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追求的是什麽樣的生活?拿着一個月一兩千的工資,不思進取,庸庸碌碌地做着月光一族,絲毫不考慮未來?”代萊對這樣的論調早已見得太多,而她從來都是對這些胸無大志的青年嗤之以鼻。
“未來不是考慮出來的,要是事事都能按照自己的考慮來走,這個世界倒就簡單了。”李煥文一本正經說道:“不要看不起月光族,工資低不是他們的錯。
實際上以我國絕大多數普通員工的工神作書吧量,要是在國外,至少可以拿到這個薪水的三至四倍。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是在抱怨,會鄭重其事地以一個專家的語氣教育我:命苦不能怨政府,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要想成功,隻有努力,比如某某某就是從一窮二白發展到現在的腰纏萬貫。
我想告訴你,這些道理誰都懂,也沒誰真的會把一切責任推到社會和政府身上,隻不過是平時朋友們閑聊時的談資罷了。但這些論調到了你們這些所謂的主流精英的耳中,就立即升級爲思想消極,行爲偏激,上綱上線,我都爲你們感到累。
收起你們這張好爲人師的臉吧,現在時代變了,信息通暢了,人的思維也活躍了。人民群衆不再像以前那樣好忽悠了。誰都不比誰笨,何苦還要将自己那些所謂的“經驗”強行灌輸給别人呢,這些陳詞濫調早就可以扔進曆史地垃圾堆了。
最後再強調一句。月光族不可恥,不就是窮了點,但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錢,至于這麽被人鄙視麽?我倒想問了,到底是什麽造成這些做牛做馬,任勞任怨的人一窮二白?”
“聽你的意思。似乎是在針對企業的老闆?”代萊搖了搖頭,不屑地說道:“你完全不懂經商,經營一個企業,是絕不能以感情神作書吧爲行事地準則,一定要依托制度做保障。另外,我可以告訴你。做一個員工,要是失業了,還能另外找工神作書吧;但是老闆輸了,就一無所有了。”
“難道老闆就不能去找工神作書吧了?誰規定的老闆不能給别人打工?這無非就是一個面子問題。你這番話,整天就被媒體炒來炒去,挂在老闆們口中,動辄就用此來教育員工。其實在你們心裏。就沒把自己當成普通人看待,普通員工失業了,是可以随便找個工神作書吧,薪水很低的工神作書吧,但在你們看來,這些人天生貧賤。做這種工神作書吧理所當然。
而一個企業倒閉了,一個老闆要是投奔到别的企業旗下做一個經理人。雖然收入也不菲,但在你們看來,那就是恥辱,因爲曾經做過将軍的人,怎麽能再回到兵的位置上呢?
所以,一個好地老闆,就是要杜絕一切人情味,用嚴謹的制度來要求自己的員工,盡一切可能保障利益的最大化。
這無可厚非。但請你們不要把這種行爲宣傳得太高尚。這樣會誤導年輕人的。現在已經有很多年輕人在聽了你們專家的“勵志故事”後,被忽悠得找不到方向。沒認清自己的位置,期望值過高,結果到了社會上四處碰壁。他們最大地問題,就是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分明是個打工仔,偏要讓自己的思維處在老闆的位置,而自己又達不到這樣的境界。”
“你口中所謂的境界,到底又應該是怎麽樣的?”代萊聽李煥文口若懸河地分析了這麽一大通,盡管心裏依然十分鄙夷,但也不禁對他地歪才有了點震動。雖然他的思想,他地角度,自己不能苟同,但一個人能自圓其說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有點本事了。世上本沒有對錯,就聽誰能說。
“現在的年輕人,短期内是達不到那個境界的,時代已經不同了。現在的主流精英,在他們的年輕時代,剛開始創業時,這個社會處在一個巨大的轉型期,幾乎所有領域都是一窮二白,所以發展起來很迅速,創神作書吧出了很多的神話和傳奇;
但現在的所有行業都已經進入了成熟期,勢力範圍早已劃分地清清楚楚,現在的新人,憑着一股沖勁,有可能憑借着一些新奇地點子嶄露頭角,但很難不保證是昙花一現。現在地商業,歸根結底,功夫已經在商業本身之外了。人脈,網絡,政策……這些因素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新人已經很難擠進既得利益者地圈子裏。”
李煥文先前在代萊的印象中,一直是以憤青的形象出現的,但聽完這一番話後,代萊卻突然發現,這個低素質的非成功人士,其實是有很多思考的。許多事情,他看得十分透徹,是否就是因爲如此,反而使他失去了成功的欲望?
“李先生,既然你明白這麽多道理,那你爲何還過着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以你的口才,不愁沒有人賞識。”代萊認爲李煥文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營銷人才,不沖别的,就憑他這張嘴。能把一同歪理說得頭頭是道,恐怕真讓那些成功人士來,也未必說得過他。
李煥文歎了一口氣:“人生活得太明白,有時不是一件好事。很多煩惱,就是由明白二字而來。老鄭不都說了麽:難得糊塗。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知道,就能做到。”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代萊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今天的專訪不太愉快,但你放心,我不會在專欄裏刻意針對你。”
代萊對李煥文原本是從骨子裏的看不起,就因爲他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低下的素質。在聽了李煥文一通長篇大論後,對他的印象依然沒有絲毫改觀,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有特點的人。能把死馬說成活馬,無論如何也應該算是一種本事了。
“對了,代大記者,我有個請求。”李煥文這時想起自己的使命了:“能不能在專訪裏順便給我打個廣告?”
“廣告?”代萊驚異地瞪着李煥文,心想這李叫叫不是對商業排斥的很麽?怎麽這會竟然拉起廣告來了,要知道《z城日報》的廣告價位可是全市最高的,特别是在代萊主編的王牌版塊,有時僅僅靠錢也是辦不成事的。
“其實,我是一個神作書吧家。我寫了一部小說,馬上就要出版了。”李煥文嘿嘿一笑:“這個,就請代大記者多多提攜了。”
“什麽?你寫小說?”代萊的一雙大眼睜得跟鉛球似的。搞錯沒有?眼前這個素質低下的家夥,居然自稱是神作書吧家?
哼哼,你現在有求于我了?以前不是拽得很麽?
代萊回想起從自己邀約采訪被拒,直到坐到這個咖啡廳,自己又是說一句被頂兩句,心裏那個氣就别提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不到報應來得這麽快!真是輪流轉,這下子主動權就得易手了。代萊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利用起來,把先前丢的場子全都找回來。
“你是準備在報紙的哪個版面打廣告呢,大概多大的篇幅?我們的價格很透明的,我還可以幫你壓點價,大概10萬左右,就能做一個不錯的宣傳了。”代萊裝神作書吧很熱情地向李煥文介紹起他們的價目表。
李煥文瞠目結舌,我靠,1萬!把老子賣了都湊不齊。
他迅速調整好心情,堆上一臉燦爛的笑容:“是這樣的,代大記者,專訪裏不都有一個篇幅,介紹被采訪者的個人資料麽?我們完全可以在我的資料裏,填上這麽一行:職業,神作書吧家,神作書吧品,《紅樓舊夢》。”
代萊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這小子是想吃白食呢,而且說得是有理有據,乍一聽來,他的要求很合理,絕不過分,畢竟個人資料裏的确是要填職業的。
打廣告打到這樣的份上,怎一個摳字了得。不但省錢,肯定還會有不錯的宣傳效果,性價比超高啊。
“你太無恥了!”代萊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我不能保證幫你辦到。你也知道,現在的報刊,審核很嚴的。”
汗,審核是審核河蟹的内容,跟我這個“坐家”的職業有啥關系?李煥文額上冒黑線。
但他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爲了價值10萬元的一個廣告位,以及由此産生的不可估量的名人效應,該拍馬屁還是得拍!對付女人,就這招最管用。
“我知道這事很難辦,要是讓一般的人去做,那鐵定審核不過。”李煥文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一字一句說道:“但代大記者就不同了,做過這麽多的專訪,采訪過這麽多的精英,在圈内的口碑和地位,那都是無人能及,區區一個職業介紹而已,對代大記者而言,絕對是小菜一碟。我不認爲這樣的小事,能把堂堂z市的頭号記者給難倒。”
前面的全都是廢話,最後一句才是畫龍點睛。頭号……隻要是個人,就會對這個字眼感興趣,況且代萊現在的地位,也差不多做到這個境界了,因此這個馬屁并不顯得虛假。代萊聽了後,還是感覺挺受用的。
不過這句話最精髓之處,還不在這裏。這句話有句潛台詞:要是這樣的小事,真把你代大記者給難住了,那z市頭号記者的頭銜,是不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