即使去府衙,也不一定能翻案,因爲吳員外能買通縣衙,自然也可以買通府衙。”
“但爲師估計,縱然如此,府衙也不一定會翻案,因爲在官場上官官相護是慣例,這樣做,唯一的好處就是讓這個吳員外付出更大的代價,但翻案估計沒戲。”
“不合法的途徑呢?”司徒南壓低聲音,“殺了這個吳員外?”
“不合法的途徑,”趙天倫眯起眼睛,“就是官府不罰壞人,那由你來罰。但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你就會走到官府的對立面,因爲你觸犯了官法。”
“師傅,”司徒南沉默了片刻,慢慢擡頭,“你确定你的猜測是事實?”
“縱然不是事實,也非常接近事實。”趙天倫看了看司徒南,“現在,你要做出決定,這件事情你做不做?如果你做,那代價就是成爲官府的通緝犯,從此浪迹天涯,有家不能回;如果不做,那我們現在就離開。”
司徒南沉默不語,臉頰不停地抽搐,遲遲不能決定。
對此,趙天倫理解,理想歸理想,一旦爲了理想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家破人亡的代價,那這樣的理想,還能不能堅持?
别說是司徒南這個中二少年了,這樣的選擇放在任何一個人面前,都無法決定,都難以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