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臣雖然有這樣的執念,卻也并不以爲負擔,因爲臣知道,隻是求之不得,才會越發想要……隻要有一天能夠讓臣得償所願,那麽一切便都會是雨過天青,再不萦懷了。”謝雲遲輕輕笑起來,“最多,不過有一天臣甘願認輸,棄了這荒唐念頭,也就罷了。”
他又歎息一聲,仿佛充滿了對自己的嘲弄之意,轉頭向郝連睿道:“陛下,這等情愛小事,不過茶餘消遣而已,或付之一笑,或及時抽身,這點自控能力,臣還是有的。”
大趙雖然男風頗盛,卻也沒到公開如此談論的地步;謝雲遲這般侃侃道來,雖然霁月光風,似乎并無不妥,可謝都指揮使這番心事,又豈是能輕易對人言表?血衣衛諜探秘笈有雲:将欲取之,必先與之……他今日不惜袒露心扉,倒不知是爲了換取何等秘密?
雪絲毫并沒有停的意思,飄飄搖搖,越發緊了。現在已經近午了吧?鄭石抖落身上雪花,皺眉往綠绮閣那邊看了一眼,對面前趕着一溜小跑過來的孫公公搖了搖頭:“陛下吩咐了不可打擾。”
孫公公停住腳步,也往綠绮閣那邊望了一望,擔憂道:“是青大學士入宮來了……去了内閣。”
青大學士結束稱病入閣理事,本來應該及時報給皇帝陛下知道,但現在陛下吩咐了不可打擾,連進膳送水都不敢接近綠绮閣,自然其他的消息也都壓下吧……鄭石還是堅持着:“孫公公,現在是謝都指揮使在那裏。”
謝都指揮使入宮已有一個多時辰了,大概在和陛下商讨着什麽國家大事吧?血衣衛乃是陛下私器,雖然以詭秘和狠戾着稱,卻也向來是大趙的一柄利刃,在刺向敵人的時候,總是毫不猶豫地傷筋動骨。鄭石看着沉默下去的孫公公,垂下頭,将腳下的一枚小石子兒輕輕踢遠。他沒心思去猜測謝都指揮使到底和陛下在談論什麽,自己的煩惱已經讓他郁悶難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那日坦誠了和青大學士的“糾葛”,仿佛陛下便開始疏遠自己,尤其是涉及青大學士的警戒任務,更是有意無意地回避着他這個黑狼衛的統領……
他倒不是一個争寵的人,本來似今天這般皇帝陛下和謝都指揮使的密談,慣例也是不會讓他列席旁聽----而他關心的,更多地是自己的話。在陛下心中還有幾分可信。
他是鄭家的人,在鄭家的牌位前發過誓,也早已經習慣了對郝連這個姓氏地忠誠;而從追随了陛下之後,更是一心無貳。效死竭忠……若是喪失了陛下的認可和信任,卻讓他這新一代鄭家的黑狼衛統領情何以堪?
……而他,值得陛下信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