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福通、韓山童乃至韓林兒,趙天倫通過與明教彭瑩玉等人的接觸,也了解到了一些倚天中沒有涉及到的信息。
韓山童信奉的是白蓮教,白蓮教與明教原本并不是一體,但兩者都拜彌勒佛,韓山童與彭瑩玉交遊之後,雙方一拍即合,韓山童轉入明教,成爲明教的一份子。
之後,在蒙元強征十五萬民工修築黃河之際,韓山童、劉福通兩人發現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次,将再難聚集起來自各地的十幾萬青壯勞力,而且還是對蒙元恨之入骨的青壯勞力。
于是韓山童、劉福通兩人就在民工中散播“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流言。之所以他們選擇獨眼石人,是因爲獨眼石人才能引起民工們的好奇,才利于謠言的擴散,因爲在黃河修築的過程中别說是石人,縱然是金人也被人發現過。
當韓山童、劉福通埋在黃河中的獨眼石人被發現後,暴動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木秀于林,衆必望之。
首義者往往很容易占據輿論的制高點(從衆心理導緻首義者占據極大優勢),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秦末陳勝、吳廣大澤鄉的呐喊,動搖了秦王朝的統治,而他們的義軍盟主地位也受到了其他義軍的默認;
元末韓山童、劉福通也是如此,各路義軍以他們馬首是瞻;
甚至,數百年後的辛亥革命也是如此,武昌首義在民國的政治版圖上占據了很重要的份量,各省各地的革命均以武昌爲标杆。
……
問題是,韓山童這樣做,卻超出了彭瑩玉的計劃,或者說,超出了明教的計劃。
因爲韓山童宣揚的是個人威望,并不是明教的威望。
而且。韓山童爲了争取天下漢人的支持,自名爲宋徽宗的八世孫,如此一來,就更難以得到彭瑩玉乃至明教上下的認同——
所以。韓山童挂了。
堂堂的降世彌勒、轉世明王,竟然被區區一個縣令帶着一幫捕快給幹掉了,這事怎麽說都讓人感覺詫異,中間如果沒有明教的影子,那才見了鬼了!
雖然在證據上無法表明此事與明教有關。但是,劉福通與明教的關系卻開始變冷,雙方互相猜忌,以至于彭瑩玉不得不奔走于其他義軍之間,接近地氣,來宣傳、鞏固明教對他們的影響。
同樣,也是因爲韓山童這件事,各路義軍雖然在明面上依然尊奉明教,但已經有點聽宣不聽調的趨勢。
光明頂被六大門派圍攻,各路義軍支援不力。其中固然有蒙元的進攻牽制了他們的力量緣故,也有他們想看看明教如何解決這場危機的緣故——
如果光明頂不能通過自己的力量或者神的力量化險爲夷,那迎接明教的将是更進一步的土崩瓦解!
光明頂被焚毀,明教迫不及待進入中原,爲此他們不惜與敵人中原各派和解,爲什麽?
明教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先發制人,搶在各路義軍離心離德之前,掌握各路義軍,掌控各路義軍,讓他們明教不被抛棄!
也正是因爲認識到了這一點。天鷹教、五散人,甚至包括楊逍,也不得不低頭讓步,甚而楊逍以自己的性命和手下的了兩來換取彭瑩玉的一個承諾——
這個承諾。楊逍真的需要嗎?
不需要!
彭瑩玉雖然是楊逍的政敵,但彭瑩玉怎麽可能是欺負孤兒寡女的人?
事實上,楊逍隻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向對手低頭的理由,僅此而已。
……
雖然劉福通沒有了明教的全力支持,但是爲了反元大業,明教依然支持着各路義軍。所以在各路義軍發展迅猛的同時,劉福通率領的義軍本部卻屢遭險境——
毫州被圍,毫州突圍;
汴梁被圍,汴梁突圍;
安豐被圍,安豐突圍;
最後,劉福通連安豐也保不住,隻能避難朱元璋處,然後與韓林兒(韓山童之子,劉福通建立的宋國的傀儡皇帝)一道被朱元璋給咔嚓了。
另一種說法,這兩人是被朱元璋給沉長江了。
但不管如何,現在的劉福通在名譽上可以調度各路義軍,所以才有從山東、河南、陝西三個方向同時攻擊蒙元的北伐壯舉。
毛貴在山東的快速發展,難免引起其他人的想法,更是在某些人的推動下,事情的發展進程被大大加快。
塵煙蒸騰中,鐵騎铮铮,諸多騎士,馬不停蹄,人不卸甲,日夜兼程,千裏而來。
而此時,魏家莊外,鏖戰正酣。
毛貴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所以,在義軍立足未穩之際,就向魏家莊發起了四面的總攻,魏家莊在頃刻之間就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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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催動科技的發展進程,縱然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在戰争的壓迫下,他們也會迅速成長,毛貴也不例外。
攻城之前需要填坑,也就是将護城河給填上,不然其他的攻城器械都無法發揮作用。
填充護城河的方式有多種多樣,針對活水的護城河要先斷其源頭,然後分其水流;對封閉的護城河,則相對簡單,隻需要将護城河水導出即可。
針對護城河的這場戰鬥,往往是最慘烈的戰鬥,尤其是攻城一方他們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而他們又無法對守城的敵人制造威脅。
投石機的出現,讓攻城一方可以在安全距離攻擊對手,掩護戰友,但投石機的準頭受限,并沒有徹底緩解護城河戰鬥的慘烈程度。
毛貴是農民出身,農民有農民的智慧,利用農村的麥草垛的形狀,毛貴創造了移動的堡壘,用麥稭、稻草浸水之後做護甲,裏面再襯上浸水的棉被,下面則是用手推車做地盤,不僅可以運送物資,還可以運送士兵。
這種移動堡壘,不僅能夠防禦弓箭甚至是強弩的直射,縱然是城頭的落石對這個移動堡壘的威脅也并不大——
因爲這個移動堡壘是圓錐形的,落石也無從受力。
這種移動堡壘是攻城的利器,對付魏家莊這種彈丸之地,更是不在話下。
頂着魏家莊上發射的弓箭、落石,移動堡壘堅定地向前移動,逐步靠近魏家莊的護城溝,随時準備将堡壘内的用草繩編織的裝滿了泥土的草袋丢入護城溝内。
“大哥,我們必須出擊,”董昂霄急的團團亂轉,“不然,等這些移動堡壘靠上前來,魏家莊就保不住了。”
“我們人少,”董抟霄似乎并不焦急,“想靠魏家莊的設施将毛貴擋在外面,這不可能,所以我們最大的希望還是巷戰。”
“巷戰?”董昂霄遲疑了一下,“可是,我們的準備工作還沒弄好啊。”
“準備出擊吧,”董抟霄擺擺手,“雖然危險,但我們必須将毛貴擋在魏家莊外幾天,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董昂霄沉默不語,向董抟霄抱拳爲禮後,下了莊牆開始調度。
魏家莊本來隻有一個出口,董抟霄早在撤退之前就派人在魏家莊内進行施工,四面分别開了一個用來出擊的門洞。
自古守城之戰必須寓守于攻、奇正相合,單純的防守最終隻有敗亡一途。
董抟霄守濟南之時,就是攻守相結合,甚至還冒險從濟南東門出兵,繞至城南義軍之後,然後前後夾擊,大敗義軍。
……
趙天倫最終還是坐不住,易容換裝之後,混入了毛貴的義軍中,就近觀戰。
義軍的建制看起來還是比較混亂的,因爲義軍一邊行軍一邊擴軍,所以出現兵不識官、官不識兵的情況并不讓人意外。
隻是,讓趙天倫心煩的則是,因爲他的運氣比較背,他混入的這一隊義軍竟然被驅趕上戰場,而其他的義軍則是在後方安營紮寨,修築營壘。
雖說,這樣做恰好符合趙天倫的心思,但問題是,趙天倫真的讨厭爲别人打打殺殺,要打要殺也應該是爲自己去拼啊。
“快,快一點!”
就在趙天倫的前方,一名頭戴紅巾的義軍正揮臂指揮,聲嘶力竭:“董抟霄這老狗狡猾陰險,像烏龜一樣趁人不防就探頭出來咬你一口。如果我們慢了,前面的兄弟就會白白犧牲,我們一定要将探頭出來的這個老烏龜給打回去。”
老烏龜……
烏龜戰術……
烏龜戰術才是城池防禦的經典戰術,寓攻于守,攻守相合。
烏龜戰術與鴕鳥戰術并不一樣,鴕鳥戰術是遇到危險後裝作自己看不見,然後聽天由命;而烏龜戰術則是用自己堅固的外殼來保護自己,然後趁敵不防之際閃電般探頭就是一口,縱然咬不死敵人也能撕下對手一塊肉來。
“你,快點,到前面去,”這個紅巾軍的小隊長一眼看到了趙天倫,頓時火冒三丈,“看你人模人樣、身強力壯的,怎麽躲在後面,給我到前面去!”
我去!
趙天倫真有一種砍死這厮的沖動,但最終還是忍耐下去。
人模人樣,身強力壯,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不過,别說,趙天倫現在用的是趙昆的身體,而趙昆生長在汝陽王府,天天大魚大肉,自然是身強力壯。
可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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