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道,未來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大趙這平衡,究竟能夠把握得如何?
而看如今隆興府前的這個繁華樣子,至少可知,募兵之事對百姓來講是樂見的----無論如何,也算是一個福利了呢……那些流民災民中的青壯年,能參軍入伍,好歹是有個吃飯的地方,自然歡欣;而那些老幼婦女……将來若是可以引導百姓從商,是否又可以在促進大趙發展上頭添上一筆?
車行過,青岚的目光便也行過,從那些少年或振奮或期盼的面孔上一一掃過,她的臉上便露出抑制不住的淺笑----這樣隐隐帶着滿足的儒雅蘊藉的笑,每日裏常常挂在朝堂中着紫色袍服那張秀美面龐上,幾乎已經成了招牌;而如今這笑出現在女裝的她臉上,襯着如雲青絲,梅花額妝,卻也别有一種風流韻緻。
謝雲遲側頭隻是看她,此時那攬腰的手便也緊了一緊,俯首在她耳側低喃,似歎息又似親吻……“青小美人兒,真的希望這條路永遠地長下去,再也沒有盡頭。”
青岚回眸又是一笑,身子歪了歪,柔順地靠在那個懷抱裏。若說從九華山到隆興,有什麽是變化了的,那隻怕就是兩個人間的關系----有什麽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從那天馬車上的五年之約,她主動吻上了他的唇,便有什麽悄悄在發生着改變。
其實他們的相處,看起來并沒有和從前有什麽不同。夜晚,依然如去年同行時候的同屋同塌,依然是親昵卻又保持着距離;然而這樣的相處,卻又明顯地有着不同。往常的那些戲谑,那些調笑,是暧昧而充斥着友誼的成分的;可如今的親昵,如今的相互依靠,卻分明更是從容,更是自然,仿佛流淌着淡淡的溫暖,仿佛可以直至地老天荒。
雖然自那五年之約後,彼此再沒有談過将來。
這樣默契地,再不談将來。
可誰說“期盼此刻永遠”,不是一種将來呢?
馬車終于在距離城門十幾丈的地方半停了下來,緩慢挪動着等待入城。姚九娘趁着這個空檔,探在車門邊,半撩了車簾問道:“公子?”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漸漸對這位公子的習性也有幾分了解,暗暗慨歎傳聞的不可信。作爲拜香教目前最具神秘感的客卿公子,這位橫空出世的“奇才”,總是被人和一些怪戾陰暗的詞語聯系在一起;而現在她有機會與他直接相對,卻感覺眼前這位分明真是個溫柔風流的翩翩濁世佳公子麽……除了有些怪癖,比如吩咐他們無論什麽時候要找他,一定不許通報。不許敲門,在馬車上則是要直接掀簾子回禀……不過這也确實是個怪癖,爲了這份唐突,她已經沒少感受那位青姑娘殺人的眼風了,可是誰讓公子喜歡呢?爲了無人時公子含笑的一聲贊。她便是再被那姑娘瞪幾眼也無所謂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