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看起來她和他倒是有些相像。
但他知道她和他不同。
他不在乎名聲,是因爲他沒有什麽可在意的,而她不在乎名聲,是因爲她有更在意的。
他将人生當作一場遊戲,無論是官場奪權,還是逐鹿天下,于他,都不過紅塵中一段戲文,就算是唱念做打,嬉笑怒罵,也不過粉墨春秋,演過就罷;他可以爲郝連睿一語而背叛青缙扶持弱勢的帝族,也可以因爲一點好奇而自甘爲間随着她共赴天涯;甚至就是如今,也是爲了她的願望,千裏赴胡,伸一雙乾坤手,攪亂天下。可她,卻沒有看起來的那麽灑脫。
拜她的信任所賜,他得以了解她的秘密,知道她的堅持所爲何來,也明白她的目的何在。“逆天”麽?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縱然千般智慧萬般機變,想憑一人之力改變曆史走向,到底有幾分可能?想到相助,想到成全,想到若她隻是要救武青,有他從旁協助,也未始不可成功……然而她拒絕了,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在她心中,“逆天改命”的範圍,根本就不止是武青吧?那與他無關的所謂社稷黎民,是一直裝在她的心裏的。要救武青還算容易,要救大趙,挽救一個國家傾覆的命運,那可真是,難于上青天。
可他一直記得,相遇的最初,在她“失憶”的那一段日子中,這個女子心心念念的,卻是自由和江湖。
也許就是這樣的一種堅持,一種柔與韌的和諧,“無争”的個性和“與天争”的決心,打動了他不被萬物所羁的心,漸漸讓他淪陷。
隻是這種淪陷,不知道會不會僅僅是他單方面的付出。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是親昵而暧昧的;可又明明讓他覺得,她隻是不在乎。她會爲他的調戲臉紅心跳,會爲他的吻意亂情迷,可一轉眼,卻又見她規規矩矩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挑着她的千斤重擔,踽踽獨行。似乎隻有他,才會在相聚的時候渴望親近,在分離的時候傾訴思念。
有時他想,大概,與她所在乎的那些東西相比,愛情,也歸類在“不在乎”的那一類中了吧?
就像今天,分離了那麽久才得見面;他才爲她的唇舌回應欣喜着,以爲付出終于有了些許回報,可轉眼間她卻已經睡着……甚至,那對他吻的回應是否真心也不知道----她丢了滇香,也就不會提前預備小韶子的解藥;那麽她對他那一吻的回應,是不是起因于小韶子的緻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