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親?”武青眉頭皺起來,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居然還真有這麽明目張膽擡着花轎搶親的麽?
“可不是搶親?!”老先生翻翻白眼,端起手邊茶盞洇洇嗓子,“前兒孫相擺宴請戲,劉尚書的公子看上戲班子裏唱花旦的春倌,強行索要未果,直接給了對面那戲園子班主兩天的時間,讓他再找個小旦替換,說今兒會來接……”
他話還未完,武青便一個縱身,也往外面欄杆處去了。
鄧隼見他過來,往旁邊讓了讓,再沒看身側的美女一眼,面色卻陰郁得要滴出水來,“統領,是搶親。”頓一頓,又補一句:“搶男妾。”
武青知道他心中所想,鄧隼這人雖輕微有些好色,喜歡看看美女,卻不是個不知輕重的,倒反是他眼裏最容不得一點沙子,從來在軍營中很少出去,可隻要讓他見了什麽不平的事情,那卻是一定要出頭的。那日接到诏書要他二人進京領受封賞,吳帥便将他喚至寝帳,切切囑咐,入京之後諸事複雜,鄧隼性烈,讓他一定要慎加管制,切切不可多事,凡有看不慣的,隻管一個“忍”字。
如今一路還算順遂,偏偏甫到京城,就遇上了這樣欺男霸女的醜事,依照鄧隼的火爆性子,叫他如何能夠不管?
可是若管……劉尚書權重戶部,正正掌控着他忠義右軍軍饷,事關吳帥所托、軍國大事,如此人物,怎可得罪?
對鄧隼使個眼色,令他少安毋躁,武青便也向小樓對面望去。
一片熙攘紛亂,果真是個搶親的架勢,幾十個持棍的家丁把那戲園子的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個貌似班主的中年男子正在那裏苦苦哀求,另有一撥家丁在逐門逐室地找人……一身绫羅戲裝的少年從房間裏被扯了出來,衆家丁一擁而上,連捆帶綁,直塞了轎子裏,打道回府……
“切,都說春倌兒卸了妝的樣子夠得上傾國傾城,難得有機會看到一回,怎麽居然還是一臉的油彩!”“春倌兒模樣你還沒見過麽?啧啧,那次也是從這茶樓子上我可望見一回……當真一副惹禍的樣貌,也難怪終日裏要藏起來了!”
一片哄然聲中,武青回過頭,不意外地對上鄧隼圓睜的怒眼。
“統領!如何攔我?!”刻意壓低卻依然激憤如野獸的咆哮。
武青輕輕搖頭,略側了側身向旁邊望去:倚欄處,紅衣潋滟的美人兒,正投來驚愕探索的目光。
鄧隼怒意稍微收斂了些,拉着武青走向一邊,執意要他給出合理的解釋。
武青卻還是搖頭,紅衣的美女腳步翩跹,已經步下了茶館的階梯,再容不得猶豫,武青向桌子上投了幾枚銅錢,拉住鄧隼的胳膊一帶,大踏步跟在了紅衣女的身後……