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遲。”她倦懶地撩一下眼角,居然十分妩媚,“怎會猜不出是你?從禦舟上下來我就開始奇怪了,拜香教的能力大到這樣的地步麽?可以在血衣衛布下的重重迷惑中準确算計出我們的每一步行動?能夠躲開血衣衛地偵邏而将人馬送入包圍地腹心?何況這些人馬還都是來送死的……整件事情中太多你的痕迹了……不過最終确認還是在你進來之後,你知道麽?你的身上有一種清清甜甜的味道……嗯,要離得很近才能聞得到……”
她一面這樣說着,一面嬌慵地蹭了蹭被子;如今終于卸下了緊繃地心防。困意便也随之襲來。男裝少女濃密的長睫掙紮着閃了幾閃,心滿意足地垂下,在瑩白的肌膚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青岚……”他低喚,表情依舊柔柔地,一向斜飛的鳳眼中不見了那冷絕。也沒有半分平日的豔色,隻是那麽含着笑意地望着,絲毫不顧忌地在目光中寫滿了專注和思念。
“嗯……”她閉着眸淺淺地回應了他的呼喚。“今晚酒太多了,想睡……”
“睡吧睡吧,有我在呢……”他忽然想起什麽,問,“等等,青岚,你的滇香在哪裏?”
他雖然有天生不易被催眠的體質,但小韶子大劑量使用的時候,有緻人惡心嘔吐的功效;他仗着素日養成的抵抗力把藥效生生推遲了不少。可現在也已經開始有不适地感覺。亟須解藥相助。而這小韶子地解藥也很簡單,青岚平常攜帶的滇香便完全可以勝任;當然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出外覓取,可現在的他,隻想陪在她身邊,在這樣狹小而粗陋的地室之中,一步也不離開。
“滇香?”青岚已經困極,反應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回答,“早就丢了……不知道是在密道裏掉出去還是被你的那個姚九娘搜去……你自己去找些吧。”
青岚說完。濃睫低垂。醉夢已馨。
而她身邊的謝雲遲,卻靜止在了那個凝望她的姿勢上。在時光的流逝中,面色漸漸發白,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慢慢僵硬。
這固然是在強忍那小韶子發作地苦青,可更多地,卻是因爲青岚的話。
她地滇香不在。
而這,原本是她最後的保命符----憑此聯絡鳴鸾苑或是……他留給她的一些血衣衛的可靠人物。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他亟須與她一見;而因爲倉促,居然選擇了這麽一個見面的方法----居然讓她置于這樣的危險之下。原本覺得是可以确認她的安全的,卻在聽見她的話後,開始懷疑,這樣的做法是否值得。他這番作爲,說來是爲了江山社稷,是爲了大趙黎民;可隻有他心底知道,其實他,隻不過是爲了,她的願望。
若是她有了什麽危險,那些黎民社稷,又與他何幹?
密室中的燭火噼啪響了幾聲,光影搖曳,終于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