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文绉绉地說話,讓雨晴很不适應,不過有道是客随主便更何況,雨晴也隻能盡量文绉绉的道謝,幸好。對媒婆來說,這不算什麽難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嘛。
很快小丫鬟阿螺端來銅盆并妝奁等物,雨晴粗粗照鏡中一看,雙眼紅腫不說,臉上更是一片狼藉,趕緊簡單梳洗一番,并拒絕了阿螺遞上的妝粉等修飾物品。
心兒歎道:“妹妹這雙眉毛,真是生動之極,省卻了多少修飾之功啊。”
雨晴想起剛剛自己的狼狽樣。不由得笑了起來,想到黑龍,不由得又是心下黯然。
心兒揮退了阿螺,親手端來茶杯。雨晴抿了一口,竟然也是慧明茶。十六K文學網
“我這兒的慧明茶,可還比不上妹妹店裏的呢。”心兒似笑非笑。
雨晴放下茶杯,笑道:“我可是喝不出好壞的,哪裏有姐姐這般風雅。”
心兒又是掩唇一笑,小心看看雨晴臉色,問道:“妹妹剛才哭得傷心,可是爲情所傷?”
雨晴一愣。爲情所傷,好像有些勉強吧,當初自己太小根本不懂情,“不是爲情所傷,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剛剛不過是覺得自己渺小而已。無論你有什麽問題。早有人問過了。無論你有什麽樣地際遇。早有人體會過了相似的經曆。對個人驚天動地的事情,别人看來。可能不值一提。即使對于那個身在其中的人,滿心滿眼的痛,難以釋懷!即使曾經非常在意的人和事,也終會過去,即使自己不願意,也總能被歲月無情的推開,誰也無法等在原地,永遠不變。”
雨晴淡淡說着,她已經明白,自己的哭,不是爲了誰,或者說不是單單因爲誰,曾經的青澀暗戀是其一,還有對那個世界父母的想念,對自己永遠無法回去地絕望,等等不一而足,才有那場長時間的痛哭,黑龍不過是恰巧出現,充當了催化劑的作用而已。
心兒聽了雨晴的話,心下震動,面上卻是笑着:“我還以爲妹妹也是傷心人呢。”眼神銳利地盯着雨晴。
雨晴又是一笑,一派的豪爽闊朗,“這世上,還沒有讓我傷心的人呢。”隻有讓我欺負的人呢,雨晴悄悄補充了一句,眼前閃過齊守謙的桃花眼,還有欺負我的人啊,雖然不甘心,雨晴也不能不承認,和沈覓的交手自己還是落下風的次數更多。
心兒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面上又是一派溫婉。
離開心兒那兒,雨晴就去了張媒官的宅子。張媒官不常住在鎮上,雇了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幫着照看,那女人眼梢高挑,看了雨晴幾眼,才說張媒官不在,卻也不說去了什麽地方,雨晴無法,隻有轉了回來。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決定先去趟陳志遠家,去看看芊華,順便探探陳家的口風。
福伯見到雨晴,很高興的迎了進去,雨晴偷眼打量,福伯除了高興之外,就是放松。
難道芊華又有什麽事情了?果不其然,福伯領着雨晴一路向裏,進了二門,叫過芊華的陪嫁丫鬟巧心,讓她領着雨晴直接去找少奶奶。
巧心眼神一閃,低眉順眼地領着雨晴去了,口裏低聲解釋道說是少奶奶還未起床。雨晴擡頭看看天上老高地太陽,沒有說話。
後堂的大紅喜字仍在,紅豔豔地一如往昔。陳志遠站在門外,對着室内不知說些什麽,很是急切的樣子。
見了雨晴,叫了一聲雨晴姐,就不再言語,隻是垂首站在一邊,面容煞白,一臉怒氣。
雨晴笑嘻嘻上前,施了一禮:“陳少爺怎麽還沒出門啊?”
陳志遠臉上怒氣稍斂,又漲得通紅,沖着雨晴尴尬一笑,沒有說話。
就在剛剛來的路上,雨晴已經聽巧心說了,在芊華進門之前,陳志遠有一個貼身丫鬟,自小一起長大,現在又要納她爲小,芊華正爲這事鬧呢。
對于男人三妻四妾,雨晴說不上多反感,當然也絕不會贊同,她覺得這總是别人的家事,到底如何,每人心中有數,外人不好評說。
隻是覺得,芊華新婚不久,陳志遠就要納妾,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據雨晴觀察,陳志遠隻是孩子氣多些,屬于年少沖動型,卻不薄情寡恩,和芊華也是過得相對和美,沒有道理娶了新婦又納舊人呢?
當然,更主要的是,現在陳志遠夫婦可不能出問題啊,一想到這兒雨晴有些着急,她接下來的計劃還需要這兩人的形象呢,必須是夫妻恩愛夫唱婦随才行啊,因爲這是雨晴唯一做成的一樁大媒啊。
陳志遠挂着一絲苦笑,配上他的娃娃臉,顯得很是可憐,“雨晴姐……”求饒的看着雨晴。
雨晴心裏一歎,這才多久啊,那個意氣風華的少年,也已經染上了歲月的風霜。看他這個樣子,絕對不适合用來讨論關于陳家那個閑置大院的事情。
陳志遠白天還得到鋪子裏學着做生意,勉強和雨晴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芊華早已聽到雨晴來了,卻一直悶不做聲,直到陳志遠離開,才嗚嗚咽咽的哭了過來。
雨晴留神看向芊華,雖然因爲休息不好,顯得有些蒼白,可是小臉上的肉還是那麽多啊,日子過得不錯。
芊華哭了一陣,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遍巧心說過的故事,最後可憐兮兮道:“雨晴姐,巧心說那個嬌杏最是牙尖嘴利,不好相與的,那還是沒過門,過了門她仗着和志遠的情分,進了門我可怎麽過呀?”
雨晴看了一眼巧心,那個巧心如同老僧入定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邊。再看看面前的芊華,蒼白的蘋果臉,眼前閃現出心兒那張嬌媚的面龐,她說女人也是需要調教的,果然很對。隻有調教好自己,才能抓住幸福,雨晴相信,心兒絕不會遇到這樣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