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睿早朝已畢,并沒有在明政殿内接見任何大臣,連後殿也沒回,直往綠绮閣中而去。揮手斥退暗處的黑狼衛,他一個人歪在了綠绮閣靠窗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這躺椅還是青岚吩咐人送過來的,同樣是上好沉香木,但是整體的風格和青府内的已經大有不同,除了舒适的效果沒有改變以外,其他的木工雕镂都已經換成了莊重又不失精巧的皇家風格;東西是極好的,他卻一度不想要,他知道爲了将這把椅子送進宮中,那弗朗機使節費了多少功夫去走青岚的路子……每次想起那個高鼻深目的蠻夷将嬌小的青大學士擁在懷裏的樣子,他的心中便對那弗朗機使節多幾分厭惡的情緒……然而那到底不過是個什麽西洋禮節,他也隻是在通商問題上多刁難了那人一些罷了;在刁難那個使節的同時也享受刁難青岚的樂趣----他最喜歡看青岚用着萬千小手段“進谏”的樣子;喜歡看青岚如數家珍地列舉所謂通商帶來的益處;喜歡看她認真嚴肅地說:“就隻是弗朗機的大炮一項,便是對付北胡騎兵的絕佳利器……”
然而正是這種喜歡,這種逗弄她的樂趣,到底是什麽時候變了質呢?變成了對她遊戲花叢的不滿,變成了求之不得地輾轉。變成了沖天的醋意和怒火……想起那天夜裏,他在佩玉軒中幾乎就要闖進屋内的失态之舉,郝連睿略帶苦笑地對自己搖了搖頭。就算臣子之間有些什麽暧昧不倫,也不是他這個皇帝陛下該去當場捉奸的吧?真若撞破,如何收場?何況青岚和武青,一文一武,都是他嫡系力量。是他爲大趙中興所選定的左膀右臂,隻能着意扶持,豈可輕易摧折?上次頭腦一熱,對青岚說出什麽兄弟的話,間接暴露了隐藏這麽久的秘密。已經讓他追悔莫及;這次若不是謝雲遲提醒。難道又會爲她犯上這樣幼稚地錯誤麽?
可見美色誤國,果然還是碰不得的禁咒。
郝連睿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隻一派恬然淡遠,仿佛隻是在這新京第一場雪的清晨,享受着難得的悠閑甯靜----躺椅。清茶,梅瓶,還有敞開的碧紗窗。窗外地雪竹疏籬,将原本精緻奢靡地綠绮閣裝點得從容雅緻……沁涼的風卷着幾點雪花飛過,更帶來了迥然不同于皇家富貴的清新氣息。
“啓奏陛下,謝都指揮使已經到了。”
郝連睿擡起頭來,依舊從窗子向外望去,卻見那個紅衣的美人瓊綴玉。正繞過青竹。迤逦而來……不遠處,一個小宮女捧了早開的梅花。從甬道上路過,被紅衣美人看見了,招了招手叫過來,笑着問了些什麽;那小宮女羞紅着臉答了,卻不走,隻呆呆地望着紅衣美人地背影出神……
謝雲遲,有着豔絕天下的容顔,超脫凡俗的冰姿玉态;若是不考慮血衣衛地黑暗血腥……真是一個極佳的斷袖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