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石便無語。他自幼受鄭家家訓教導,對皇帝陛下地命令隻能服從,什麽時候想到過勸谏?
“鄭石,你鄭氏一門忠烈,你又是在朕最困難的時候站到了朕的身邊;若說這天下朕隻能相信一個人的忠誠,怕也就是你了……”
郝連睿閉着眼眸,卻仿佛看到了鄭石的愧疚,微微擡手,阻住他開口。
“朕沒有怪你的意思。服從朕和勸谏朕,都是出于忠心……朕隻是不太明白,你跟随青卿那麽久,對他的爲人應該已經有所了解,爲何還是這樣針對他?”
這樣的問題,鄭石還真是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郝連睿也沒有打算讓他回答。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也是,你跟在他身邊,也不過幾個月而已;然而朕和青卿,已經相識了五年----”
他忽然挑挑眉,睜開雙眸直起身來面對着鄭石:“其實你們所有人地擔心都是多餘的。朕怎麽會喜歡青卿呢?朕真正喜歡地,還是女子才對……天下人這麽多,朕最不可能喜歡上的,就是青卿了……
“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朕是,青卿他也是……記得上次朕就和你說過:關于青卿的流言,朕從來不信。什麽謝雲遲劉公子……青卿不是那樣的人,他和他們之間的關系,想必就像朕和他……清清白白,泾渭分明。”
郝連睿地目光,其實并沒有投向鄭石,隻是穿過他,不知道看向了什麽人,什麽地方;而他地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在笑,卻同樣分不清那笑意之内,幾分甜蜜,幾分苦澀……
舊話重提,鄭石越發心驚;悄悄注視了皇帝陛下片刻,隻覺得他那表情虛幻迷離,哪裏是“最不可能喜歡青卿”的樣子?更像是被狐狸精迷惑而不自知……想想自己在祖宗牌位前立下地誓言;想想方才陛下的那句“若說這天下朕隻能相信一個人的忠誠,怕也就是你”,鄭石終于狠了狠心,開口禀道:“陛下,臣有一事,欺瞞陛下良久……”
郝連睿的臉上,沒有表情。再不複開始的憤怒,也沒有方才的迷離,隻是,沒有表情。
他不可能不信鄭石。
鄭石也沒有必要撒這個謊。
然而,如果說鄭石說的都是真的……關于謝雲遲,關于劉尚書公子,關于段南羽,甚至是那些男寵……也未必是假?
就連上次在青岚那裏遇到的那個舉子,當面說到卧房裏等的那個人,也不僅僅是青岚放出的流言?
郝連睿覺得有些胸口有些悶悶地,向來覺得他和他一起瞞住了天下,誰料卻隻是天下和他瞞住了他。
悶悶地,仿佛積郁住些怒,積郁住些酸。但是他卻沒有立場去發怒----青岚是什麽人?并不真的是他的男寵,就算是私下裏****了些,他也無法指責青岚騙他----青岚說過這些是假的麽?沒有。青岚從不避諱和那些人的關系,就像不避諱和他這個皇帝陛下的暧昧……可是他們之間并不真的有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