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如此,不如再用血來證明一次神鬼之說,堅定北胡人的信念了。”
“我知道。”青岚到底還是伸出手去,在方台上原本放置玉蓮花的地方輕輕撫摸,“其實這裏,就是我所得到記憶中’三年’後施法時光倒退的地方呢……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可以反複施法,能知過去未來,能長生不死,又怎麽會不是真的呢?”
“也是呢。”謝雲遲道,“可你方才不是說不相信段南羽’三年’之說?”
“我說的意思不是這個……”青岚話音未落,手下卻不知觸動了哪裏機關;隻聽“嘀”地一聲,那方台霎時紅光大作,狹小的密室中有人聲傳來:“程序啓動,是否繼續?”
“什麽人?!”謝雲遲第一時間拉過青岚,将她牢牢護在了懷中。方台上紅光閃爍,并沒有再發生下一步的什麽動作;兩個人對視一眼,卻沒有絲毫放松警惕的意思——方才的話聲雖低,然而冰冷冷地還是讓人聽得清楚。
“到底是什麽人?出來吧,既然到了這裏,何必畏首畏尾?!”謝雲遲補充着,語調鎮定一如既往,可望向懷中人的目光中卻隐隐含了些愧悔。想來也是,就算血衣衛、辛鋒寒等人守住密室入口機關,其武力值能夠強大到不用擔心什麽外來的危險;可萬一這裏面發生了什麽狀況,卻是救援不及!
“青大學士,謝都指揮使,請上前見駕!”
出乎意料地,回應謝雲遲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因爲回響在密室中而顯得有些低沉冷厲,卻很明顯和剛才的那個冰冷聲音并不屬于同一個主人。
“鄭石?!”青岚立刻離開了謝雲遲的懷抱,詫異地望着從密室洞口進入的這位熟人……以及他護在身後面色陰沉卻依然端儀如常的皇帝陛下。
“不必虛禮了。”郝連睿揮手免去了兩人本來就沒打算行的參見禮儀;目光隻在兩人身後紅光大作的方台一掃,便都落在青岚一身厚暖的白狐裘上頭,開口仿佛要斥責什麽,卻隻落了一聲歎,問:“青卿,病還沒好,怎麽就出來了?”
而青岚在聽到鄭石聲音的同時,心中早已轉過千百個念頭,此時見問,也隻淡淡答道:“蘆泉湖的地宮隻在今天開啓。”
“陛下也是趁今日來看蘆泉湖的奇景麽?可惜來得不巧,這裏的奇景據說已經兩月未曾出現了。”謝雲遲言笑晏晏,絲毫沒有被堵在“現場”的尴尬心思,“不過這地宮裏稀奇古怪,陛下正可看個新鮮。”
說着一轉身,又過去扶住青岚,溫柔道:“青大學士應該累了吧?謝某送你先回上面休息如何?”
謝雲遲心中一直挂記擔憂方才那個冰冷人聲,隻怕拖下去會有什麽閃失,不免急切了些;卻沒顧忌他這樣的舉動言辭,聽在皇帝耳中,實在是有些嚣張僭越了。
而本來君臣和睦的密室相見,也就在此時變了味道——鄭石跨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之上,目光中很有些殺氣升騰。
“謝雲遲,你不覺得你有必要給朕解釋下原因麽?”郝連睿轉到謝雲遲身上的眸光,也漸漸失了溫度。
“陛下,臣把青大學士送出去,再給陛下解釋。”
“謝雲遲!陛下的話,怎容你質疑!”嗆啷一聲長刀出鞘,鄭石橫刀于前,話語間怒氣已足。
謝雲遲擡首往這邊看看,微笑,“臣隻是想先送青大學士出去……”
才說到此,卻被郝連睿打斷:“鄭石你送青卿離開!青卿病後初愈,是該先去休息。”
“陛下!”鄭石急切的語調表示出不贊同。
“此事與青卿無關;”郝連睿擺擺手,“而且朕相信謝都指揮使爲人,想必一定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陛下!”鄭石再次抗議,懇求地望了郝連睿一眼,又立刻警惕地回視謝雲遲;整個人再未有太大動作,卻如繃弦之箭,氣勢混足,呈嚴密護衛之姿。
“我不走!”青岚左右觀望了一會兒,也忽然開口,“謝都指揮使有什麽要和陛下解釋的,青岚也想聽聽——若有遺漏或是訛誤之處,也好補充吧?!”
于是場間氣氛愈冷。
幾個人互相看看,似也對彼此間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莫名。
靜默了一會兒,謝雲遲忽然笑道:“陛下,如果臣提議一起離開密室,到上面再給陛下解釋,想必陛下也不會同意吧?不知守在外面的那些血衣衛,如今怎麽樣了?”
郝連睿見問,不由眸光微閃,道:“那些血衣衛也都是朕的子民,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朕自然也不會難爲他們,朕相信謝都指揮使爲人,知道必有隐衷,這才遣開從人單獨來見。”
青岚聽到這裏,不安地往謝雲遲身邊挪了挪。他到底做了什麽,讓皇帝陛下忌諱如此?聽話中之意,外面的血衣衛應該都已經被控制起來了;期間她和謝雲遲沒有收到任何訊息——這對于向來如神魔般似可掌控一切的血衣衛都指揮使而言,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除非,皇帝陛下已經立意除去,他的職位,或是,他。
“謝都指揮使,謝雲遲,你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給朕解釋的麽?!”
謝雲遲不着痕迹又往方台那邊掃了一眼,确定暫時應該沒有什麽危險;這才轉而笑道:“陛下,其實臣可以給陛下解釋的事情很多,不知道陛下指的是哪一樁?”
“好。”郝連睿也微微笑起,目光落在青岚和謝雲遲緊密相連的衣袂袖口。寬大的衣衫看不出究竟,但仍舊可以判斷出:那衣袖之下,兩個人的手,是緊密相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