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相處——仿佛回到了他做她“男---寵”的最初。
人慵晝永,歲月靜好。
“绯衣她們怎麽說?”她舒适地眯起眼睛,打破這一室甯靜。
“能怎麽說?”他笑,“他們都比你明白。原就都是你的人
他們是,我更是。”
确實,在他宣布了暫時接手鳴鸾苑的決定之後,绯衣和沉谙都沒有什麽反對意見。誰不清楚青岚現在的處境呢?魯季老醫聖再三強調了不宜過于操勞的話,而青岚的執拗又是誰也勸不過來的;難得有謝都指揮使能夠說服青岚替她分擔一些,他們自然都是樂見其成。而另一方面,正如謝雲遲所說,即使青岚一直刻意拉遠與血衣衛的聯系,可這鳴鸾苑從最初組建直到現在,何曾與謝雲遲他們真正脫離開過?謝雲遲在他們中的威望,隻怕比之青岚也相差不遠。
當然,一切的基礎,都是信任。這一向謝都指揮使待青大學士怎樣,明眼人都看得出。
“绯衣和沉谙把你的安排都說給我聽了。”指尖穿過長發,來到青岚的額角,旋轉着推壓,“當初你薦上去的那幾名清客已經證實不錯,我覺得鳴鸾苑可以把他們放一放,将目标暫時轉到高洪飛這邊。
他雖是暫時離開了禦駕回轉江東,但到底還是個心腹之患——你上次讓沉谙說的有他的把柄在手中的事情,是真是假?”
“假的。他那樣的人,又怎會不處處小心?”
“我猜也是。不過當初青缙肯定是握着他的把柄的吧……所以你這麽一詐,他也就猶豫了。”謝雲遲微笑,“高洪飛久在官場,這一次退讓了你,未必就真的信了你的話;不過這也好說,有血衣衛在,沒有把柄也教他生出些把柄來。”
青岚睜開眼睛望望他:“果然是血衣衛的都指揮使大人說的話。”
“嗯。”謝雲遲眸中波光流轉,唇邊笑意盎然,“不及青大學士多矣。我隻會那麽點兒上不得台盤的小手段,比不過青大學士驅除異己于談笑間。”
他說的是前幾日郝連睿來探視青岚時提到的幾個青年俊彥,對這幾人郝連睿未必是不存着提拔重用的念頭——經過史剛一事,皇帝陛下分權青岚的意思反而更堅定了些。隻是當時青岚說話間連消帶打,卻把皇帝陛下的念頭生生堵了回去。
聽見謝雲遲說起這些,青岚便也微笑,“我本來也沒說錯話,隻不過陛下是個重實的人,對他們的這些聲名雅韻不太能夠接受而已。”
“嗯。明褒實貶,青大學士對陛下心思已經看得通透。”
青岚保持着唇邊笑意,半晌,道:“揣摩上意,構陷忠良,扼殺後進。外面傳的青岚奸佞之名,委實不冤。”
“的确不冤。”
謝雲遲拍拍她的頰,“你一個佞上欺下大奸臣,我一個血腥恐怖劊子手,聯手把這大趙朝攪個天翻地覆如何?”
青岚的笑意便擴大,“不是早就聯手了麽?大趙朝已經夠亂了。何況這麽一對奸臣酷吏,就算要攪?還不如一起去攪攪旁的國家——”
話說到這裏,兩個人卻都是一頓,不知是爲了她脫口而出的“一對”,還是從所謂“旁的國家”想到了什麽……
青岚立即反應過來,岔開話題道:“雖說目前陛下對我的意見都采取了支持的态度,但兵部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夠再出岔子;一日不将兵部當真收入囊中,一日終是不能徹底放心。”
“沒問題。”謝雲遲手中的按揉工作也繼續下去,“青大學士的思路不錯,看住盧太傅、嚴防高洪飛、排擠其他可能臣子——再由其他官員造造勢,不怕陛下不把兵部給你。”
“隻是這些事如今都要托付你了。”
“怎麽這麽客氣起來?如今你是狼我是狽,狼有事,狽需服其勞。”他低低笑起,“何況當初你答應了我三個條件的,在北胡爲間五年我隻怕已經做不到,那麽替你分擔一點,不是理所應當麽?”
青岚擡起眼睫,柔柔睇了他一眼。謝雲遲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而他的承諾,其實已經基本做到——北胡西大王被質疑通敵,已經正式與北胡朝廷決裂;内亂一起,北胡短時間内是不太可能南下攻趙了。
而現在回想當初謝雲遲說過的話:他隻說會将大趙和北胡間的戰事拖延到五年以後,卻并沒有确定說要留在北胡五年——明明是他在戲耍她的話,害她以爲他辛苦,還答應了那樣的三個條件……
隻是如今他卻又轉過來這樣說……青岚拉開謝雲遲的手,翻身慢慢坐起,鄭重地望進那雙風情萬種的漆黑鳳眸,“謝雲遲,謝謝你。”
“呃,”這回他愕住,“謝我什麽?”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回護;謝謝你理解我的心情支持我完成心願;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還有,謝謝你的”禮物“。”
謝雲遲還是有些愣愣地,被青岚這樣忽如其來的煽情表白這麽一通“謝謝”弄得有些懵。于是青岚向後靠了靠,勾起唇角學他來了個魅惑之笑,“禮物,真的很不錯,我實在是太喜歡了。”
“是麽?”他隻是這麽應了一句,神色依舊嚴肅,并沒有回應她的玩笑。
她隻好轉入正題:“李戍的易容術實在是爐火純青,我看當時無論是陛下還是百官,都是真的将他當成了我。聽說陛下回去之後還找了人來詢問确定西域的催眠術是否能夠一次催眠多人的效果……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陛下是絕對不會懷疑我的身份了。”
“是你的時機選的好。李戍跟了你這麽久,已經将你的舉止形貌揣摩得差不多,而陛下也差不多要采取什麽手段;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意外事件來”揭開“真相,算得上最佳時機了——不過以後也不能放松,李戍我沒有給他派什麽任務,就讓他還是跟着你,盡可能将你的女兒身瞞得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