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是沉寂一片,在雨晴唱過兩遍之後,有人開始跟着小聲唱,慢慢的,越來越多的女孩子跟着唱,臉上紅撲撲的,就像盛開了無數桃花。
雨晴停下來,認真的看着齊守謙:“一路順風,桃花!”
齊守謙目光閃動,嘴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眼中似有水光,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樣的場景,在一個凄清的早晨,在一片熱鬧之中,有一個人對自己唱了一首歌,雖然那首歌聽起來有些俗,那個女孩子居心不純,可是感動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定定的看了雨晴半響,突然燦然一笑,聲音低沉:“雨晴,來個告别的擁抱吧。”
雨晴同樣笑得陽光燦爛,若無其事的環顧四周,眉毛斜斜飛起:“要想你我名聲掃地,婚介所一蹶不振,你就盡管抱吧!”人群離他們雖然遠些,卻也是人山人海,幾百雙眼睛盯着呢。
齊守謙啪的一聲打開扇子,笑如春風拂面,一雙明眸顧盼生輝,朝着人群中少女裏送去無數秋波,然後轉身準備上船。
“真是桃花依舊笑東風啊!”雨晴心裏暗道,表面上卻維持着傷離别的表情。
突然,齊守謙似是腳下不穩,一個踉跄,雙手在空中亂抓,雨晴正看的興起,眼前一花,一陣天旋地轉,仰面倒下,卻是倒在齊守謙懷裏,兩人齊齊跌倒。
聽着身下齊守謙誇張的呻吟聲,雨晴臉漲得通紅,低聲恨道:“你是故意的!”齊守謙的手臂緊緊抱着她,雨晴掙紮幾下,無法起身。
“隻能說是天意啊……”齊守謙埋首在雨晴後背,吃吃低笑。
岸上的人隻看到兩人摔倒,齊守謙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又看到雨晴仍是賴着不起身,那些少女哪還看的下去,幾步沖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把雨晴拉到一邊,然後小心翼翼的夫扶起齊守謙,羞意撩人的表示着關切,而齊守謙雖然狼狽,仍然維持着翩然風度,無敵桃花眼中電波滾滾,更是電暈無數少女大嫂和大媽。
雨晴被海水般的人群推了出去,遠遠看着齊守謙,他的雪白長衫後背沾了一片水迹,混合着碼頭地面的污泥,分外刺眼,不知該笑該怒。腳下突然踩到一樣硬物,低頭一看,不正是齊守謙耍酷扮帥常用的扇子嘛?
伸手拾起,看向齊守謙,他的目光,越過團團圍繞的衆女,依舊熱烈:“幫我保管,等我回來。”
終于,齊守謙在衆人的環繞下,上船離去,一臉得意,似乎那一團污迹絲毫沒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陳俊卿将他領進船艙,雨晴昂首轉過身,一不做二不休,這是上天賜予的良機,如果不能抓住,上天也會生氣的。雨晴對着意猶未盡的衆人,大聲吆喝:“鳳凰婚介所,永遠歡迎你!”
人群中,沈覓抱着悠然,明媚的眼睛眯着,容顔如雪,眸光深沉,若有所思的看着雨晴。
返回的時候,雨晴心情仍是激動不已,千載難逢的機會,竟然讓她抓住了,啊,多麽偉大!多少妙齡女子看着,又是懷春的好時節,她竟然将這個送别的場面,轉化成宣傳婚介所的平台,多麽偉大的創意啊!
這是返回大官莊的黃土路,路上行人很少,寒風吹來一陣香氣,雨晴精神一振,舉目四顧。悠然奔奔跳跳在前面跑着,沈覓一步三晃慢悠悠跟着。
“這是什麽?”雨晴停在路邊一棵矮樹旁,開着極小的黃花,非常不起眼,但是香味濃郁,風吹不散。
“臘梅。”沈覓瞥了一眼,淡淡回答。
“臘梅?!”雨晴驚叫了一聲,梅花,這是梅花,怎麽長的這樣平凡呢?再說了,梅花不是應該長在某個庭院中,伴随着雪花飄香嗎,怎麽能孤零零的長在路邊?
沈覓斜了雨晴一眼,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雨晴一臉茫然,還帶着自得的傻笑,沈覓搖搖頭,換了個問法:“在你的心中,什麽最重呢?”最重要的?當然是爹了。對于這點,雨晴沒有任何疑問,呃,當然現在還得加上悠然,自從悠然放下天才兒童的架子,改走平凡親民路線,偶爾說些天真爛漫冒傻氣的童言,整個人立刻變得可愛多了(當然這隻是雨晴的個人看法,沈覓似乎并不這樣想),再有應該就是婚介所了,那可是雨晴養家糊口的營生,也是屢次面對沈覓腰闆挺得筆直的底氣。
沈覓看着雨晴,一副看白癡的樣子,最後直白問道:“你喜歡誰呢?”
雨晴剛要思考,就被沈覓輕蔑的眼神激怒了,“我喜歡誰,地球人都知道!不要你管!”
沈覓輕飄飄的扔下話來:“你自己恐怕不知道吧?”
雨晴跳了起來,指着沈覓的鼻子:“你這是什麽态度,什麽眼神?說得又是什麽話?我喜歡誰自己能不知道嗎?你想知道是吧,偏不告訴你!”
沈覓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似是心不在焉,眼睛卻微微眯着,目光閃爍看着雨晴。
雨晴怒火叢生,指着沈覓大喊:“我爹都不管我,你憑什麽管?!”
沈覓眼神一眯,嘴唇緊緊抿着,整個人立馬一變,恢複成冰櫃本色。
雨晴微一後退,又立刻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冰凍不能屈的本色。
“姑姑……”這個聲音讓雨晴身形一僵,同時冷汗自後背冒出。原來是悠然,正站在自己身邊,烏黑的雙眼大睜着,清亮的眼中映出雨晴的樣子,頭發蓬亂,兇神惡煞一般。
雨晴楞住,她在做什麽,她怎麽能當着孩子的面這麽暴力,這樣會給悠然心靈留下陰影的,會影響到他的人生觀世界觀和未來的幸福的!
悠然怯怯的看了雨晴一陣,突然後退兩步,站在路邊的那棵梅樹下,胖胖的身子左扭右扭,邊扭邊唱:“别吵架,别吵架,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