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武将軍覺得如此亂世,是什麽原因造成?”
“内憂外患,匪盜橫行。”
“武将軍你錯了。”辛月終于找回了話語主動權,俏皮地一笑,“所謂内憂外患,是從何而來?大趙積弱至今,又哪裏是一朝之力?依奴家看來,政務不通、貪官污吏,才是亡國的根本!”
其實大趙不過是危險凄青了點,哪裏就談亡國了?不過青岚依舊不發一言,隻是饒有興味地看着辛月。
“在政治上,”辛月背書一般口若懸河,“大趙立國以來,便是重文輕武,尤其畏懼武人當權,明文規定凡武官不可擅議朝政,遇有大小事都需請示文官才可決定;甚至連行軍布陣,都要文官先行規劃布置,半點不可變更,通常是文官遠在千裏之外,對着一方地圖紙上談兵,而武官隻能按照事先規定執行。若遇到邊關急切之事,如何不成掣肘?……這一點武将軍居于襄陽多年,想必早有體會?”
她停了一下,看武青點了點頭,又道:“揚文抑武地習氣不變,哪怕你矛尖甲利,也隻能被動挨打!這樣,胡人取大趙,那便是早晚的事了。如今那皇帝郝連睿雖然傳出了些要改變文武之道地風聲,但這種事情,豈是一朝一夕之力?他要顧慮政局穩定,要顧慮利益平衡----到他成功的時候,隻怕早已江山易手!
“……至于貪官害國,古已有之;大趙立國幾百年,官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潛規定矩,尤其是從青郡侯當政之後,宦者愛财,百官與之,恨不能刮地三尺,從百姓骨頭縫裏榨出銀子來!如今的大趙官場,不貪不墨,不懂人情來往,焉能做官?就算你清似水,明如鏡,放在這口大染缸裏,早晚也要黑了……”
青岚忽然插話:“辛月姑娘說得也不完全,不黑的不是也有麽?盧太傅便是個例子,還有當年地陳平國,都是不肯同流合污的楷模。”
段南羽聽她開口,擡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垂下。
辛月正說得興起,被青岚打斷,眼睛便眨了幾眨,斟酌下措辭,道:“如今的官場,其實就是一面篩子……合則留,不合則去。除了少數幾個用來裝點門面的硬骨頭典範,又有幾個敢與整個官場作對,又能和官場作對?陳平國一代清官,據說從來不敢吃肉,家徒四壁,死時靈前唯餘一棺;而太傅盧敦儒,也是幾沉幾浮,要不是朝中有人照應,早已不知屍骨何處!清官境遇如此,不正說明了官場現況麽?”青岚聽她說出“要不是朝中有人照應”的話來,忍不住向段南羽瞄了幾眼。若是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當年“自己”暗地關照盧敦儒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麽外人知曉……辛月是得了确切的信息呢,還隻是憑空猜測?
“辛月姑娘這些話,聽着倒是有道理。不過青岚卻覺得這些道理有些耳熟呢----似乎和當今天子掌政以來重用太傅盧敦儒、重用武将軍地策略手段有些相似。”青岚含笑,又一次打斷了辛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