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大門,粉白牆壁,青磚灰瓦,遠遠望去,兩棵合歡樹伸到牆外,很是小巧優雅的院子。
雨晴深吸口氣,正要上前敲門,突然醒悟過來,現在太早了,一大早登門拜訪,并不太合适。
想了一下,雨晴又退了回來,穿過小巷,就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那是陳家集的商業街,雖然時間尚早,小吃攤和早點鋪子已經忙碌起來。
雨晴随手買了兩個包子,準備先到自己的婚介所看看。
婚介所門口貼了張新告示,那是雨晴按照沈覓的意思,提出了會員要求,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成爲會員的,要走高端會員路線。
婚介所裏右面的牆壁上,貼着齊守謙的大幅畫像,畫中的齊守謙,一身白色長衫,漆黑長發,面容如玉,眼若春水還清,唇若塗丹更紅,一臉笑容,顯得親切可人。手中拿着那把标志性的折扇,扇面繪着桃花,扇面上題着幾句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背景是純白的背景,畫中人也是着白衣,點綴的是笑容,裝飾的是桃花扇,卻映的人如三月桃花,燦爛妩媚。
尤其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很适合婚介所的主題。
看着那把桃花扇,雨晴想起了齊守謙慣常用的那把扇子,畫的竟然是一叢迎春花,誰能想到豔名遠播的齊桃花竟然愛那不起眼的迎春花呢,還題上了一句詩: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想起齊守謙,不由想起兩人相處的日子,經常興匆匆的趕來,被自己笑話欺負的桃花,他考得怎樣啊?
正想的出神,“吱扭”一聲門響,進來一個男子。
那男子淺藍色長衫下擺掖在深藍色腰帶中,首先撞入雨晴眼簾的就是一雙長腿,然後是瘦削挺逸的身材,視線慢慢上移,當雨晴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身體晃了幾下。
“你是誰?”雨晴弱弱的問道,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
那張面孔,看起來是那樣熟悉,唇邊永遠帶着三分壞笑,一雙眉毛高高挑起,眉梢上還有一顆黑痣,那樣的面容,說不上多英俊,卻自有一番不羁的味道,那樣如同草原上的一匹烈馬,分外吸引人的視線。那樣的面容,雨晴曾經面紅心跳的偷看過,曾經魂牽夢萦的思念過,卻因爲一場穿越而斷了所有故事的尾巴。
誰不曾有過純真年代,那時候清澈如水的戀情又有誰鼓起勇氣表白過呢?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雨晴傻傻年代暗戀過的已經十年不曾見過的經常會想起的那個鄰班男孩。
隻是,真的是他嗎?真的能是他嗎?跨越了兩個時空,還能遇到曾經心動的那個人嗎?
這個男子嘻嘻一笑,長腿一擡,自動坐在那張寬大的古代沙發上,還上下颠了幾下,“不錯不錯,很舒服。”
雨晴還是呆呆的看着,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又說不出來,一瞬間,時光倒轉,雨晴又變成了那個鼓起勇氣也不敢和他說話的女孩。
“哦,大媒婆就是眼明心亮,一定明白我是誰了。”那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了然的點頭道,“大媒婆,生意怎樣啊?”
雨晴愣愣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卻說不上來一句話。她怎麽會忘掉他?這世上就算沒有永恒,但是總還有懷念。就算與且能夠不曾想過和他的以後,也不曾将他忘掉。
“那就好。”男子仍是笑嘻嘻的,“沒人找你麻煩吧?”
雨晴搖搖頭。
“大媒婆,你開業生意又好又沒人找麻煩,知道怎麽回事嗎?”男子眯起眼睛,笑容微微斂起,“那可都是我們兄弟的功勞,大媒婆事業蒸蒸日上,總得有點表示吧?”
雨晴輕輕啊了一聲,久久難以回神。
“不錯,我就是來收保護費的。”男子坐正身子,一臉嚴肅:“不多,也就五兩銀子,給兄弟們打酒喝。”
雨晴看着面前的男子,嘴唇抖動,眼中水光盈盈。
男子眼神一動,面容卻冷了幾分:“怎麽?大媒婆想過河拆橋嗎?當初你說是黑龍罩着的,怎麽現在黑龍來了,你倒想賴賬了?!”
黑龍伸手端起茶杯,放下時已是一堆粉末。
就算雨晴神思恍惚,此時也完全明白了,面前這人絕對不會是曾經的他,怎麽會那樣巧合,現代的兩人同時穿越,還能在異時空相遇?黑龍不過是和他面容相似而已,也許是歲月早已模糊了曾經刻在心間的面容。
雨晴眨眨眼睛,将眼淚逼回,沖着黑龍突然大喊:“你爲什麽要叫黑龍?!又土又難聽,你很黑嗎?瞧瞧你,哪裏像龍了?幹嘛改名字?!”
黑龍聞言一愣,再看雨晴的目光中,已經多了些打量。
“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了!”雨晴抓起賬本,沖着黑龍打了過去,“初中你就坐在我前面,高中你在一班,我在二班,你最喜歡打籃球追女生,沒事喜歡耍酷擺造型,一直把我當成小孩,沒事逗着玩……”
黑龍眉頭微皺,這個女人胡說什麽?他怎麽一點也聽不懂?什麽初中?什麽打籃球?愣神的功夫,雨晴已經打了過來,“黑龍是吧?保護費是吧?”很有些包租婆的架勢。
黑龍挨了幾下,眼神一暗,抓住雨晴的手。喝道:“住手,蠢女人!”
雨晴雙手被制住,嘴裏仍然不停下:“我替你玉皇大帝好好教訓你,穿越過來是讓你不學好的?!”黑龍手上發力,雨晴疼地臉色發白。仍是不服氣地喊道:“你這個壞蛋,你幹嘛要長成這樣?又不是媒婆,臉上幹嘛要長顆痣?長痣就長呗,幹麽要長在眉毛上?爲什麽爲什麽?!我恨你!”說完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