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姓胡。”青岚笑道,“沒見不挂牌麽?不過不忌諱顯底的。”
郝連睿一句話也插不上,但努力回憶血衣衛當初密奏上的内容,多少還猜得出點端倪來,姓胡不姓胡,大概在說是不是拜香教地人,不挂牌----也許是說亮身份交流?
“哦。”老闆娘應了一聲,笑問,“董郎從旱路來,水路來?”
“旱路也來,水路也來。”
“旱路多少灣,水路多少灘?”
“霧遮三十灣,水漫十八灘。”
“既是大船,怎地進了這小灣?”
“姐姐----掌舵的扯了帆,小的敢不跟着麽?”
那老闆娘“撲哧”一聲笑出來,問:“可有寶?”
“有鹽有醋,粥足飯足。寶在此心,冥冥唯吾。”
于是老闆娘不再問話,頓了片刻,拱手正色道:“燃燈座下青熏門弟子姚九娘見過師兄。”
郝連睿正雲裏霧裏,聽了這話,一口酒差點嗆到喉嚨。從董郎、美人兒到姐弟,再換成師兄師妹,這真是世事無常,時刻充滿驚喜。
“認美人兒姐姐做個師妹可是真難啊----”青岚反而有些懶洋洋地,“青熏門的規矩還真大。”
那老闆娘正經話說完,此刻又堆着笑挨上來,“師兄生氣了麽?實在是撞得巧,半個時辰前門裏剛接了單子,說有猛風到境,要安排收拾收拾。可師妹這小地方哪裏有人來?正趕上師兄過來,形貌又都對得上,可不就誤會了麽?”
“所以師妹就給咱們喝那加了料的酒?是計劃着栽荷花呢?還是劈堂?”
“哪能呢?”老闆娘笑嘻嘻地,“那酒裏不過一點汗青子,上頭要的人,專門提點是要毫發無傷的。”
這一番酒下來,青岚和老闆娘便熟稔得又從師兄師妹變回了姐弟;而郝連睿雖然完全成了擺設,然而坐在一邊看戲,順便猜測下隐語行話,卻也是樂在其中。
直到二更鼓罷,酒闌人散,青岚這時才醉眼乜斜地轉過眸來,悄聲問那快要成爲隐形人的大趙天子:“陛下……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她的這席酒,說不上收獲頗豐,可還是把姚九娘所知道的東西套了個差不多----譬如王有德早已不在江南東路,這邊一直都是王乾主持大局;譬如此次行動是上頭直接給門裏發的秘單,時間緊迫沒有走常規路線;再譬如民間拜香教依然是發展蓬勃,這間小店本來就是拜香教的聯絡點,另外兩間房裏的藥草是爲了掩蓋拜香教集會時的祭祀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