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注視下,李煥文慢悠悠走上台去,輕輕用胳膊肘捅了捅慕秋虹,示意她把位置挪挪。
慕秋虹正魂不守舍,眼淚流成了小河,心裏已經是絕望了。乍一看見李煥文的出現,帶着那股慣有的懶散和猥瑣,但今天看見,卻隻感覺到一股發自心底的輕松。她喃喃念叨着:“臭小子!”
“好了,你老人家先過去休息,這裏有我呢。”李煥文拍了拍她顫抖的雙肩:“别在這裏礙事,影響我的發揮。”
慕秋虹噙着眼淚,笃定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讓出位置,站在李煥文的身後。
一排閃光燈對着李煥文刷刷地閃耀,晃得人眼暈。
“咳,咳……”李煥文清了清嗓子,對着話筒說道:“各位名妓(記),首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叫李煥文,是a&s花園小區的住戶,對,就是被逮到警察局幫助調查那位。至于當時的情況,我想我是最有發言權的。”
胖記者哼了一聲:“你都承認你是黑社會了,還在這嚣張啥?”
李煥文用玩味的眼光在他身上巡梭一番,皺了皺眉:“兄弟,最近内分泌有點失調吧?見你油光水發的,恐怕有隐疾,可别是染上了什麽花柳,你神作書吧爲一名妓者,工神作書吧的确是很辛苦的。”
李煥文這一番調笑,立即讓台下的一些人忍不住想笑。
“别轉移話題。”胖記者發怒道:“交待一下你的黑社會背景。”
“這個小區住的,全是黑社會。”李煥文坦然說道。
台下亂成一鍋粥,人們議論紛紛。慕秋虹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把李煥文揍成豬頭。還當臭小子發什麽善心,原來是來落井下石的。
李煥文話鋒一轉:“不但這個小區住的是黑社會,我們全市,乃至全國,住的全都是黑社會!因爲我們不會做俯卧撐。”
“小子。這可是政治話題,你别亂講。”胖記者再怎麽橫,也不敢在這種敏感問題上跟李煥文争風啊。不論成敗,這都是一個找抽的話題,神作書吧爲一個從妓多年地老油條。他才沒有這麽傻。
“哦,這是政治麽?”李煥文疑惑地問道:“我一直以爲這隻是一個治安事件,一小撮黑社會煽動不明真相的群衆,搞了點遊街。聚餐的春遊活動。想不到在你老人家這裏,就升級爲一個政治話題了。”
胖記者此時說是也不成,說不是也不行,哪敢再糾纏在這些問題上,搞不好就要扣上一個公開議論“裆”地政策的罪名。最近河蟹之風比較盛。可不能撞槍口上啊。那個臭小子爛命條。又有慕家撐腰,餓不死,無所謂;自己神作書吧爲一個受“裆”培養多年的酒精考驗地無産階級戰士,可不能冒險。
“不要糾纏在這些細節上,換個話題。”胖記者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其實,黑社會什麽的,也不是這次案件的重點,重要地是,a&s小區僅有的兩位住戶。都給送進了警察局。這是不是會讓其他的人沒有安全感?”
“我們這個國家,每天都有人被送上刑場。你是不是感覺很沒有安全感,想移民?”李煥文問道。
“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移民?”胖記者怒了。他心裏想着:你以爲老子不想移民啊?但是綠卡實在是太難辦了,我又不是什麽明星,分分鍾就能搞定。
“那就是了呗,别人吸毒,跟你有什麽關系,說不定你隔壁的女人還偷情呢,難道你也搬出去住?”李煥文問道。
慕秋虹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些,她安靜地站在李煥文身後,看着臭小子高高瘦瘦地背影,這幅肩膀看起來并不寬厚,但此時卻顯得異常有力。
胖子先前一直找些偏門冷門地話題,打了慕秋虹一個措手不及。現在臭小子卻又盡把話題往政治上扯,讓能言善辯的胖子有話辯不出。
惡人還需惡人纏,說到猥瑣,還真是沒人能比得過臭小子啊。
慕秋虹感受着臭小子的猥瑣,此時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猥瑣,有時也挺順眼的。
“這位名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李煥文突然面色一改,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看來要策動反攻了。
“什麽問題?”胖記者的回話顯得中氣不足,顯然是有點心虛了。
“你三番五次的強調慕家跟黑社會有關系,這個小區不适合人住,那麽我想問你,你心目中的天堂又是哪裏?你是不是想說水岸湖亭才是本市最完美的居住小區?”李煥文地語氣突然變得很兇狠,咄咄逼人。
“這……”胖子踯躅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水岸社區至少比較安靜,能給住戶安全感。”
“是麽?去年有個住在水岸小區地人開車撞死了人,還有個被人追債,被砍了18刀……當然,這些消息都是不會上你們的報紙地。”李煥文問道:“難道這樣的小區,你住着就有安全感麽?”
胖子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指使他來搗亂的的确是本地第二大的房産商,水岸小區的開發商,劉家二公子劉興。這厮以前狂追慕秋虹沒能得手,加上家裏的産業被死死壓着,這次逮着機會,想狠狠出口惡氣。要是一鼓神作書吧氣把慕家扳倒了,到時候慕秋虹一貧如洗,哪還敢這麽傲?三下五除二就直接給拿下了。
沒想到台上那個猥瑣的家夥,連這層關系都調查到了?胖子認真審視起李煥文來。
其實這層關系,李煥文也就是随口說說罷了,根本不用猜就能想出,誰能最大限度得在事件中獲益,誰就是幕後的黑手。慕家若是倒台,那順流而上的,還不就輪到劉家了?他不做點動神作書吧,那他就是傻逼。
商場上哪有單純的對錯之分,要是讓李煥文處在劉家的位置,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向慕秋虹出招。不過現實的情況是,劉家的事,跟他一點鳥關系都沒有,而他還住在慕秋虹的房子裏,況且這事歸根到底,也是自己這一夥人的責任,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堅決站在慕秋虹的一邊。
他不是商人,他也不是什麽大角色,所以他自由,他不會身不由己,他是能講情義的。
胖子這一發焉,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于是李煥文開始面臨衆人七嘴八舌的挑戰。
“請問李先生,你是從事什麽職業,收入情況如何,你是怎麽能買起慕家的房子的?”
“我是一個小職員,我打一輩子工,也買不起我現在住的房子裏的一個廁所,這所房子,是慕小姐租給我的,當然,租金打折。”李煥文坦白得回應道。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完全沒有必要,人家記者要是連自己這點家底也查不出,那還混個屁啊。
“那這麽說,你跟慕小姐是朋友了,這房子也是讓給你住的,那你說的話,是否帶有很一定的傾向性?”
“什麽叫一定的?壓根就是很強!”李煥文此話一出,立即在衆人中引起軒然大波,就連連剛剛平複了心情的慕秋虹,也不得不再次擔驚受怕。
“慕小姐幫我解決住房問題,難道我不應該向着她說話?就像國家養育了我們,外人整天批判我們,就算他們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難道我們就要拍手稱快,歡迎他們來統治我們了?人要懂得感恩啊!”李煥文頓了頓:“其實這位先生,你也是懂得感恩的,誰給了你好處,你就幫誰說話,這都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你針對一個嬌滴滴的美女,竟然也能窮追猛打,我都有點佩服你的決心了。”
“李先生,你這樣幫助自己的朋友說話,又把廣大百姓放哪裏了?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那麽我們的國家還怎麽發展?”
“我的朋友就不是百姓了?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跟廣大百姓不共戴天了?是在河裏下毒了,還是散布不和諧言論了?她的住戶裏有人吸毒,難道她就對不起人民了?那你們報社裏還有人嫖妓呢,你是不是也公然和人民神作書吧對?記者大大們啊,我求求你們了,别整天演戲了,真實點不好麽?口口聲聲就是國家,人民,責任感,一個個弄得跟救世主似的,你們扪心自問,誰又真正的幫助過哪怕一個百姓?嘴巴上說說誰不會啊,我還說我的理想是消滅世間一切貧困呢。這有用麽?大大們,你們既然稱爲民衆喉舌,那就應該爲民請命,你們有幾人做到過?”
台下一片肅然,尚存一絲良知的記者都開始扪心自問,從業這麽多年,是否真正的辦過好事,講過真話。雖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自己在随波逐流之際,竟也沒有任何的不安。當年反複挂在嘴邊的那些媒體的良知等等玩意,是不是真的丢掉了?
自己的脊梁骨,是不是早已被抽走了?
見到衆人沉默下來,李煥文歎了一口氣:“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