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翠翠也嫁過人,但還是個大姑娘,這段時間,趙大媽冷眼旁觀,還是個老實本分吃苦耐勞的姑娘,也就勉強同意了。當然也歸功于雨晴特意強調了一下翠翠的嫁妝問題,那就是當時雨晴借給建房子的錢,算是翠翠嫁妝地一部分。其他的嫁妝,等過段時間再送來。
女人沒有嫁妝就沒有地位,雨晴還是很懂的這個道理的。
而趙大媽在聽到這些之後,眼神明顯的亮了許多。住上了大房子,兒子也受人尊敬。再娶個媳婦抱個孫子,小日子也是美滋滋地,以後到了地下見了老伴,身闆也能挺直了。
說服了趙大媽,雨晴又想起一個問題。當時翠翠嫁人,然後接着被趕出來,能算是自由身嗎?
帶着這個疑問,雨晴又去找了翠翠。翠翠正在房間裏趕做衣服,一件淺藍色的長衫,是做給沈留的。
“我沒有休書。”翠翠低聲道。
這該怎麽辦呢?沒有休書,再嫁得算重婚吧?一女二嫁?這違法吧?
看雨晴犯愁,翠翠的眼淚又嘩嘩的落下來。雨晴趕緊安慰翠翠,說是一定有辦法,很快就能解決,翠翠這才愁眉不展的忍住眼淚。
對于弱女子的眼淚,雨晴沒有辦法,不過她自然有辦法解決。雨晴的辦法就是捎信給齊守謙。讓他想辦法搞定這件事情。
做完這些,雨晴忍不住哀歎,以前翠翠脆弱,還能強忍着。怎麽一終身有靠立刻變成了水星人?
隻有雨晴,還是個堅強地獨立的新時代女性,也許該讓海棠将自己樹立成婦女偶像?
一想到這個次,雨晴差點吐了.
漢陽村,秦家舊宅,燕妝的父母和數位姨娘,兄弟姐妹們一大群,齊齊聚集在秦家祠堂。當然,隻有秦家男性親屬可以進入祠堂裏面,女人們隻能在外面跪地磕頭,即使是重點人物燕妝,也是一身大紅衣服跪在外面。這樣的場面,自然用不着雨晴在場。她也樂得睡個好覺。
笑話。天蒙蒙亮在那兒瞎折騰,不用雨晴正好。這可是夏天,天不亮那可是幾點啊?
一個靠做豆腐起家的商人之家,女人竟然能加入當朝一品的尚書家爲人婦,這是何等的榮耀,自然要告慰祖先一番,感謝祖先一番,然後再讓祖先繼續保佑後代。
對于重利的商人世家,即使是面對祖先,也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跪了又跪,拜了又拜,從天蒙蒙亮一直折騰到太陽光金亮亮,燕妝才被自己的母親姨娘們簇擁着回到繡房。
雨晴此時已經等在那兒了,天下無媒不成婚,她這個媒婆就和新娘子地鳳冠霞帔一樣,是個象征。所以,新娘子在哪兒,雨晴就得在哪兒。燕妝老爹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暴發戶的身份,娶得女人不僅多,而且雜,有落魄的官家小姐,也有當垆賣酒的酒國名花,也有小家碧玉,最離奇地是還有個再嫁的寡婦,但是不管是誰,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漂亮,也許說不上多有氣質,多麽特别,但是最起碼看上去很養眼。
尤其是現在,齊刷刷的一排女人,燕翅般的展開在雨晴面前,環肥燕瘦,春蘭秋菊的,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尤其是人家比你年紀大,結果胸比你挺,腰比你細,比你貌美如花,那可真是,怎一個糗字了得啊。。
不過雨晴很快就冷靜下來,她也是在美人堆裏長大的,沒見過美女還沒見過美男嗎?含笑沖着衆美女們打過招呼。一副寵辱不驚的淡定樣子。
燕妝地生母已經去世,據說當初是個江湖女俠,偶爾一次失手被燕妝老爹所救,迅速展開了一段情緣,不過,男子不專情,女子也不委屈自己,生下燕妝後,重返江湖,在下一次失手中賠上了性命,而男子仍是一個接一個的娶妾,兩人的故事沒能成爲一段愛情神話。
話題扯遠了,因爲燕妝生母不在,她的嫡母,就是落魄官家小姐出身的那位大娘,對燕妝出嫁全權負責,嫁妝多少擡,首飾多少盒,四季衣服多少件,房屋地契多少張,都是大娘一手安排的。
其他地姨娘們插不上手,就在今天等着給燕妝添箱了,所謂地添箱就是最後再給燕妝些首飾。秦老爺一向大方,女人們又一向愛争強好勝,所以今天紛紛拿出自己的珠寶來,一時之間,珍珠翡翠美玉琉璃,金地銀的鑲金嵌銀寶石的,步搖耳墜環佩華勝,簡直就是小型的古代精美首飾展。
秦家專門請了巧手娘子,給燕妝梳頭,雨晴也樂得當個甩手掌櫃,一邊坐着喝茶。那巧手娘子又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才算是将燕妝的頭發梳好,接着将那些極品首飾挂在上面,然後蒙上了紅蓋頭。
雨晴喝過了幾杯茶,順手拿起桌上的瓜子花生磕了一陣,才終于等到自己的時刻。
從燕妝嫡母手裏接過燕妝,引着她沿着花園小路,出了月洞門,邁過二門,又沿着中間的石子甬道,出了大門,停在了門外的花轎前面。
臨上轎前,燕妝微微停頓,身子轉向孔家的方向,隔着紅紅的蓋頭,靜默了一陣,然後雨晴打起了轎簾,燕妝上去,始終不曾出聲。
前面是黑龍的高頭大馬,然後是燕妝的花轎,後面是一輛花車,四匹棗紅小馬拉着,圍着紅色的萬字不到頭的綢布,頂端用輕薄的絲絹紮着大朵的紅花,總之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普通的馬車,而是一輛婚車。那才是燕妝路上的主要交通工具。花轎隻不過是個形式,不可能千裏迢迢的讓燕妝坐着花轎去京城,也就是離家的時候和到達京城之後,燕妝才會坐轎。
花車的後面,是一輛朱紅油壁車,上面坐着四個杜家派來的管家娘子,然後就是陪嫁丫鬟的翠蓋八寶車,青色帷幕,隻在車簾兩邊各挂着一串紅絨花。
在後面的車子,才是雨晴做的,雖然位置靠後,雖然不夠氣派,不過雨晴自己看的很開,在古代有人照顧着公款旅遊,遊玩一番最後還能拿着沉甸甸的銀子走,那可是多麽大的好事啊。
更何況,雨晴根本不願意靠前,現在的雨晴,看黑龍特别不順眼,尤其是在看到黑龍身邊不遠處一個男子的身影之後,這種不滿幾乎就要抑制不住了。
那個男子,雨晴沒有見過,但是第一眼時,雨晴就覺得眼熟,後來聽那個男子說了句話,雨晴才想起這人是誰。
簡單的說,這是個壞人。當日闖進婉心家的那些捆綁如意的那些人,如意是目擊者,後來根據她的描述,官府畫了幾副畫像,其中一幅就是那個人的,當然雨晴不會根據一幅畫像下定論,尤其是中國古代的畫畫技術講究的是神似,往往一幅畫像,神似者無數。
但是如意強調了一個細節,她說其中一個男人說話是個大舌頭。
外貌像,口音像,是兩個人的可能性很小。既然這個人出現在黑龍身邊,那麽當初婉心的事情,黑龍就不可能脫了幹系。
隻是不知道黑龍爲什麽參與進去?不過,對于一個****人士來說,做壞事是不需要理由的,隻要爲了掙錢就夠了,才不會在乎毀掉的是什麽呢。
此時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前進的雨晴并不知道,在東海縣城裏,舉行了一場浩大的婚禮。男女主角分别就是石傑和婉心。
石傑一直在民家擁有超高的人氣,而婉心也迅速成爲新生代偶像,兩人的結合那是萬衆矚目,也是衆望所歸。
而且,在家産争奪戰中,楊家全面潰敗,婉心上有海棠妃的支持,下遊民間志願團體的聯名上書請願團,不用婉心出面,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後來,楊家又使出了撒手锏,那就是婉心的貞潔問題,在現在,作爲偶像也要求是沒有負面新聞,而失身,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尤其是古代女子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哪怕是被強暴也是不可原諒的。
那個當日從婉心家出來的男子胡進,其實也算是個殷實人家的上進青年,難得的是對婉心真心愛慕,楊家找上胡進時,就是看上了這點。胡進喜歡婉心,用上點手段讓她就範,對胡進來說,這絕對是占便宜的事情,沒有道理不下手。而一旦事發,以胡進的家世配庶出的婉心也不算很突兀,即使被人知曉,楊家呢不至于被人戳脊梁骨。
現在楊家挑出這件事,不過是爲了給婉心抹黑而已,困獸猶鬥,隻要婉心身有污點,楊家的作爲也就不會有太多人譴責,畢竟,本來楊父将家産留給婉心就已經出格了,這時代的女子,除了有嫁妝,哪裏能繼承娘家的産業呢?
所以,楊家人爲保自己的利益,耍了些心機手段,不能說是天理不容,更何況那個女子也不清白呢?這就是楊家的用心。
隻是,胡進卻力證婉心清白。并辯白說自己之所以答應,就是怕一旦自己拒絕楊家轉而找了其他人,胡進指天盟誓自己絕對沒有毀了婉心的清白,那不過是做了場戲,騙過楊家衆人而已。總之,這是一場賺人眼球的戰争,跌宕起伏的劇情。數以萬計地家産,最後微妙的寄托在一個弱女子的清白上。最後的結果,是石傑如意當新郎,婉心坐擁萬貫家産,楊家一敗塗地。
婉心卻将家産捐了出來。具體的用處還沒有想好,卻堅決表明了拒絕地态度,齊守謙擅自做主,從中抽取出一份給兩人送上了新婚大禮,自然全體通過。
其實,在這樣的熱鬧掩映之下,有一件小事被人忽略了,那就是新進的官媒小玉。悄悄的走到了城外的一處房子,熟練的推門進去,再出來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厮的模樣,手裏還拿這些五彩絲線,因爲快到了乞巧節,俨然是一副出來幫着采辦的模樣。
這個小厮轉了一圈,最後進了一個大院子,赫然正是東海王府地别院。
小厮或者小雨進了東海王的大院子,如同泥沉如海,很快消失了蹤影。再次現身是在一個花園,花園正中有一個大池塘,正是盛夏,池中荷花盛開。都是白荷,清風吹來陣陣幽香。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一件繡着金邊的玉色輕紗長衫,背負雙手,似在觀賞池中美景。
小玉等了一會,見前面的人還沒有反應,忍不住擦擦額頭的汗,又繼續低頭耐心等待。她年紀小。沒見過人們口中溫和寬厚的東海王,隻見過易怒威嚴的王爺,所以即使心裏着急,心裏害怕,也絕對不敢先開
不知過了多久,小玉瘦削的身影已經開始發顫。仍在咬牙堅持。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一點,終于那男子冷聲道:“起來吧。”
“謝王爺。”小玉艱難的站起身。因爲時間過長,雙腿麻木,幾乎要重新坐回地上,又死死咬着牙關忍住了,小玉用指甲掐着手心,還在苦苦堅持着,因爲王爺讓跪着不能站着,王爺讓站着,也決不能跪着。
王爺地命令是不可違抗的!這是小玉入行的第一課!
若不是不能控制,連剛剛的那些顫抖也是不允許地。她曾經親眼見到一個同時受訓的女孩,因爲見到王爺時,牙齒咯咯打架,被人拖了出去,後來再也沒見過她。
“知道自己錯了嗎?”
男子轉過身來,一臉的絡腮胡子,然而眼神冷淡而犀利,竟然就是當日雨晴遇到的那個王鎮惡。
“奴婢知錯。”小玉低聲恭敬的說道。
“錯在哪裏?”
“奴婢不該讓方雨晴離開。”小玉當日考官媒,目的就是方雨晴。當日王爺并沒有透露具體計劃,小玉私下裏猜測,覺得王爺應該是要綁走雨晴,成爲人質,從而要挾齊守謙。當然,這是小玉的私下猜測,不能說出來。
小玉考上官媒不久,雨晴就和齊守謙吵架翻臉,又有雷雲橫空插了一腳,小玉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隻能僞裝成和衆人一樣。
“你還是不知道。下去領十闆子。”
“奴婢領罰。”小玉又恭敬的磕頭,慢慢擡起頭視線半垂,落在東海王腳下:“小玉愚魯,還望王爺能替奴婢解惑。”
東海王看着小玉那雙冷清暗含倔強地眼睛,不由得心中一動,當初也有這樣一雙眼睛,這樣倔強哀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歎,心裏柔軟起來。
“要想傷害一個人,就要成爲她親近的人。”隻有親近的人才能真正的傷到自己,這個道理,齊徹很明白,而顯然小玉還不明白,“你和那些女人不同,你本來不該和她們站在一起,你應該接近方雨晴的。”
小玉沒想到王爺真地會給自己答案,激動道:“奴婢曉得了。奴婢以後一定靠近方雨晴,以便行事。”
“你還是不明白。”齊徹搖搖頭,有一雙同樣清冷地眼睛又如何,畢竟不是那個人啊,世界上除了那個人,誰還能真的了解自己呢?
齊徹心頭湧起無限苦澀,揮揮手讓小玉離開,又徑自轉頭看向一池白荷。聖潔,高貴,可遠觀而不可亵玩,荷花,荷花啊。即使涉水而過,也是不能擁有地啊。
齊徹知道,齊守謙是皇上派來監視自己的,就算皇上不放在心上,殿裏的那些老臣們也不會對自己放心。一個曾經手握兵權的王爺,對别人總是一個威脅。
齊徹曾經征戰南北,見多識廣,曾在北方的山林中見過老虎。那樣威猛的生物,明明并不愛吃人,卻因爲有吃人的能力,而被人忌憚。
與大殿之上的那些人來說,齊徹就是一隻有能力吃人的老虎。所以他們不僅将自己拘在這樣一個小地方,還剝奪了兵權,就相當于設下一個陷阱困住老虎不說,還砍下了老虎的爪子。
既然這樣,他齊徹倒要讓那些人看看,人到東海,才是真正的潛龍入海。就算閉門不出,也照樣能攪動天下風雲。
本來,按照齊徹原來的意思,必要時可以将雨晴擄來,以此脅迫齊守謙。但是,齊徹剛剛安插了人手不久,齊守謙就和雨晴吵架了,同時将雷雲擡了出來。齊徹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無意,他更願意相信這是齊守謙的一個姿态,表明不會受此脅迫的信号。
齊徹一時沒有動手,現在的他,又有了另一個主意。他精通軍事,知道兵者,詭道也的道理,可是現在他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強迫威脅,他精通治兵之術,也要學習馭下之術。
他要齊守謙願意幫他!人質,有一個就夠了!
而齊守謙的出身和地位,以及身後那些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他能甘心爲自己所用,那麽對自己的裨益,絕對是遠遠超出預料的。
靠着四條腿的馬和兩條腿的人,以及倆輪子的馬車趕路,本來行程就慢,再加上這是送親隊伍,更是要慢慢走,因此足足走了兩天,才走出了東海縣的地界。
雨晴的新鮮感早已消退,每天無聊的呆在車裏睡覺,将自己想象成河裏的一塊石頭,正在慢慢的被颠簸的車廂磨成一顆鵝卵石。
突然眼前一亮,車簾大開,伸進來一個腦袋,“幹什麽!”雨晴惱怒道,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因爲這個人正是黑龍。
真是煩什麽偏來什麽,現在雨晴對黑龍是厭惡到極點了,偏偏黑龍有事沒事的就湊過來。
“這麽好的天,你也不出來透透氣。”黑龍毫不在意,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同時高挑眉梢,眉梢的那一顆痣分外明顯,當初雨晴對黑龍一見之下,就哭得唏哩嘩啦,就是因爲黑龍這樣的表情。
黑龍雖然注意到了這些,然而今天的雨晴可是今非昔比,所以雨晴從他手裏搶過車簾,毫不客氣的甩了下去,“沒興趣!”
剛要重新躺下,車窗又被人掀開,自然還是黑龍,一臉的笑容:“下來騎騎馬,可比悶在車裏好多了。”
雨晴坐直身子,斂容正色道:“謝秦七爺關心,不過小女子不會騎馬,也不想學,就喜歡呆在車裏。還有,秦七爺這就是官親了,還望一舉一動主意分寸,免得失了官家顔面。”
黑龍啧啧有聲,“看不出來,你小嘴說起虛僞的話來,還一套一套唬人的很呢。”說完伸進一隻手,朝着雨晴的面頰摸來。
“拿開!”雨晴早有準備,臉往後一側,順勢拔下頭上的發簪,向着黑龍的色手刺去。這一招,雖然雨晴是第一次用,卻已經暗自演練了許久,自從黑龍有意無意的摸她的臉頰,雨晴就開始暗中戒備了,所以一套動作坐起來是行雲流水。
黑龍本應是能躲開的,但是沒有躲開,就這樣眼看着玉簪刺破手背,血迅速淌了出來。
看到鮮血,雨晴有些發怯,但是越是這時候越要表現的英勇,“你看到了,我不會對你客氣的。以後不要來惹我!”對待******,絕對不能姑息。這樣才對得起自己。
黑龍的臉隐在白色的窗紗後面,看不出情緒。
突然黑龍大喊一聲:“停車休息!”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黑龍長臂一伸,從車門裏撈出雨晴,不理她的尖叫,扔到馬背上拍馬而去。
雨晴趴在馬背上,肚子硌的生疼,血液都向着腦門沖去,再加上馬奔跑的時候一颠一颠,雨晴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血管爆裂而死。
“你幹脆殺了我吧,太難受了。”雨晴強忍着不适,努力開口道。
黑龍冷哼一聲:“殺你,我怎麽敢呢?”話雖如此,倒是停下了馬。
雨晴還未反應過來,已被人掀了下來,滾了幾圈,趴到地上,滾了一身泥不說,頭上也沾了雜草樹葉。
“不是要死了嗎?怎麽還賴在馬上不動?”黑龍坐在馬上,一襲藍色長衫,穿着一雙黑色長靴,從雨晴的角度看上去,一雙長腿顯得更是修長。
雨晴咬牙切齒的爬起來,撲打着身上的塵土,就知道和一個混混不能講什麽道理,别說憐香惜玉了,正常的尊重都做不到。更别說這個人還是個喜怒無常的性子呢。
“官親,說得是你自己吧?誰不知道方大媒官是我們風流縣令的人啊。”黑龍出言諷刺道。
雨晴既然打定主意不和黑龍計較,自然不會被他這幾句話激怒,于是送上甜甜的微笑:“怎麽,你嫉妒啊?可惜啊,齊縣令雖然風流,可是不好男色的呢。不然,七七公子自薦枕席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比邪惡。誰不會?比牙尖嘴利,她方媒婆也不是省油地燈.
黑龍不再說話,眯起眼睛,毫不掩飾的打量雨晴。
雨晴被他看的頭皮發麻,不知道他又要出什麽花招。不由得戒備的後退一步。
黑龍突然笑了:“大媒婆,你緊張什麽?我又沒說要強暴你,幹嘛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雨晴更是緊緊盯着黑龍,仿佛下一秒黑龍就會撲上來一樣,手裏死死捏着那根簪子,幾乎要将簪子捏斷。這個黑龍,一定是故意地。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讓雨晴提心吊膽。
“還是你自己心裏這樣想,所以作出這幅樣子來引誘我?”黑龍懶洋洋的表情簡直想讓人暴揍一頓,可惜雨晴不敢。
黑龍又是一聲長笑,翻身下馬,走到雨晴跟前:“别這樣期待的看着我,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不過,黑龍接着道:“不過也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呢。看你的表現喽。我記得上次在醉仙坊,那個媚兒,最擅長玩這招了。娘的,明明是個妓女,可那表情,真是比烈女還烈女。你現在的表情。比人家可差遠了。黑龍邊說邊左看右看,“知道了,你看看你,隻是死死瞪着我,眼睛本來又不大,現在努力睜着都快凸出來了,雖然表現了恐懼地心理,可是啊。缺少些美感。你應該雙眼含情,楚楚可憐的看着我,那樣的表情讓人一看就像摧殘,簡直就是逼着人當禽獸嘛……”黑龍邊說邊回味。
雨晴越來越恐懼,随着黑龍的靠近,雨晴緊張的渾身顫抖。小心的左右瞄瞄。剛剛頭暈眼花沒有看清楚,兩人是身處一片密林之處。在小說中,密林無處不在,想殺人的時候,想遇險的時候,想要改變人物命運;想要推動劇情發展,或者作者心情不好又或者心情大好準備開虐的時候,密林就出現了。
雨晴無語問蒼天:神仙啊,我不想啊,我隻想平凡到老啦……
一個霹靂打下來,晴天霹靂。(畫外音響起:穿越成你這樣,别丢我們神仙的臉了,快去風生水起!雨晴做出抱大腿地姿勢:神仙啊,我有罪,我丢進了穿越者的臉面。不過您就别管我了,讓我苟延殘喘吧……)
當然以上隻存在于雨晴的幻想之中,她眼前還是黑龍笑嘻嘻的一張臉,高挑着眉梢,眉梢地一顆痣,無言的嘲諷的看着雨晴。
雨晴欲哭無淚的看着他,強勢的人才有掌控權,連表情都是如此,比如說現在的黑龍可以笑可以惱,可以嘲弄,雖然雨晴很想加倍還給他,可惜隻能做出苦澀的表情,連勉強扯出個笑容都做不到。
“你很怕我,爲什麽?”
“你……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清楚!”雨晴聲音已經開始發顫,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勇敢,可是漸漸的連小腿也開始哆嗦。“秦深……”秦深就是那個大舌頭地男子,就是那個秦深和另一個不知名的男子,破門而入,差點将婉心摧毀。叫什麽秦深,直接叫禽獸得了。
黑龍看着雨晴,神色了然:“你誤會了吧,都知道壞了婉心清白的另有其人。”
“你當别人是傻子嗎?要不是他綁了如意,就那人一個文弱書生,怎麽進的家門,又怎能……”
“哦,你知道,都是爲了掙錢,不就是幫人踹開門再綁綁人嘛,幹的都是體力活,還掙不了幾個錢,這年頭可真是******不好……”黑龍吊兒郎當地說道,這時候已經走到雨晴跟前,一伸手就能碰到雨晴。
雨晴一下子摔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拿着簪子,狠狠的瞪着黑龍。
“你那是什麽樣子?”黑龍突然嬌聲喊道,身子扭動:“我死也不會讓你如願地!”說完還重重頓腳。
雨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是被穿越了吧?“死相!”黑龍翹着蘭花指,點了點雨晴的額頭,“你想要就直說嘛,幹嘛把人家帶到這裏來,這光天化日多不好意思呀,羞死了。還拿着兇器想要強迫人家?”
雨晴瞪大雙眼,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來嘛,你想要就來嘛,我等你喲,我的心肝……”黑龍飛來一個媚眼。
雨晴彎下身子,狂吐,這是黑龍嗎?拜托。
“你想要就說嘛,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說吧說吧,說了我就會同意的……”黑龍已經到了雨晴跟前,俯身看着她,雨晴又開始渾身發抖。
黑龍過來,拿過雨晴手裏的簪子,那是齊守謙送的翡翠簪子,整個造型象是個行書的“齊”字,簪頭就是那一點。線條流暢,顔色濃翠,雨晴很喜歡就一直戴在頭上。
“簪子很漂亮,還是戴在頭上吧。”黑龍淡淡說道,擡手給雨晴插在發間。
“走吧。”黑龍走回到馬旁,回首看着雨晴。
雨晴直接迷糊了,剛剛那些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嗎?
“你剛才怎麽了?”
“剛才?”黑龍一副迷惑的樣子,左右環視一圈:“天哪,我們怎麽會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一陣陰風吹過,雨晴後背發涼,根本不敢回頭看,“青天白日的瞎說什麽,快回去吧。”
非常時刻,雨晴也不計較和黑龍共騎一馬,兩人很快返回了大部隊。燕妝正擔心的張望,看到兩人不停的揮手。旁邊站着幾個杜家的女人,一臉的不滿,似乎是在抱怨燕妝,新娘子不該這樣随随便便抛頭露面。雨晴有些感歎,看樣子燕妝以後的日子,不一定好過啊。
雨晴就要跳下馬去。
“放心,我不會動你的。”黑龍輕聲說道,幾乎是貼着雨晴的耳朵,聲音裏帶着一絲壞笑。
雨晴本來還有點感激,一聽他的笑意,立刻回頭瞪他,這人什麽意思,故意當着這麽多人面暧昧是吧,沒看到那幾個杜家女人眼光都能殺人了,那不屑如此明顯,連瞎子都能看到了。黑龍不要臉,雨晴可不能不要。
黑龍掉轉了視線,“我不會傷你的。”語氣很淡,不過雨晴總算安心了。黑龍不至于這樣騙雨晴吧,在他占絕對優勢的時候,不需要在采用欺騙手段了,那是弱者的行爲。
“謝謝。”雨晴也低聲道,說完拔腿想燕妝跑去,心下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和燕妝分開。
“死相……”黑龍在後面道,聲音裏帶着三分笑意和三分嘲弄。
雨晴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跑得更快。
“你們幹什麽去了?”燕妝擔心的問道,她呆在車裏,聽到哥哥那聲怒喊的時候,跑出來隻看見他們的背影,現在雨晴回來了,明顯的臉色并不好,燕妝知道肯定有什麽事情。
雨晴張了張嘴,該怎麽說呢?難道說兩人跑到一個密林,她以爲他要強暴她,結果是他以爲她要強暴,這叫什麽事啊。真是讓人無語。
于是雨晴這樣回答:“我們去商量你的婚事去了。”
燕妝不傻,當然知道這不是真話,不過雨晴說:“放心,沒事了。”燕妝也就放心了。
剩下來的日子,雨晴都和燕妝賴在一起,她的花車又大又舒服,秦家人費了老大的心思,車廂底鋪的是紅氈子,軟綿綿的可比雨晴的舒服多了,車廂裏設有小幾,有固定在上面的茶壺,還有幾個茶杯,原來都是磁石制成的,可以牢牢吸附在小幾上,喝的時候隻要将磁石移位就可以了。
車廂頂上是一溜抽屜,裏面裝着各色零嘴,還有幾本書,用來消磨時間。
雨晴整日混在花車上,那些陪嫁丫鬟們自然不滿意,小姐的貼身大丫環們,自然是金貴的,以後小姐過了門,她們幾個就是潛在的侍妾什麽的,有朝一日就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現在小姐身邊陪着的不是丫鬟,而是媒婆,讓身爲潛力股的她們怎麽能不嫉妒呢?
不過燕妝一向獨來獨往,那些丫鬟也是新進由秦夫人指派的,雖然不滿,一時間也不敢報怨什麽,頂多幾個人躲在車裏嘀嘀咕咕,再就是伺候燕妝梳洗飲食的時候,用眼神對雨晴表達一下不滿而已。
雨晴倒不怕這個,不是光她們有眼睛,雨晴眼睛雖然不大,但是有一雙會跳舞的眉毛,用齊守謙的話說就是眉飛色舞,所以比眼神雨晴絕對不會落了下風。
有些頭疼的是杜家派來的那幾個年老的女人,她們都是杜家有頭臉的管家娘子,萬一雨晴得罪了她們,以後肯定會給燕妝小鞋穿,現在她們也對雨晴和燕妝泡在一起表示了不滿,對于這點,雨晴可不能采取無視态度。
雨晴一邊拈着個松子,一邊無聊的想着回到自己的小馬車裏,免得後面那輛車上的女人有什麽異議。
“雨晴姐,你什麽時候心思這麽重了?”燕妝毫不在乎的說道。
“燕妝,不是我在乎,我是在想,嫁了人的女人,總是有些……”雨晴停下來,她怎麽能這樣說呢?現在燕妝馬上就要嫁到一個大家族去,背井離鄉。孤身一人,她應該鼓勵她怎麽能說這樣的喪氣話呢?
“怕什麽?龍潭虎穴我也能闖,别說是個人家了。”
“可是,那也是你家啊。”總不能見了什麽人都揮拳就打吧,就算燕妝拳頭厲害。也不能這樣啊。雨晴幾乎不敢想象,燕妝揮舞着拳頭,拳打腳踢,一路橫着走,腳下踏着杜家的大小管家婆們,最後一路打到杜老爺跟前。
“我家就更好說了,要是我自己地家,我才不管别人說什麽呢?”燕妝仍是不在乎。“放心。雨晴姐,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更不會爲了别人委屈自己,犯不上!”
雨晴啞然,她怎麽會忘了,燕妝的母親是個江湖客,當時生下燕妝後都能抛夫棄子繼續闖蕩江湖,燕妝也一直以江湖兒女自居,怎麽肯爲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委屈自己?
她又有一身好功夫,要想離開。到時候誰也攔不了她。
呸呸,想遠了,雨晴趕緊啐道,這燕妝還沒嫁過去。自己怎麽就想着她打出來呢?
不過,燕妝的想法是對地,女人結婚嫁人是爲了幸福,不是爲了培養自己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的美德,如果說一個女人嫁人是爲了做更多的家務幹更多的活,那她爲什麽要結婚呢?
燕妝伸手覆上雨晴的,“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1%6%K%小%說%網除了你,也沒人這樣替我發愁了。”沒有親娘的孩子就是根草啊。燕妝從小在外習武,跟爹不親,跟那些大娘姨娘的更是不親,雖然是秦家唯一的女兒,可是那些哥哥弟弟地也從來沒把她當女孩疼過,隻有雨晴是真心的替她謀劃。替她發愁。
“不用愁。”雨晴終于記起自己肩負的使命。她現在應該是個知心姐姐,應該開導引導燕妝。讓她對新生活充滿向往和期待,“雖然你們不能明着搬出來,不過杜宇不是要外出求學嗎?你可以說是照顧夫君,然後跟着一起出來,到時候你們兩人的小家,誰還能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