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打扮,站在一群荊钗布裙的村婦中,真是如同鶴立雞群一番。
高士德擦擦額上的汗珠,快走幾步跑了過去:“有勞張媒官了……”
張媒官微微一笑,福了一福:“高村長别來無恙啊……”
雨晴完全被吸引了,官媒媒官輪番在她腦中晃動,最後變成一句話:媒官也是官。
村裏的女人們叽叽喳喳,雨晴将聽到的信息整理一下,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個官媒,其實就相當于政府公務員,有固定薪水,還有灰色收入,這個灰色收入,指的是官媒除了做媒之外,還參與一些人口買賣,從中分成。
(作者講解,順便混個臉熟:這個人口買賣,特指那些犯官家眷,也就是媒婆還兼任牙婆一職,啧啧,真是物盡其用,一物多用,身兼數職,避免了職位的重複和浪費,真是偶們現代人學習的榜樣,另外公務員們有了陽光下的灰色收入,也避免了職務腐敗之類,真是先進啊,以上是某晴的個人感想,旋轉式退出)。
真不錯,改天我也去考個公務員回來。這個念頭隻在雨晴心中一閃,立刻又被張媒官的話吸引了注意了。
“我那堂姐怎麽沒來?”張媒官眼睛滴溜溜一轉,含笑問道。
每年春耕之前,官媒都要進村,督促适齡男女及早成親,不要誤了農時。說白了,官媒就是個上級精神的傳達者,真正的執行者自然是各村走街串巷的民間媒婆了。
一個女子,挺身而出,“表姨。”身形高大,聲音尖利,不是春燕又是誰呢?
仍是一身的大紅裝束,身材很惹火,惹人上火。
雨晴撇撇嘴,這個春燕的肚子竟然也有波濤洶湧的趨勢,她才多大啊,比雨晴還小一歲呢。當初春燕總是炫耀她那三歲的兒子,現在看出後果了吧,早慧早衰。
春燕卻不以爲恥,反而特意挺了挺肚子,目光斜掠過雨晴,在齊守謙身上一頓,接着說道:“我娘做媒去了。”似乎有什麽言外之意。
雨晴還未領會出來,眼珠一轉,“見過張媒官。”上前一步,站在高士德身邊,沖着張媒官微微一福,“我是大官莊的方媒婆,媒官您盡管吩咐。”
張媒官不動聲色,溜了一眼雨晴,輕笑一聲:“心思靈透,相貌中下,倒是個天生的媒婆料。”
雨晴不由得折服在她的風度之下,看看,這就是媒婆中的公務員,吃公家飯的,服務态度就是不一樣,明明不把你放在心上,卻做足了面子,微笑服務,即使是蓋棺論定的明說雨晴相貌不好,可也是好言好語的不是?啧啧,真夠敬業的。
高士德唧唧歪歪了幾聲,語意不明,又将張媒官請到一邊:“張媒官,上次我說得那件事?”雨晴被晾在那兒,看了一眼高士德,雨晴又若無其事的湊近一些,光明正大的偷聽兩人說話。
張媒官這才認真看了一眼雨晴,微微一笑:“高村長,有些眉目了,隻是我今天還有事情,您看……”
“那是,那是。”高士德忙不疊的點頭,“勞您費心了,以後少不得還得多麻煩張媒官呢。”
高士德點頭哈腰,小蝦米一樣恭敬,張媒婆沖着衆人一笑,回到車上。
那輛大紅牛車,拉着一幫小朋友,熱熱鬧鬧的開往下一個村莊,張媒官也上了馬車。
雨晴轉過身,對着齊守謙哈哈一笑:“春天來了,開天辟地的日子到了!”說完小手一會,将齊守謙喊了過來,叽叽咕咕吩咐了幾句。
齊守謙領命而去。雨晴自己略一停頓,追随着前方馬車牛車的灰塵,狂奔而去。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開始,不要小看了這幾步,就是這幾步,雨晴從此踏入了萬丈紅塵,踏入了一個新天地,從此開始輾轉騰挪噴雲吐霧。
多年以後,有人采訪業界大亨方雨晴,請她傳授經驗,激勵後輩。雨晴也不過淡然一笑,目光悠遠:無他,能跑而已!
雨晴認爲,婚介所開張的時候,就遇到官媒進村督促婚姻之事,所以,他們的婚介所,就是上順政府心思,爲政府排憂解難,下應民情,應運而生,而一旦和政府搭上關系,婚介所自然水漲船高。
所以雨晴當機立斷,跟着張媒官跑,官媒到哪裏,雨晴就宣傳到哪裏,借政府的勢上位,典型的狐假虎威,一本萬利。
回家時,天色已經晚了。雨晴刻意回避了沈留,父女二人沉默的用過晚飯,就各自回房休息。雨晴不願意和父親分開,尤其是現在自認爲找到了生錢的好門路,更是不願意父親離開,隻好采取了“拖”戰術。
第二天一早,齊守謙興匆匆的趕來,按照雨晴吩咐,帶來大量的紙筆。這些東西,雨晴家裏自然都有,不過鑒于公私不分是家族企業的最大弊端,雨晴鄭重決定家裏的東西,決不能挪作公用!
簡單收拾了下那間西廂房,擺着一張破桌子,還有兩把椅子,就是臨時的婚介所兼會議室兼會客室。
齊守謙看看自己的雪白衣衫,又看看滿是灰塵的椅子,皺了皺眉,哀怨的看着雨晴。
雨晴很有先見之明,早就挂上了勵志條幅:如果你要等有了實驗室才來做實驗的話,那麽有了實驗室你也不會做實驗。
經過雨晴簡單解釋了實驗室和實驗的含義,齊守謙也豪情萬丈,當下立志将桃花當做一項事業,在春風沉醉的二月,要将桃花朵朵開,開出大官莊,開遍全國。
“今天開會的主題是什麽?”爲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齊守謙無視椅子的塵土,直接坐了上去,決心表達的太過堅決,差點坐斷了椅子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