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李煥文的咆哮,慕秋虹一時沒有搞清是怎麽回事,但她見李煥文這麽一副急匆匆的樣子,就明白臭小子一定是有正事。她剛想轉身從包裏拿鑰匙,但意識底到自己這會隻穿着薄薄的睡衣,一不小心就要走光啊。
她又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向上挪了挪,抱得更緊了,然後有些臉紅地對正直直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臭小子嗔道:“你快轉過身去啊,我拿鑰匙。”
李煥文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獨闖閨房啊,頓時頭上一片黑線,趕緊背過身去。同時心裏也在歎息:***,這牆上怎麽也不裝一面鏡子啊?
“不許偷看啊。”慕秋虹緊張兮兮地從床頭櫃上扯過自己的皮包,從裏面摸出鑰匙,直接往李煥文的方向一扔,然後又迅速将被子裹好。
“好了,鑰匙就在你腳下。”慕秋虹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大清早的,你開車出去有什麽事麽?”
李煥文蹲下身子拾起鑰匙,也顧不上說什麽,拔開腿就跑了。
這個事情,不好解釋,那就幹脆不解釋,再說這十萬火急的關頭,哪能浪費時間啊?
李煥文不管不顧地将油門一哄到底,眼中無視紅燈和交警,以最快的速度向機場開去,現在的時間是8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算是待機準備的時間,那就隻剩45分鍾了,希望能來得及。
這個時候,他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選擇沉默了,要是人都走了,那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盡管自己也不能确定未來會怎麽樣,但當務之急是先把人留住。至于責任什麽的,以後再慢慢說吧,人都沒了,還有個屁的責任!
紫色的保時捷風馳電掣地行駛在z城的街道上。李煥文一邊瘋狂地飙車,一邊掏出電話。反複撥打着,但傳進他耳裏的永遠是那句更年期婦女般的“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蘇霏霏靜靜地坐在候機廳裏,眼裏含着若有若無的淚水。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難了。
“霏霏。你怎麽悶悶不樂地?怎麽。舍不得離開媽媽了?其實媽媽也舍不得你啊。”江女士在一旁歎息着:“不過女兒大了。始終要是要離開地。國外地環境也比這裏好。你要想去。就去吧。”
“媽。我走了後。你會不會想我?”蘇霏霏依偎在母親地懷裏。就像一個沒長大地小女孩。實際上。這個時候。她已經有些後悔自己地決定了。
“傻丫頭。媽媽當然會想你了。”江女士輕輕撫着蘇霏霏柔順地秀發。說道:“你到了那邊後。要經常跟媽媽電話。還有。要聽你那個死鬼老爸地話。他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對你。是愛到了骨子裏。”
“媽。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想陪着你。”蘇霏霏突然緊緊抱着母親。哽咽着說道:“我不想離開你。”
“媽也舍不得你離開。但孩子長大了。總會飛走地。”江女士其實也非常舍不得相依爲命地寶貝女兒突然就這麽離開。但她也明白。女兒去國外跟着她父親。生活一定會比留在國内好很多。現在有點門路地人。都一個勁把子女往外面送。不是沒有道理地。
自己這把老骨頭。不能耽誤了女兒地前程啊。
想到這裏,她故意做出很輕松的模樣,對女兒說道:“放心的走吧,好在你在這邊也沒有什麽牽挂。到了那邊。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一點。趕緊給媽找一個女婿。”
蘇霏霏猛然間泣不成聲,伏在母親懷裏斷斷續續說得:“我有……有牽挂……我牽挂媽媽……還有……”
“傻孩子。别哭了。”江女士爲女兒抹着眼淚,但自己也差點忍不住流淚了,昨天晚上,當她聽到女兒突然說出出國的打算時,對她來說,這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讓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了。那個狠心的男人一直都希望女兒能過去跟他一起生活,而女兒總是拒絕更好的生活,陪在自己地身邊。女兒已經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現在應該追求她自己的生活了,做母親的,不能擋着子女地路啊。
“飛往京城的1147号航班開始登機……”機場裏的廣播響了起來。
江女士收起心裏的悲傷,強裝出一副笑臉,拉着女兒的手,一步一步送到登機口。直到蘇霏霏修長的身影漸漸淡出她地視線,她才轉過臉,淚流滿面。
蘇霏霏的步伐完全是僵硬的,她機械地邁動雙腿,緩緩向前走,沒有目标,沒有方向,跟着急匆匆的人群随波逐流,她甚至在心裏想着:如果那個人現在出現,自己是不是索性就留下來?但是,直到登上飛機,也沒有異常狀況出現。
當她在飛機上找到自己的座位,終于坐了下來的時候,淚水再次不可抑制地奔湧而出。
她知道上了這班飛機,就再無退路了。這個殘忍的選擇所造成的一切創傷,就由時間來愈合吧。
她是一個性格剛烈的人,她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在乎地人,心裏卻還在乎着别人,與其這樣讓大家都痛苦,倒不如自己主動做出選擇。
流氓,再見了!
不,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再見地機會了!
“乘客朋友們,飛往京城的7号航班,還有15分鍾即将起飛,請還沒登機地乘客抓緊時間。”機場的廣播又響了起來。
一輛紫色的保時捷直接停在了候機大廳的門口,壓根就沒準備去找停車位,一個身影飛速從車裏蹿了下來,心急火燎往廳内狂奔。保時捷完全被他忘到了一邊,即使被拖車拖走,他也不會皺半點眉頭。
“沒登機!沒登機!”李煥文一個勁地祈禱着,隻要蘇霏霏還沒有登機,那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但要是真的飛走了,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正歎着氣往外走的江女士迎面碰見了李煥文,感覺到相當不順眼。
李煥文這會沒有心思跟這個對自己有成見的中年婦女拌嘴,張口就問:“阿姨,蘇霏霏登機了麽?”
“阿姨?别亂叫,誰是你阿姨?”江女士聽這臭流氓叫自己阿姨,感到一陣惡寒,不快地說道:“霏霏上沒上飛機,關你什麽事?”
“她真的走了?”李煥文急切地問道。
江女士不耐煩地答了一句:“你以爲我是來機場逛街的啊?”
其實李煥文在見到江女士獨自走出來的一刹那,就已經明白,自己被宣判死刑了,這麽問一下,完全是出乎本能,抱着那麽一點點渺茫而不着調的期望。但聽到這樣的答複後,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完全破滅了。
一切都像是小時候吹的肥皂泡,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也是那樣的易碎。
李煥文完全呆住了,腦海裏沒來由地浮現出大話西遊裏的那一段已經濫了大街的台詞。以前聽着這一段台詞,是抱着搞笑的心态,但現在卻實實在在品出了其中滋味。
原來,世間所有的喜劇,背後都蘊藏着難以名狀的辛酸。
江女士見李煥文呆若木雞,心說這人就是一個神經質,也懶得理睬,徑直走了,嘴中自言自語:“不知霏霏在外面能過得慣不?她就像是一個沒有出過遠門的孩子,離開時還帶着眼淚。”
李煥文無意間聽到這句話,心裏一陣陣刀絞般得錐心刺痛:蘇霏霏居然是流着淚離開的。這說明什麽?顯然不是長輩想象中的那種小孩子氣,她是舍不得他李煥文啊!
到了離開的那一刻,她都還在爲他而哭泣,可見,她是多麽地在乎他!
“我真***是個混蛋!”李煥文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這麽一個天仙般的女人,時時刻刻在乎着自己,而自己卻一次次傷她的心。現在她終于要離開了,自己即将永遠地失去她了。
一想到“失去”這個字眼,李煥文的心頓時就跟刀砍斧鑿般得痛。當她在身邊時,不知道珍惜,非得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性就是這麽賤!
原來,“得不到”和“已失去”,才是愛情永恒的主旋律。
“乘客朋友們,1147号航班即将起飛,請大家系好安全帶。”機場的廣播聲,像一把刀子,将李煥文戳了個透心涼。
蘇霏霏系好了安全帶,淚流滿面。終于要離開了……
不!我不想失去她!我不要一輩子遺憾!甯願犯法,我也要留下她!李煥文瘋了似的跑向登機口。
“先生,檢票已經完畢,航班馬上要開了。”檢票員一把攔住了瘋狂往裏面跑的李煥文。
“檢你md的票,老子是恐怖分子!”李煥文喝道:“我已經在飛機裏裝了炸彈!不讓老子上飛機,老子就***把飛機給炸了!”
一大群安檢人員立即圍了上來,手持對講機向總台報告:“有人聲稱是恐怖分子,在飛機上裝了炸彈,請指示。”
“航班暫停起飛,請乘客先下機等候,并速速進行排查,趕快報警,把恐怖分子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