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了沒有?”沈留斜倚着東廂的書房,姿态随意,春風拂過他的臉頰眉梢,黑發輕輕飛舞,“大官莊,十之八九都姓高。”
“那有怎樣?”雨晴還是不解,看着如畫一般的沈留,不由得有些神思恍惚。
“我們父女二人,是外地而來,高家世居此地,在官府眼中,安分守己,而且人數又多,一般官府不會惹衆怒。況且,我們的田地,十年不曾耕種,高家建的是公中祠堂,不算侵占私産,我們就算報官,也不是占全個理字,更何況……”沈留看着雨晴的眼睛,沒有說下去。
更何況,他們雖是父女,沈留是繼父,雨晴又嫁人,都是外姓人,如果主動報官,落在别人眼中,反而是想霸占方家祖産;以高家人多勢衆,高士德這個族長,雖然不是官,可是也和官府多有來往,告他,雖然告的不是官,可也是和告官差不多,很難爲官府接受。
雨晴愁眉苦臉,“可是,我咽不下那口氣……”
“放心,爹能要回地。”沈留面色沉靜語氣淡然,“我們有地契,還怕高士德不同意嗎?”
“可是,是假的啊……”雨晴眉頭更是緊皺。
“除了你我,誰也不知道這是假的。”沈留少有的認真,“況且,這地契不是讓人看的,是來吓高士德的。”
雨晴雖然不明白,不過父親的話,她相信。
“爹要出去一段時間。”沈留站起身,避開雨晴的視線,“鄰縣趙家要請西席,爹過幾天就去。”
雨晴低下頭,眼睛一眨,落下一滴淚來,她不願意和父親分開,可是也不願意父親沉溺在對母親的回憶中,那樣的父親,就像是一副水墨畫,漸漸暈開變淡,似乎很快就能消失。
沈留的話還在繼續:“以前爹忽視你了,現在,你好好休息一陣。”
“我知道了,爹。”雨晴擡起頭,滿面笑容,“明天我去鎮上,給爹添置身新衣服。”
“别先去找高士德。用不了多久,連帶着那幾間房子,爹保證,高士德一定會送回來的。”沈留語氣是少見的堅定。
雨晴忍着淚,拼命點頭,看着父親,不由有些疑惑,這樣沈留,怎麽可能會被鄉巴佬高士德逼走呢?
不自覺的問道:“當年,爹和娘爲什麽要離開呢?”
沈留一愣,“你真的都忘了?”目光轉爲深沉:“自從跌下山崖,你性情大變,也肯叫我爹了……”
“我不管怎樣,都願意叫你爹啊。”沈留聲音中帶着一絲惆怅和失落,雨晴趕緊道:“我的名字還是爹給改得呢。”
雨晴當初是想叫方晴,和她現代的名字一樣,可是母親不同意,說是方雨是她那生父取得,後來還是沈留折中改爲方雨晴,意思是雨過天晴,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